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震惊过后，坐下对着显微镜看了一眼：“好清楚，”然后又说：“比我们当时一起上实验课的时候做的清楚多了。”
“那是你当时做的太差了。”宋如一在旁边的本子上写了几句观察结果，但是这只是最基本的观察，她要是想用现代科学的远离解释止血散的效果是五种植物中的哪一环、哪一块起的作用，还早得很，现在有什么元素都没弄清楚。
更重要的是，她材料还没收集全呢？不过她已经明白了，在修真界需要的植物什么性状，对环境什么要求，其实在地球上也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
虽然她目前没有亲自去寻找，但是在一些野外冒险家常常聚集的论坛上发过帖子求助，当然是那些植物专家还有博物大V也不认识的那种。她也不会直接的把图一模一样画下来，那样太明显了。
给出的线索基本到特定环境下的亚科。（比如酸角，它就属于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原始花被亚纲、蔷薇亚目、蔷薇亚目、豆科、云实亚科、璎珞木族、酸豆属）
宋如一写完后合上了本子：“你当时做的细菌混了进去，和细胞在一块载玻片上，当然观察的不清楚。”
黎素倒是很想得开：“你本来就比我做的好。”她见宋如一走近，先一步把桌上放着的遁忧草捧起来抱到怀里：“你不会还想再伤害它一次吧。”
宋如一绕过她开始收拾实验台：“我不太理解，如果说植物是有应激反应的话，但是它其实并没有痛觉神经，不知道这个伤害从何说起。”
黎素对着她道：“主要我养了它很多年了，不想它死在实验室里。”
宋如一认真的看了她一看：“只是对这一株？”
“只是对这一株。”
宋如一收拾好实验台，见没什么问题了准备离开，只说了一句：“真是莫名其妙的思维方式。”
走出实验室，黎素看着她锁门，两人一起走在静悄悄的走廊上，“对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参赛的不是有九个同学吗？”
“他们先回去了，而显然，我的实验操作足以让老师满意了。”
黎素接下了她的话：“所以老师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实验室里。”
“不，”宋如一看了她一眼，笑道：“老师并不会让我一个人留在实验室里，钥匙还有密码是我问乔锐拿的。”
“这就是和董事长儿子成为朋友的好处，即使这个董事长儿子还未成年，”宋如一脚步悠然：“这也证明了他的作用不仅仅是先一步知道餐厅的菜单是什么。”
乔锐：我不知道餐厅明天会做什么，有关于新来的甜点师，员工入职官网上会有公示。
黎素：“……”
“不过这几天上课，我发现生物竞赛可能比数学简单多了，真伤脑经，如果一直这么简单，大家不都是高分了吗，还怎么区分成绩？”
黎素先是瞪了她一眼，而后软软的说道：“不要拿你的标准和其他同学比较，你觉得这次和你一起参加竞赛的同学们怎么样？”
宋如一回想着说道：“都很努力，他们那种努力，让我想起了当初整个年级组成交响乐团练习合奏的感觉，速成的感觉总是不那么美妙的。”
“更重要的是，这样其实容易遗忘。”说着她笑了一下：“当然，再让我和他们合奏一遍，我还是可以做到的，他们行不行，我就不知道了。”
黎素一步一步的走在她身边，出了实验楼，阳光洒在了两人身上，不一会儿，全身上下都变得温暖了一点，她觉得自己有点困了，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了：“所以我说，不要拿你的标准来和其他同学比，他们并没有你的记忆能力，也没有你的学习效率。”
“世上大部分事，都没有到需要拼天赋的程度，最大的权重是努力，还有坚持。”宋如一道：“而我身边站着的，是既有天赋，又努力的人。”
黎素被夸的脸红了，回了一句：“你在说你自己吗？”
“不不不，我是在夸奖你啊，亲爱的。”
“所以你要努力起来才行。”黎素吐出了一口气。
宋如一叹声道：“是啊，大家都知道我大学一心要去生物系了，这次参加竞赛如果一无所获的话，那不是很丢人。”
黎素不说话了，直到回到宿舍，将少了半片叶子的遁忧草重新在阳台上放好，用喷壶给它浇了水，回到客厅后才问：“我以为你从来不关心这些。”
“不关心什么？”
黎素组织着语言，说道：“你可能会去争夺名次，可就算落后了也会不在意的那种。”
宋如一道：“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不然你觉得我每次考年级第一是为了什么？”
“可是那对你又不难，你每次都表现的很轻松，才会这么做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宋如一重新仰头躺在沙发上：“但是我后来发现明彦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明彦说了什么？”黎素好奇的问。
