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左青松的解释,董云梅终于平复了一些,接着抽泣着说道:“当初娘还在吴家的时候,你爹带着怀有身孕的妻子住到吴家隔壁,因为是外来户,周边的人难免会议论,可是你娘生产的时候却难产走了。
那个时候你爹一个大男人没办法照顾你,就找上了吴家,给了吴家一笔银子,只说求吴家帮着把孩子养大,就算不告诉孩子的身世也没关系,他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只是吴家太过贪婪没有人性,最开始一两年还好一些,后面见你爹没再上门来,就直接当成你不存在,把你完全扔给我,最后还差点让你饿死在吴家,起义军攻入知水县的时候,你爹第一时间就去吴家找你了,可是没见到我们。
再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吴家犯下的那些事,你爹又怎么可能忍得了,当下就把吴家一家子都押走了,那个时候我神情恍惚,就是害怕你爹找上门,我舍不得!只是再舍不得,不属于我的还是不属于我!”
董云梅说着说着又泪崩了,董青青见此,赶紧跑过去抱着董云梅,母女两抱成一团,哭得肝肠寸断。
于七几人看得也不落忍,只是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把小姐带回去,实在没办法。
经过一群人的规劝,董云梅和董青青才平静一些,顾水秀叹息道:“孩子,其实换个角度看着也不是坏事,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你娘的亲生女儿,可是我们还是爱你的,从来没有因为这样而让你缺少关爱,你娘更是把你当命根子似的疼爱,就算你回去了,我们对你的爱还是不会变的。
而且你爹是真的珍视你,你回去后要做个好女儿,好好学孝顺你爹,他这些年也不容易,我认识你爹的时候,还是在贫民窟里,他能走到今天都是用血泪换来的,你也别怨他,要他一个外乡来的大老爷们照顾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也是为难他,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
更何况,你如今也十五了,说得难听点,就算你爹没有找过来,这一两年你也要议亲了,到时候还是要嫁出去的,所以都是离家出远门,想开了就好了,再说了,你去了你爹那里,说不定还能见到你舅舅,还有沈叔叔,星驰他们,不会孤单的。”
于七和于九朝顾水秀投去感激的眼神,他们家主子这些年确实不容易,对小姐也是真心疼爱,他们还担心突然告诉小姐真相,让小姐怨上主子,可现在顾水秀这一番话,可算是替他们解决了这个难题,让他们怎么能不感激!
董青青已经冷静下来,随着顾水秀轻柔的声音而更加沉稳,如今她离开这山里已经成了定局,就像舅娘说的那样,回到亲爹的身边跟嫁为人妻一样,都是要离开家里,既然如此她确实没什么好伤心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爹娘,还有舅娘他们是真的爱她,这就够了。
顾水秀见董青青听进去了,心下一松,红着眼眶看向于七他们,轻笑道:“于七,这些年也辛苦你们,让你们在翠竹山做了这么多白工,你们就要走了,就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感谢你们一番,等你们出山之后,青青这丫头就拜托你们,请你们务必要保护她的安全。”
于七赶紧站出来,朝顾水秀抱拳鞠躬后,坚毅地说道:“董夫人放心,小姐的命就是我们的命,我们就是万死也会保护好小姐的,另外,我们家主子在山外也安排了护送的人马,不会只有我们几个而已。”
众人听了更加放心了,董青青走出堂屋的时候,眼睛都肿成核桃了,在外面被翠喜哄着的董沁妍,本来还在生闷气,看到董青青出来,眼中闪过一些担忧,快速朝董青青跑去,一把抱住她的双腿。
董青青看到这样的董沁妍,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争气地滑落。
董青青蹲下来平视董沁妍,有些无助地说道:“妞妞,姐姐就要出远门了,以后不能陪你玩了,你在家要听舅娘的话,或者找悠悠姐姐玩也行,记得别调皮好不好?”
董沁妍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姐姐要去哪里?不走行吗?”
