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沈立行进了外面的花厅,一个英武的中年人坐在那正喝茶,一身官袍给他又添了几分正气,见他们进来,起身拱手道:“沈大人”。
互相见了礼,李冲立在沈立行身后,高世曼刚才坐了半天,便与李冲比肩,也站在他身后,沈立行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
高世曼瞧着那老头长着一副圆脸,法令纹隐现,一对剑眉又浓又黑,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便收回目光,立在那儿继续想案子的事。
只听那梁大人道:“沈大人,你也知道李少阳的事了吧,老夫例行公事,过府一问,希望你不要怪罪。”
“哪里,李少阳原是府上之人,如今出了事,该当配合大人调查取证”。
高世曼听他们说来说去也不像在问案,倒像是聊天,不由低了头想自己的事儿。
男孩死法怪异,定是有迷信的因素在内,否则不会画蛇添足,直接扼死岂不省事儿?那如果也是为了豢养小鬼,为什么不把尸体弄走呢?豢养小鬼所为何事?听沈立行的意思,此事极有可能是太子所为,那么,贵为太子,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还有什么愿望需要豢养小鬼助其实现的呢?
她不停的进行着各种假设,想起沈立行说太子自腿疾后差点被废,又有众多兄弟与之竞争,突然想通了:太子的愿望自然是顺利登基!只要坐拥了天下,还有什么不是唾手可得?
豢养小鬼的事想通了,那么太子为何不将男孩弄走呢?将之放在现场,岂不是前功尽弃?难道是来不及弄走?她立马便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太子行事,既然能灭了人家满门,自然是计划周详才动的手,那么,为何要将尸体留在现场呢?
重庆红衣男孩也被留在了现场……后被盗走尸体,对啊,凶手一定是怕现在弄走尸体太过显眼,无论什么年代都讲究个入土为安,若是弄走尸体势必会将案子推向更加复杂的境地,莫非是等那家人入葬后再去偷取尸体?
高世曼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再细想了一遍,总觉得符合逻辑和现实,不是她自夸,若凶手真的是太子,那么她的推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越想越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她用手指悄悄戳了戳沈立行,直想快点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沈立行正与梁大人说话,便没理她。
梁大人阅人无数,此时又如何不知沈立行身后站的那女子与之关系非同小可,见她在其身后小动作,装作未见,略谈了一会儿便告辞走了。
沈立行送走梁大人,返身便拉她进了书房,让李冲在外面守着,坐下道:“为何戳我?”
高世曼一脸认真道:“你觉得太子的可能有几成?”
“八成以上”沈立行如实回答。
“太好了!”高世曼兴奋道。
“何好之有?”弄的沈立行莫名其妙。
“你可听说过茅山术?”她一脸神秘地问道。
“略有耳闻”见她一脸的神秘,他又想笑。
“我这样做个假设”高世曼喝了口茶,“你听听有没什么纰漏”。
他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有些奇闻异事,那男孩身着红衣的死法,依着书中所说,是凶手怕他变成厉鬼纠缠,让他魂魄尽散永不超生;而这种被凶杀而死的童魂,又可以炼成供人驱使的小鬼,假设李少阳去寻太子,太子嫌他暴露身份,或者因为其他原因被李少阳触怒,将他全家杀死,再用他儿子炼成小鬼供他驱使,佑他心想事成,早登大宝,我怎么想都觉得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沈立行虽通闻天下之事,但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儿,不免听得有些愣神,高世曼见他并未完全听懂的神情,又细细给他讲了以前在网上看的那些荒唐可笑的豢养小鬼的好处和害处。
“他为何不将男童偷走,却要扔在现场?”沈立行立刻就发现了这个疑点。
“这正是我要说的”高世曼又接着道,“凶手将男尸偷走,势必将案情引向复杂化,人死都讲究入土为安,若他现在就偷走尸体,肯定麻烦多多”。
听着这丫头侃侃而谈,沈立行觉得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你是说凶手打算待案子风声小了再去偷尸?”
高世曼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中尽是笃定:“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分析的。”
沈立行坐在那又细想了一遍,抬头眯着眼道:“若想破此案,那便是假装早些让它尘埃落定,凶手必会去偷尸,只要让人守株待兔,便可一举擒获,是不是?”
高世曼见他完全想通,愤懑地点了点头:“凶手好毒的心肠,若真是太子干的,将来有一天他君临天下,众生何其悲哉!”