“既然有能拿奖的能力，那么就不能被淘汰，如果有拿金牌的实力，就不能只捧回一枚银牌。”
黎素眼里差点冒出了圈圈：“明彦说过这样的话吗？”
“没有。”宋如一不假思索的回道：“但是他每时每刻都是这么表现的。”
“虽然，”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同情，“他拿一等奖的时候不多。”她向黎素确认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好高骛远、求而不得的真实写照。”
黎素：“……”
第二天上课，黎素只觉得自己不能直视明彦了，才闹过的变扭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好高骛远、求而不得？这话用在明彦这么骄傲的人身上实在太奇怪了，即使宋如一可能只是在开玩笑，但是依旧让她印象深刻。
黎素本身就不是一个懂得掩饰的人，这样偷偷摸摸的举动当然要惹来怀疑。
明彦在课间敲了敲黎素面前的桌子，让她抬头看自己，质问道：“一整个早上都不断的偷看我，说，是为了什么？”
宋如一压根没往自己昨天说的那句话上想，心里也挺奇怪黎素的举动的，但听到这话先不由自主的接了一句：“反正不是暗恋你。”
明彦：“……”
乔锐在宋如一面前放了一本文学书：“这是我今天偶遇金平糖老师时，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宋如一彻底转移了注意力，翻开了扉页，看到上面写的一段话后，转头对乔锐道：“这是老师写的书，年初在国外出版的。”
“是啊，”乔锐笑眯眯道：“金平糖老师很关心你。”
宋如一抚摸了一下书页：“可惜我不能遵照他的意愿，研究法国文学。”
“你选择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他只会为你开心，”乔锐说了这句话后还一副无奈的样子：“而且他特地让我转交，却没有送给我一本，我们明明是一起上他的公选课的不是吗？”
宋如一：“因为最后我改邪归正认真学习了，于是就显得你更加的……”
“更加的什么？”乔锐追问。
“更加的……不堪？”
乔锐像是被噎了一下：“有必要说这么严重的词吗？”
“因为这样才显得你过分。”
他们两个在这里说话，那边的质问也到了尾声，明彦仔细打量着黎素：“所以，只是想让我给你当模特，让你画画？”
黎素充满求生欲的不断点头，明彦回忆了一下黎素现在的美术水平，觉得也算过得去了，心里对她懂得挑选模特的眼光很是满意，便大方道：“行吧，什么时候？”
这些说辞本来就是黎素的临场反应，原来并没有这么打算过，自然什么时候都可以。
明彦皱眉：“哪里都行吗？”
“哪里都行。”
“那下午到图书馆吧。”
下午，图书馆里，两人选了一个靠近落地窗，又没有多少人打扰的角落里，黎素支着画板画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明彦。明彦也没有当模特的不适感，就当面前没这么一个人，找了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翻看，也没有刻意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一派闲适。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黎素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明彦？”
明彦嗯了一声，手指捏着那一章的页尾，微微一动翻到了下一页，不咸不淡的问：“什么事？”
黎素小声的：“你真的很少拿一等奖吗？”明彦只递给她一个眼角，只听她继续道：“我是说你以前参加的那些比赛。”
明彦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冒出来：“我是不是很少拿一等奖，你不知道吗？”
黎素捏着素描笔的手颤抖了一下：“我以前其实没怎么注意。”
明彦站了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黎素倒抽了一口凉气，往后仰了一些，小声提醒他：“这里是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
明彦瞪了她一眼，拿起面前放着的书转身走了。
宋如一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打坐，听到门口的响动也没有睁开眼睛，直到感觉到有人在对面坐下之后才问了一句：“不是去图书馆画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