这话一出,走在董青青身后的董云梅几人又再次伤心地哭了,顾水秀赶紧小跑着过来把董沁妍抱了起来,耐心解释道:“妞妞,姐姐要去找他爹了,所以你不能自私地把姐姐留下来。”
“爹?我也有爹吗?”董沁妍心里正一把火呢!现在听到顾水秀提起爹,忍不住就刺她一句。
可是在外人看来,董沁妍这么问合情合理,毕竟她一出生董成虎就不在家中,她至今都没见过董成虎的样子,所以大人又怎么会责怪她这么问,只是顾水秀是真的伤心了。
第四卷 行军篇 第二十一章 顾水秀的决定,董沁妍的选择
董青青不想看舅娘悲伤的样子,赶紧擦了擦眼泪,把董沁妍抱到自己怀里,轻声说道:“妞妞,我去我爹那儿说不定就能碰到舅舅了,就是你爹,你要是想爹的话就给我写信,我替你转交给舅舅怎么样?”
董沁妍无精打采地勉强点点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爹,她只是好奇罢了,要说想念,还真没有,她又不是真正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众人见董青青把董沁妍给哄住了,回头看顾水秀表情还算正常,立马松了一口气。
因着董青青就要离开了,董云梅忙着给她收拾东西,顾水秀和董云兰之前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所以两人倒是不会像董云梅那么忙,之前之前董沁妍那句话已经成了顾水秀心里的疙瘩,不能释怀。
终于在董青青要出发的前一天,顾水秀找到董沁妍,跟她在房间里谈心了一会儿,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妞妞,你是不是舍不得青青姐姐离开?”顾水秀平静地问道。
小家伙没有犹豫地就猛点头,证明这孩子是真的不想董青青离开。
“那你想你爹吗?”顾水秀接着问道。
这回董沁妍犹豫了,该说想还是不想呢?不过身为人女,应该要想自己父亲的吧!要不娘应该伤心了。
这般想着,董沁妍终于缓缓地点点头。
顾水秀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深深叹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定一般,决绝地说道:“那妞妞,你跟着青青姐姐出山怎么样?让青青姐姐陪着你去见你爹好不好?”
“嗯?”董沁妍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哪有母亲会让孩子自己一个人出远门的!而且还是虚岁三岁的小稚童,要不是顾水秀是真的疼她如命,董沁妍都要以为自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了!
看着小人儿震惊的样子,顾水秀苦笑了一声,说道:“娘知道你聪明,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得懂才是,从你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你爹,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你长大了,你爹都认不出你来,这回这个决定也是我想了很久的。
你现在还小,就算出去被人看见也不打紧,女大十八变,以后谁还会认得你?再说了,娘也很看好起义军,这个天下易主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就算你现在堂而皇之出现在你爹的身边,我也不会担心什么,只要你爹把你保护好就成了。
而且,让你出去见见世面,对你来说也是好事,等你在你爹那里玩腻了想回来再回来吧!”
顾水秀做这个决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董沁妍是她的小女儿,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现在竟然要让孩子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说她不担心那是假的,不过她信任董青青,这孩子一定会照顾好董沁妍的,到时候再给她们几个下人照顾她们,山外还有宋有新的人马护着,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董沁妍听了顾水秀的话沉默了,她没想到因为自己赌气的一句话,竟然然母亲想了这么久,一时间她这心里是既愧疚又纠结,可以出山看看对她来说自然求之不得,可是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能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她又舍不得自己的母亲。
董沁妍纠结的小模样落在顾水秀眼里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会思考,还真是罕见。
顾水秀不急,董沁妍就慢慢,最终在天黑的时候,小家伙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一次出去的机会难得,以后想要有这样的机会只怕是难了!
顾水秀对董沁妍这个决定也不意外,当下让翠喜把妙人找过来,妙人就是当初顾水秀买回来最小的那个孩子,那个时候才三岁,如今也八九岁了,这些年跟着翠喜学了很多东西,女红厨艺都不错,照顾董沁妍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除了妙人,顾水秀让董一也跟着一起去,就算有宋有新那些人马保护着,顾水秀还是不能彻底放心,自己带一个护卫过去也有些保障。
除了这些,顾水秀又偷偷给董沁妍塞了一些银票,她知道这个小家伙很精明,或许她不懂这些银子可以做什么用,但只要跟她说这些东西的好处,她就会明白了。
布置完这些,在顾水秀的担忧中,董沁妍跟董青青一起离开了,董元正也吵着要去找爹,不过顾水秀没答应,无情地把他扔到沈世康那边,让沈世康更加严厉的管教,董家现在的处境还不明朗,董元正这几个董家的儿郎,没有任性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