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围上来,邓夫人不疼不痒的训斥自家小丫头道:“熙儿,你也太没有规矩了,怎么能踢人呢!脚痛不痛?”
高世曼本来还想着虎落平阳被犬欺,今天栽在一个小娃娃手里,也只能认了,她总不能跟个娃娃一般见识吧?可听了邓夫人的话,她不由怒从心底起。李陵没看到她的表情,只将女儿搂在怀里,又伸手捧起高世曼的手,见她手上蹭破好大一块皮,便扭头对下人道:“拿药来!”
高世曼扭头去瞪那邓家小娘子,秦二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故意凑上前道:“熙儿,你好大的力气哟!竟将少夫人都踢倒在地。”他这是提醒邓夫人,该当教训下这不讲理的小崽子。
邓夫人无动于衷,熙儿得意地一扬头道:“踢死这个不老实的幺蛾子!”
高世曼气极,连常年表情不变的李陵也变了颜色,他本来瞧着自家女儿差点受累就已经十分不高兴了,再看高世曼手上的伤虽没流血,但瞧着必是十分疼痛,这么老半天药还没有拿来,他的心也跟着一阵一阵地疼。想到这儿他再也顾不得那邓夫人与瑞娴交好了,他不冷不热地道:“邓夫人,贵府就是这般教小孩子的?”
邓夫人一愣,高世曼忙扯了扯李陵,示意他不要多事儿,反正她也没有大碍,何苦为孩子们的事情再令大人生了嫌隙。
启真大着肚子没有凑过来,她在那边大声道:“熙儿都跟谁学的,这嘴里说的话倒是颇有气势。”这话虽轻,但却正儿八经地是讽刺了,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总懂事吧?
这邓夫人怔了一下拉着脸道:“不过是个孩子,调皮些总是有的,都是大人,何必跟小孩子计较?”
“熙儿不小了,又是女孩子,若再不管管……”
“女孩儿怎么了,就不兴调皮了么?”邓夫人不反省,反倒认为别人针对她,口气便有些不耐烦了。
启真准备再说,反正这邓夫人又不是自家的客人,高世曼这时揉着膝盖站起身道:“大家都别说了,咱们确实不能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邓夫人闻言笑了笑,启真瞪着高世曼,自己帮她说话,她倒好,专门来打岔。哪晓得高世曼接着悠悠地道:“这种小孩子啊,咱们以后一定要包容她、鼓励她,然后再等着社会残忍地教育她。”
大家伙都是一愣,等会过这其中的深意,也都了然地笑了。高世曼说的没错,索性这孩子不是自家的,何苦去多管闲事儿?秦二联想到自家女儿,心中不免感慨,高世曼说的不错,这小孩子,父母不教好,以后进入社会就让这个残酷的社会教她好了。
邓夫人愣住,正好这时候药拿过来,李陵接过正准备帮她擦伤口,高世曼抢过药膏笑道:“我自己来。”
她边擦药边想这邓夫人会有何反应,没想到人家一句话也没说,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也是,大凡这种溺爱中长大的孩子,鲜有被父母责打的机会,如前世轰动一时的成都女司机案,她母亲接受采访时声俱泪下地说自己女儿小时候都没挨过她的一个手指头,当时高世曼就笑了,正是因为你一个手指不曾动,所以到了社会上,别人替你一次打够本儿。
与秦二他们事情也商量完了,等伤口处理好,高世曼便就告辞了。瑞娴十分抱歉,可是道歉的事情也不该她来呀,所以只好送高世曼出去,边走边悄声对她道:“下次我再也不请邓夫人过府了,今天让你受惊了。”
“没事,那孩子再跟莞莞一起玩的时候,你叫人看好就是了”,那个叫熙儿的孩子也算得是个低阶的熊孩子了。
高世曼只养了一天伤,朝中便有大人弹劾她,说其主办的《大夏参考时报》违反公平交易原则,“必求垄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说她这种罔顾生意规则、操纵和独占市场、以攫取高额利润为目的的行为严重扰乱了商业界的诚信公平守则,为国内的商业界起了个反面带头作用,不利于商业良好有序地发展,请皇上着御史大夫、中书、门下三司诘之,以正视听。
皇上很是奇怪,以他对高世曼的了解,其人并非利欲熏心的逐利之徒,何以被人说的如此不堪?细问之下,却原来是报馆拒绝为某些人做广告之事。
皇上未置可否,抛下一句“再议”便退了朝。高世曼身为有名有实的三品朝官,其不上朝却并不代表她聋了瞎了。
得到消息,高世曼知道是纪王因前事仍心有郁结,她想好对策,反正皇上不召见她,她便不动,哪有皇上在前帮她挡煞、她却偏要伸着脑袋往前拱的道理。
隔日,皇上召她入宫自辩。当着朝臣的面儿,高世曼慨当以慷地道:“请问朱大人,何为垄断?”这朱大人便是弹劾她的那个出头鸟。
朱大人冷哼了一声,并未理她。
她侃侃而谈:“所谓垄断,是指利用独占的优势,背后操纵贸易及其价格,从而达到把持和暴利的目的。例如官营的盐、铁,这才真正属于大人口中所谓的垄断事业,便是有暴利,也是在府帑不足之即贴补国用,真不知本官这报馆何德何能,竟能跻身垄断事业之列?”
