秦山得了左青松的话瞬间有了底气，心想，是呀，不管这些人之前多么高贵，现在还不是比他们还不如，他在胆怯犹豫什么呢？反正只要捏着她们的卖身契，就不怕她们翻了天了。
这会儿秦山终于定下心好好看看这些女子。
有的奴隶看到秦山这么放肆地看着她们，气得咬牙切齿，直接别过头去。
“你想死吗？都什么时候了还躺在地上装死，给我起来！”一声突兀地尖锐声音从角落里传过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说话的女子看大家都在看她也不觉得奇怪，仍是继续辱骂躺在地上的女子，甚至为了泄愤用脚踩了对方两下。
地上的人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是这样也起不了身，表情痛苦地缩成一团。
这场景让众人想起之前被吴家虐待的董云梅。
董成虎当即黑了脸，大声质问人伢子，“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这里的奴隶竟然这般嚣张？掌柜的，这人你确定卖得出去？”
秦大叔失望地摇摇头，“要是这些女子都是这般性子我们可不敢买。”
人伢子一听，脸色变了变，危险地瞪向极度嚣张的女子，当下上前给了她一大巴掌，“贱婢！当着贵客的面还敢放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把人拉下去好好调教调教。”
掌柜的心里那个火啊，这些人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诓着留下来的，本来是极有可能做成一桩买卖的，要是因为这奴隶毁了他的生意，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看来是他脾气太好了，要是大家跟着有模学模，有样学样，他以后还怎么管这些奴隶？
这般想着，掌柜的越发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那个惹事的女奴隶。
直到女奴隶被拉走了，旁边一个先前默不作声的女子才开口求情道：“诸位，刚刚我妹妹不是存心惹事地，我在这里替她给几位陪不是，还请掌柜的手下留情，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的。”
“你妹妹？那地上这女子又是什么身份？”秦山奇怪地问道。
实在是因为躺在地上的女子跟这人长得太像了，要说妹妹，他更愿意相信地上这女子才是她的亲妹妹。
说话的女子迟疑了片刻，瞥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声音轻了几分，“她也是我的妹妹。”
“两个都是你的妹妹，为什么刚刚那人欺负她的时候你不曾开口劝阻，这会儿却替那人求情？”秦山追问道。
说话的女奴隶脸色白了几分，显然有些难言之隐，嗫嚅了半天便不再开口。
人伢子瞪了那女子一眼，换上一副谄媚地笑脸说道：“诸位客官有所不知，这三个女子连同那边那几位都是一个府上出来的。
她们有的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有的则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刚刚打人的那人跟这个奴隶都是一母同胞的嫡出姐妹，而躺在地上那人是她们的庶妹。只不过这两人似父，刚刚那人俏母，所以看着她们反而更像是亲姐妹。
大户人家关系比较复杂，所以这里头总会有些事情，那地上躺着的女子本就是因为庶出不受家里待见，各种条件也比不上嫡出的孩子，所以体质也要弱上几分，从建康到永嘉郡，这一路走了大半年，这奴隶的身子便有些撑不住了。
不过这女子也硬气，愣是咬牙坚持到现在，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要不是今日闹了这么一出，我都记不住这么个人。”
众人听完人伢子的话皆是若有所思，不等秦山开口，秦大叔率先示意人伢子把地上躺着的那女子带到他们面前。
人伢子一听就知道这些人是看上那女子了，乐得屁颠屁颠地去把那女子带过来。
那女子身子孱弱，到了秦大叔等人面前也只能勉强跪着，看着摇摇欲坠，但神识还算清醒。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秦大叔打量着眼前秀丽的女子，第一印象还不错，说话的声音也慈爱了几分。
那女子挣扎着抬起眼皮，把所有人看了一遍，细若游丝般地说道：“小女子柳月怡，年芳十五。”
“刚刚那两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左青松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柳月怡扭头看了看跪在不远处的嫡姐，转过头，平静无波地说道：“那两人是我的嫡姐，大姐柳月圆，二姐柳月梢。”
秦山不解地说道：“她为什么打你？”
“习惯了，她们从小就欺负我，我已经习以为常，这不算什么。以前柳家还风光的时候她们欺负我欺负得更凶，现在柳家没了，她们没了倚仗，行事算是收敛了不少。”柳月怡嘲讽地说道，语气中并没有愤恨，或者任何负面的情绪，还真像她说的那般，被打只是常态。
