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两个人便乐成了一团,楚怡说你不要总跟你女儿叫板好不好?时间久了搞不好她要记仇的!
沈晰哈地一声,反问她说记仇?我对她不好吗?
楚怡想想,那他对小月亮是真的挺好的!
先前她坐月子那个月,也是她初为人母的头一个月。那时她怀孕造成的激素浮动应该还没稳定下来,而且第一回 当娘她也确实紧张得很,虽然理智上知道乳母照顾孩子的专业素养比她强多了,但感性上还是总是瞎担心。
可宫里确实是不需要她这个生母亲自带孩子的,她只要在产房里好好坐月子就行,孩子由乳母在隔壁带着。
她于是也劝着自己说,好好歇着好好养自己吧!古往今来估计都有很多母亲带孩子累得够呛,巴不得自己能撒手不管,她现下有这个待遇得好好珍惜!
但到了夜里的时候,小月亮在隔壁一哭她就还是会醒。她清楚这不过是因为饿了要吃奶,乳母也立刻会去喂,可就是要不由自主地紧张上片刻,直至哭声结束才能安心睡。
后来很偶然的,她在哭声响起时向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沈晰的身影路过窗外。
那阵子他们没有同房安寝,一来是并不能行房事,二来她坐着月子事情也多,时常有医女要来给她按按身子、排恶露弄脏了床单也总要换,他睡在旁边太麻烦。所以他来绿意阁时都是先到产房陪陪她,再去卧房睡觉。
那天这么一看,她才知道他常在孩子夜里哭闹的时候过去陪着。
她当时恍然惊觉原来他和她一样都对这个孩子很紧张。想想也是,太子妃和云诗都跟他不亲近,这便也是他头一回实实在在体会当爹的感觉了。
她为此有些感慨,第二日跟青玉慨叹了一下,青玉笑道:“娘子才知道啊?殿下为三小姐操心可不是一星半点呢!”
皇帝还没为月恒赐爵位,暂时只能称三小姐。
青玉说:“三小姐早几日都是每夜吃四回奶,前两天有一夜只吃了三回。殿下早上起床后把乳母叫到跟前问了半天,生怕孩子病了,把乳母吓得够呛。”
楚怡拿这事笑话沈晰来着,跟他说这位殿下您能不能放松一点?能不能放过乳母?可笑话之余,她也觉得十分感动——要知道,即便在二十一世纪,网上都总讨论“丧偶式教育”的问题,也就是母亲单独操劳孩子的全部问题,父亲只在想逗孩子时逗一逗,平常全都当透明人。
但她到古代嫁了个太子,这太子却在亲力亲为地操心孩子,一点不比她上心得少。
“优秀,优秀!”楚怡把这个评价写在了本本里,底下附带了三四百字来具体记录他的优秀事迹。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沈晰在月恒百日渐近的时候又去了燕云园。
园子里最近来宫里回话的人少了些,虽然每次回话都说皇上一切安好,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再者,女孩子行百日礼时就要赐爵位了,柔凌封的是安和公主,欢宜封的安佳翁主。月恒与欢宜一样封为翁主是合情合理的,但沈晰担心父皇因为对楚家不满只给个郡主的位子,到时楚怡心里一定不好受。
他若在园子里,多少可以帮女儿说说话。稚子无辜,父皇应该也能体谅。
他照例是在离宫前两日就着人去园子传了话,临离园子还有几里地时,又差了侍卫前一步去知会免得惊扰父皇。但这回到燕云园门口时,却见四弟候在那儿,似乎是专门等他。
“四弟?”沈晰翻下马背走上前,四皇子朝他一揖,迎他进去。他一眼看出四弟面色发沉,便也没有急着问他迎出来是有什么事。兄弟两个沉默无声地走了一段不短的路,到了偏僻些的地方,四皇子轻叹了声:“二哥这几日谨慎些。”
“怎么了?”沈晰同样放轻了声音问他,四皇子摇了一摇头:“父皇身边的沁贵人,就是这两年格外得宠的那个,七八天前被赐了三尺白绫。”
“什么?”沈晰一愕。当下的后宫里赐死宫嫔的事是很少见的,降位的都不多。皇帝么,坐拥着天下有那么多政务要费心,哪有工夫多和后宫里的鸡毛蒜皮纠缠?有点小错让皇帝不高兴的人,日后冷着不见了也就是了。
他便又追问:“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就为不知道才吓人。”四皇子又摇头,“二哥您也清楚,父皇这趟出来没带什么人,这位沁贵人就是位份最高的了,又一直得父皇喜欢。那几日原也一直都是沁贵人侍奉在侧,那日傍晚时也不知是怎么了,父皇就突然下旨赐了她三尺白绫。”
他越说眉头锁得越深,重重地缓了口气,又继续说:“我去问安的时候,碰巧遇上沁贵人被侍卫押出来,哭得妆都花了,一味地喊冤。接下来这几日,御前的人又被撤换了不少,也没人知道换下来的都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敢问。”
若只死一个贵人,那可能是她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但撤换那么多御前宫人可见牵涉甚广。
这是出大事了。
沈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我自会加小心。”
“嗯。”四皇子点头一应,又告诉他,“二哥明日再去向父皇问安吧,父皇今日精神不济。我也同父皇说过了,道不如明日再见您,他点了头的。”
“好。”沈晰颔首,跟他道了谢,便先行去了自己在紫云园中的住处。
翌日一早,沈晰用完早膳就出了门,要去向父皇问安。走到半路时却听宫人说皇上下了旨,追封暴病而亡的沁贵人为沁嫔,更着礼部以妃礼厚葬。
暴病而亡?
