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反派男主的二三事 强推完结+番外 (宋家桃花)
原本按着规矩,昨儿个一众人就该回去了,只是因为出了陆起淮的事,这才耽搁了一日…如今陆起淮既然醒了,自然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不管王氏母子心中究竟是怎样的不服气,却也不敢表露在脸上。他们几人却是先去了一回陆起淮的营帐,陆起淮伤的是手臂,这会便半靠在软榻上,营帐里头除了陆家众人,赵纨母女也在,早先的时候还来了不少人,就连太子和晋王也在其中。
王氏先朝谢老夫人和赵纨等人打了一道礼,而后是拧头看去,眼瞧着半坐着的陆起淮,她的心下还是有些不舒服,可面上却还是挂起了笑,连带着声音也添着几分惊喜:“玄越,你可总算是醒来了,昨儿个你出了那样的事,把我们大家都给吓到了。”
陆起宣也朝陆起淮拱手一礼:“堂兄现下可还有事?”
陆起淮耳听着他们这一字一句,面上仍旧挂着素日温和的笑,连带着声音也很是温和:“劳你们担心了,我现在已好了许多。”他的声音还有些嘶哑,一面说着话还一面轻声咳嗽起来。
谢老夫人见他这般忙开了口:“好了,你刚醒别再费这个力气了。”
等这话一落,她是又跟着一句:“我们也不过是担心了些,昨儿个你母亲却是看守了一整夜。”她说道这样的话自然是有私心的,这位日后必定是有大作为的,倘若岁岁能受得他的庇佑,即便这国公府的主子换了人,她总归还是能过得顺遂的。
陆起淮闻言自是抬了眼朝沈唯看去,眼瞧着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素衣妇人,大抵是连着两夜未曾睡好,妇人的面容却是比起以前要清减了些。可她这样立在那处,即便容色比不得霍飞光,身上却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韵。
他就这样看着她,而后是温声与人说道:“多谢…母亲了。”
沈唯总觉得今日陆起淮看过来的视线与往日有着极大的不同,这抹不同太过强势也太让人难以忽视,她并不喜欢…不过她也只是暗自皱了回眉,声音却还是如常:“你没事就好了。”
几人说了一遭话,外头便已有人过来传话,道是东西都收整好了,马车也都安排好了。众人见此便也未再说道什么,纷纷往外头走去…
陆起淮却得有人搀扶着才方便行走。
陆家一众人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便有不少目光朝他们看来,而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他们的目光却全部放在了那个玄衣少年的身上…那些目光中有着赞赏也有着探究,可不管如何,陆起淮的名字终于又一次出现在这个汴梁城。
而这一回——
他却不是那个无权无势受人讥嘲的外室子。
这个少年曾在猛虎的口下救下他们庆云国的天子,此后,但凡经历过那日的事都将记得这个少年的英勇之举。
这偌大的围场无人说话,唯有山间的风打得旗帜飘扬。
沈唯也跟着一道朝陆起淮看去,那个玄衣少年静静得立在那处,他的面容依旧是素日的那副模样,好似并没有因为昨日的事或者众人的目光而生出别的情绪…这个少年啊,终于和书中一样,跨出了他的第一步。
此时有日头升起,金光打在他的身上,竟让人不自觉得生出不敢直视的想法。
沈唯也被这金光扰得有些想垂下眼,只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那个少年却越过众人朝她看来…风和日丽,山间有鸟儿轻轻蹄叫,这一片无人说话的场地之中,那个少年便这样看着她,目光一错不错地,好似他的眼中只有她,这周遭众人皆化作虚无。
沈唯看着这一道目光,也不知怎得竟觉得心下一跳。
她忙拧过头不再朝人看去,而后是说道一句:“好了,我们走…”
…
夜里。
庆云国皇城之中最大的宫宇之中,赵准负手而立在窗前,轩窗大开,而他仰头看着外头那道明月,却是过了许久才淡淡说道:“你怎么看?”
“陆家这位长子的确长得与那位有些相像,不过年岁相差太甚,昨儿夜里臣也曾去过营帐,那位身上并无什么印记…”说话的是一名身穿绯衣的官员,他半垂着头,站着的身姿却极有风度,正是当朝首辅杨继。
等前话一落——
他眼看着那人背立的身姿是又跟着一句:“有些印记只要存在过就会有所痕迹,可那位身上却没有半点痕迹…何况臣私下也已遣人去查探过了,这位自幼就住在五水巷,那里的人都认识他,想来也不会有假。”
这些事,赵准也早就遣人查探过了。
因此耳听着这些话,他也未曾说话…他只是仰头看着天上那弯明月,而后是随着晚风淡淡开了口:“步巍自幼跟着朕,这么多年从未做过半件让朕不喜的事…可他这个儿子,他藏了这么多年,难道真得只是为了让他那位夫人?”