“你不恨她们？”董成虎随后好奇地开口。
柳月怡摇摇头，眼神很是清明，“她们出身本就比我高，我娘说在柳家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们只是半个主子，在她们面前就是下人，可以随时打骂的，因此若是能避着她们就避着，避不了就只能认了。”
“胡说！你娘真糊涂，不管你娘是不是正室，你可是你爹的亲生女儿没错，怎么能说自己是半个奴婢！你娘也在这些人里面？”秦大叔有些生气的说道，在那群女奴隶里面四处搜寻，似乎要找柳月怡的母亲说道说道。
第一卷 山里篇 第七十七章 柳月怡，商定
人伢子哭笑不得，无奈地看着秦大叔。
“这位客官，这女奴隶的母亲早没了，您就别白费力气了。”
柳月怡沉默地点点头，算是证实人伢子的话。
秦大叔这才作罢，接着回到原先的话题，“你有什么本事？”
柳月怡见人伢子朝她使眼色，会意地说道：“我从小学过琴棋书画，能写能画，会做女红，还会做点心，也会洗衣裳。”
琴棋书画是她们从小必学的，会女红是因为她们在柳府的地位尴尬，许多东西需要自己缝缝补补，偶尔还要做个帕子香囊什么的让丫鬟偷偷拿到外面去卖，会做点心是为了讨长辈欢心，争取那些别人挑剩下的东西，洗衣裳则是因为柳月怡的母亲在世的时候身子不好，她一直贴身伺候着，连她换下要洗的衣裳也不假借他人之手。
秦大叔一听柳月怡居然会这么多本事，对她的喜爱又深了几分。
“掌柜的，我们几个要商量商量，你能不能给我们另外腾出一个房间？”
人伢子怎么可能不答应，当即爽快地领着他们去了隔壁的偏房。
“山儿，你觉得这个柳月怡怎么样？”秦大叔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询问秦山的意见。
秦山被整得很是不好意思。
“大哥，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呗，我看这柳月怡还成，不像其他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秦川第一个表态，不管怎么样秦山都会给他娶一个嫂子，与其这样，他不如先说说自己的意思。
“既然你跟爹都满意，那就她吧。”秦山倒是干脆，反正他看那柳月怡也挺顺眼的，到时候娶回家是要跟他们一家子过日子的，家人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秦大叔见秦山没意见，转头看向董成虎和左青松，“你们两个认为怎么样？”
董成虎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他有妻子也不需要娶儿媳妇，刚刚还真没认真瞧看柳月怡，就是对她们姐妹的关系八卦了一下，这会儿要他说看法，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秦大叔看他那反应就知道这人靠不住，干脆把所有目光集中在左青松身上。
左青松看人一向犀利，要是他说好的，这人一般糟糕不到哪里去。
“秦大叔既然这般信任我，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们家要是想找个知书达理的儿媳妇，这柳月怡确实是个好人选，我知道秦大叔看不上柳月怡那已死的母亲，不过因为她母亲从小给她灌输的思想，让她虽然有着主子的待遇，却有一颗奴婢的心。
这样的女子即使娶回门也不会生出太多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让婶子再带在身边调教一阵子，应该可以跟你们好好过日子。”
左青松有些保留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秦大叔点点头，他跟左青松想到一块儿去了。
几人商量了一阵子再次回到原先的房间。
柳月怡仍在跪坐在原地，她的那些姐妹在不远处说着她的闲话，什么她自甘堕落之类的，还有嘲笑她是低贱的命等等。
这些话正好被秦大叔等人听了个全。
秦大叔沉着脸进屋，也不去看那些人。
站到柳月怡面前放缓语气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事先告诉你，我是给我儿子买个媳妇，我们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去了我们家就要干活，可能还要跟我们下地种田，不过我们家不兴那富贵人家的做派，只要你不犯错，我儿子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媳妇，你可愿意？”
柳月怡抬头看看跟秦大叔长得相似的秦山，思付了片刻便点点头，轻声道：“我愿意。”
秦大叔这才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当即拍板道：“掌柜的，我们就买她了，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