高世曼这几年来也是赚了钱,这个她不讳言,但是她也办了不少学馆,更是开设了半边天慈济基金会,为大夏的教育普及和慈善事业做出了举足轻重的贡献。时报经常会刊发有关农时、农技的信息,国策时政也有不少,时报之所以市场占有率居高不下,就是因为其雅俗共赏的兼容性,无论是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时报巧妙而又水乳焦融地将之糅合在一起,满朝文武,便是瞎子也都知道她断腕愿利天下的豪情。
如今有人弹劾高世曼,自然无人附议。高世曼这番铿锵言辞,更是深得人心。可不是么,朝中并未给时报垄断的机会,何来垄断一说?
皇上心中暗乐,他微眯双眼,就知道他给高世曼一天转圜的机会,她定会将弹劾之人辩得甘败下风。
殿中沉寂无声,朱大人立在殿中,大有单丝不成线的无力之感,他被高世曼脸上漾出的浅浅笑意刺激到了,不管不顾鼓着眼睛道:“就算时报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垄断,可是它对客人挑三拣四、这就是违背了做生意的公正、公平原则,高大人是大夏商业界的楷模,你开了这偏见之先河,难保全国上下不会纷纷效仿,这于国于民都是大大的不利!”
高世曼挑了挑眉,故意道:“朱大人到底想说公正,还是公平?”
“这有什么区别!”朱大人这会儿毫不犹豫了。
“朱大人有所不知,公平和公正区别可是大了”,高世曼绕舌全黑技能发动,就等着朱大人入套。
“有何区别!”朱大人又说一遍,可想而知他已经有些词穷了。
“皇上,各位大人,下官以为,公平和公正区别是很大的。举个例子,官方举办跑步比赛,全国百姓,不分男女老少均可参加,凡前十名,皆有奖金,这样一来,人人平等,一视同仁,看似公正,实则并不公平。很显然,最终能得奖金者,除了男子,妇孺老幼皆是鲜有机会的,朱大人,这比赛公正却不公平,您以为如何?”看着朱大人脸上变幻的颜色,高世曼暗乐。
若论胡搅蛮缠,她还真是甚少遇到强敌。不管朱大人应还是不应,都已被自己成功转移了视线。
朝中大人各自细细思量,高世曼说的果然极有道理,有时候公正还真的不一定就是公平的,大家发现这点,都交头接耳地小声互相议论起来。
皇上居高临下,见高世曼站在下面露出狡黠一笑,他忍不住咧了咧嘴。高世曼这话对他也有些许启发。
时报是高世曼一手打造到今的,自开办以来,于国于民只有裨益,尚无拖累,这个朱大人实在是有些吹毛求疵,皇上有意替她开脱,略想了想便道:“世曼,为何客人上门却拒之门外,莫非产能有限?”
第426章 公道自在人心
? 高世曼抬头看了看皇上,心中只打了个转儿,嘴里立马道:“皇上有所不知,时报并非专业做广告的,所以不可能接太多这类业务。据我所了解的情况,现下手上接的广告已排至后年,所以并非有客上门而不接,而是实在接不过来呀。京中也并非只有时报一家,客人也并非只有我一家选择,所以……”所以秦二偏是不接对手家的广告,你奈我何?
皇上心中暗笑,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道:“哦?既如此,客人到别家去登广告就是了。”
“确实如此。皇上,时报自开办以来,毁誉相间。我想说,时报禁得起多大的诋毁,就受得了多大的赞美,我相信,它只要秉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就绝不会被人民所背弃。我也明白,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时报之所以一直在坚持,是因为它的主人们将倾注于其上的努力视为一种修行,时报的成功,正是他们人格完美的体现。”高世曼一番假正经的话,竟让大殿鸦雀无声,看来已经震住某些人了。
皇上微微颔首,高世曼接着又道:“我听说这样的话,所有人无视你,说明你不咋地;所有对手敌视你,说明你确实做的不错;所有人都跪舔你,恭喜,你已经真的无敌了!皇上,天下无敌的恐怕只有您了,我只求能做到让所有对手敌视就已经心满意足啦!”影射某些人的同时,也不忘再跪舔下当今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