“从我这里走出去,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不许跟任何人说,听到没有?”沈立行心中已有章程,表情严肃地嘱咐她。
“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郑重地应下。
“饿不饿?”他又换了副笑脸问她。
“饿”高世曼揉了揉胃,说了这么多话,还真有些饿了。
“来人!”李冲应声而入,沈立行吩咐道:“叫她们快些摆饭,就摆在这书房”。
“是”。
高世曼感觉跟经历了一场大考似的,长吁了口气道:“但愿我猜的都是对的。”
沈立行倒了杯茶递给她:“先喝口茶”。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忽又想起刚才抠的那粒珠子,拉起沈立行道:“来!”
第43章 惊闻定亲
?沈立行被她拉着,莫名其妙。待来到书架前,高世曼趴在地上指着那粒珠子道:“这儿有粒珠子,我抠不出来。”
看着她趴在地上撅着翘臀的滑稽模样,沈立行有些哭笑不得,他上前掐在她双腋下,将她抱起来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高世曼冷不丁被他掐起来,站定道:“那真有一粒珠子!”
沈立行也不答话,拉着她的手来到书桌前,走进去探手从屉中拿出一个小匣子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她看那匣子花纹古朴,拿起来欣赏了半天,赞到:“好漂亮的匣子,怪不得有人会买椟还珠!”
“你打开看了若是只想留下匣子,那我不免要笑话你”沈立行浅笑道。
听他这样说,高世曼自然要打开盒子看看是什么稀罕东西了,一打开,九珠粉白饱满如小龙眼的珍珠跃然匣中,粒粒浑圆无暇,因为在房中,尚看不出能否发出七彩的虹光,她爱不释手地拿了一个出来细看。
李冲带人进来摆饭,见高世曼拿着那匣子珍珠便看了看沈立行。只听沈立行对高世曼道:“既你喜欢,便拿回去吧,就当是对你今日帮我分析案情的奖赏”。
李冲听了大吃一惊,这匣子珍珠每粒价值都在三百两左右,竟全都拱手送给高世曼了?
而高世曼却根本不知道这珍珠的价值,她头也不抬道:“谢谢彦堂哥”。
李冲听她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谢谢,心都在颤抖。又听到高世曼道:“这才九粒,书架里的那一粒我也要,这样才是十全十美。”
沈立行听完便道:“李冲,去将书架下面那粒弄出来!”
李冲忙至书架那去寻那粒珠子,沈立行拉着高世曼往饭桌边去吃饭。
高世曼看着桌上足有四五个菜,便笑道:“咱俩吃得完吗?”
“你多吃些”沈立行夹了鱼肚子放在她碟中道,“吃吧!”
高世曼也是饿了,便埋头吃了起来。沈立行看她吃的认真,不由得露出满意的浅笑。
杜羽心得知高世曼在沈立行书房呆了半天也没出来,李冲还将饭菜送了进去,心中直是恨苦难当。这书房她最多也就是在门口徘徊过,里面是什么样儿,她看都没看过,这高世曼却不知已经进去几回了。
自她知道高世曼果真是未来主母的人选后,她就天天晚上辗转难眠。跟高世曼第一次相遇就不痛快,看高世曼那样子,也不像是个好相与的,若真让她嫁了进来,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真是要难过了。
她又怒又焦,中午连饭也没吃。丫头红杏见她茶饭不思,焦虑难安,也不敢相劝,她知道这个杜姨娘,在众人面前又娇又弱装了好多年了,其实是个厉害的,自是不敢在她面前讨了嫌。
可是主子不吃,她也不能吃,杜羽心成天屁事不干,只坐在那悲春伤秋的,一天不吃也不会饿;可她不一样,每天她要伺候主子一应事宜,还有许多琐事要打理,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又吃不上饭,心中只一股无名之火,又不敢发作,可怜兮兮地守在饭前干瞪眼儿。
那边李冲趴在地上不停地折腾,又不敢伤了那粒珠子,高世曼的饭吃了一半,他才将那粒珠子完好无损的弄了出来。他把珠子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在袖上擦了,见没什么划伤,便拿到高世曼面前道:“小姐,珠子抠出来了,瞧,一点儿也没划伤”。
高世曼听了接过那粒珠子细细看了,对他笑道:“真的呢,那真是要多谢你了。”
听她说谢,李冲忙道:“不敢不敢”说完便看到沈立行瞪了他一眼,他赶紧退出去守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