沈晰揣摩着这个用词,但自然还是无法据此想出出了什么事。他只莫名地从心底暗生了一股恶寒,遍身都充斥着一股陌生的恐惧。
明仁殿里,皇帝下完旨后,沉默无声地坐回了床边。
他觉得自己那日做错了,因为自己疑心过重而冤枉了沁贵人,他每日都在同自己这样说。但同时,他心底的疑虑又并未减少,那一丝丝暗涌的疑惑令他觉得他的警觉是有道理的,他该把事情弄个清楚。
两种情绪纠缠不休,这么多日都没分出个胜负。这也让他的疑心蔓延得越来越远了,不论哪个儿子觐见他都会从细微之处觉得举止可疑,怀疑他与沁贵人有什么勾结。
所以,他今日给沁贵人追尊了嫔位。一来是给她一份死后的哀荣,二来也是以此遏止一些自己心中无休无止的猜疑。他要向自己强调,沁贵人是无罪的,他的儿子们也是无罪的。
皇帝独自僵坐了良久,在杨福进来禀说太子前来问安的时候,他终于抬了抬头:“让他进来吧。”
这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也是他最信任的儿子。
沈晰便进了殿,未及见礼,皇帝便招呼着他坐。
他瞧出父皇气色不佳,就示意宫人将绣墩添在了床边一步之遥的地方,在近处陪着父亲。
寝殿中安静了须臾,沈晰小心道:“父皇近来可还好?”
皇帝看着颇有些垂头丧气,长缓着息点了点头:“还好。”顿了顿,反问他,“你那边的孩子怎么样?”
“孩子挺好。等再大一些,带过来给父皇见见。”沈晰噙着笑说,皇帝也笑笑:“好。马上暑气就要重了,带他们来园子里避暑吧,朕都见见。”
“是。”沈晰颔首,皇帝好像疲惫得紧,在这几句对话后便又沉默了良久。后来杨福端了药进来,皇帝喝了,似乎又恢复了点气力,跟他讲:“朕打算多给你的兄弟们一些差事。”
沈晰微怔,旋即道:“听父皇的。”
“朕得瞧瞧哪些有野心、哪些可以信得过。”皇帝乏力地一叹,“有野心的,朕就早早赐他们个爵位,让他们安享俸禄。信得过的,你日后可以用起来。”
他说得恳切,但说罢之后,一股心慌却不受控制地绽了开来。
——他发觉自己在不由自主地观察沈晰的反应,目光虽没有太多的去看他的神色,但耳朵感受着他的每一分情绪。
沈晰哑了一哑:“父皇……您若想历练兄弟们,儿臣别无他言,但您实在不必当下就为儿臣的日后做打算……御医说您的病好生将养定能痊愈,父皇您安心养病,别总想那些不吉利的事情。”
不知怎的,话音落实,他似乎看到父亲神色一松。但也只那么短短一刹而已,他甚至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接着,皇帝释然地笑起来:“你说的是。”
沈晰欠了欠身。
“朕近来病榻缠绵,确是忧思过重。其实想来,这病养的虽久倒也并不严重,朕不该如此不安。”他说着一顿,轻松随意般地又问沈晰,“可你就不着急?”
沈晰微噎,转而失笑:“儿臣急什么,儿臣只觉自己历练得还不够呢。您长命百岁儿臣心里才踏实,若您成日胡思乱想直让那不吉利的事应验了,儿臣只怕也要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皇帝的神色再度松了两分,这一次,沈晰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
他并不为此感到意外,但仍是难免怔了怔。他强自定住了心神,还是禁不住一阵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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