杨继闻言,面上的神色如常,可袖下的指尖却止不住蜷了几分。
他仍旧半低着头,口中是道:“臣不知荣国公的心思,不过臣想,以他对您的忠诚应该做不出大逆不道的事…毕竟当年那位的处置还是他亲自去执行的。”
赵准耳听着杨继的话,面上的神色仍旧没什么变化,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身朝杨继看去,而后他便这样看着杨继淡淡说道:“是啊,步巍自幼跟着朕,从来不曾欺瞒过朕…那么,杨卿,你呢?”
“你可曾欺瞒过朕?”
第37章
殿中的轩窗仍旧大开着, 外头的晚风不知是何缘故突然变大了许多, 打得那高枝上的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甚至还有不少晚风就这样透过那大开的轩窗打进屋中,扰得那铜鹤上衔着的灯芯也跟着有些晦暗不明起来。
杨继梗着脖子朝眼前这位君王看去…
烛火昏暗, 而赵准就这样负手立在那处,他的双目微垂, 明明面上淡漠的没有丝毫情绪却让人一看之下便忍不住心惊肉跳。
杨继一直都知道赵准并不是一位好相与的君王,以往的一些经历让他很难会愿意去相信旁人, 在这个世上,赵准既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也不信自己的妻子,这个男人, 他从头到尾只信任自己。
或许——
当初的陆步巍是他最不会去猜忌的人, 只是这抹信任到底饱含着多少,谁也不知道。
三月的夜还有些冷, 可杨继站在这处却觉得里衣都快被汗水浸湿了, 此时的他再无平日在朝中或是面对着世人时候的淡定自若,他垂下了双目避开了男人的打量而后是径直跪在了赵准的跟前, 好在他的脊背还保持着一些文人的风骨而挺直着。
地上未曾铺毛毡,杨继这样跪着只觉得那股子寒气好似从地底朝膝盖袭去…
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他就这样直直得跪着, 脸上的神色还带着些旧日的自若,语气却比往日要带着几分紧迫:“陛下,臣随您多年,这十余年来从不敢有丝毫欺瞒于您。”
“十余年…”
赵准轻轻在唇齿之间磨着这一句,他也未曾喊人起身只是朝人那处又走近几步, 而后便低垂着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朝杨继看去:“你不说,朕都快忘了,杨卿跟着朕也有十多年的光景了…”他这话一落,手便撑在人的肩头一按,紧跟着是又一句:“可惜朕也没有忘记,当年我那位兄长还在的时候,你可是他最信任的人。”
这话一落——
杨继的面容再没有先前的自若。
他想朝人行大礼,可是肩头的那只手看似无意实则却紧紧桎梏着他的动作…他惨白着面容朝赵准看去,容色惨白,口中是仓惶一句:“陛下,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自从臣选择跟随您后,与废太子便再没有丝毫关系了。”
他说到这,声音也有些涩苦:“何况当年废太子之事,臣也曾牵涉其中,是臣亲自上呈先帝废太子勾结外戚之事…”
“陛下…”
杨继收敛了心中的思绪,他梗着脖子朝人看去,声音喑哑,面上却还是饱含着尊敬和臣服:“臣虽然不比荣国公与您有着从小到大的情谊,可自从臣选择跟随您之后,您便是我心中唯一一位君王。”
“臣又岂敢对您有丝毫欺瞒?”
赵准一直侧耳倾听着,等到杨继说完,他那双丹凤目便又跟着微敛了几分。却是过了许久,他才突然放声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直都做得很好…”等前话一落,他是又拍了拍杨继的肩膀,而后才又叹息道:“如今步巍去了,朕的身边也只有你了,杨卿千万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他这话说完便收回了放在杨继肩头上的手。
而后,赵准伸手托扶了人一把,等把人扶起身,口中却又是状似无意得说道一句:“朕听说晋王前段日子倒是和你那女儿走得很近?”
杨继耳听着这话却是又想朝人跪了下去,只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赵准便已拦住了人…
赵准手扶着人,面上带着几许平常的笑容,声音如常、眉目含笑:“好了,你怎么也开始学那群酸儒动不动就跪?”他这话说完便松开了人的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待把桌上的茶盏握于手中才又与人说道:“你家姑娘,朕也是见过的,蕙质兰心聪慧敏人,的确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