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反派男主的二三事 强推完结+番外 (宋家桃花)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他是如常给人请了一礼。而后他是朝人看去,眼前人一如旧日好似并未有什么差别,只是他此时坐着得却是轮椅,膝盖上头也盖着一层白狐毯子。
赵盱眼瞧着他看过来的目光,面上的神色也未曾有什么变化。
小厮早已退下,赵盱把手中的书置于一侧,而后是抬手倒了一盏茶递到陆起淮的身前,他的眉眼温和,口中是继续说道:“你的伤如何了?”
陆起淮坐在赵盱的对侧,闻言便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您别担心。”
等这话一落,他是又朝人看去一眼,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口中是一句:“您的腿…”
赵盱闻言便笑了笑,他把茶盏握于手中,声音如旧未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是饮下一口茶,眼看着人皱眉不语的样子,便又笑着说了一句:“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这几日是他这些年来少有清闲的一段日子。
朝中之事皆不必管,每日在这四方天地之下,醒时看书品茗,或作画或下棋,倒也悠然自在。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轻松而又自在的日子了,除了母后那儿…赵盱想到这却是又笑着摇了摇头,他半抬了眼朝头顶的铜钱树看去,却是过了有一会才又轻声说道:“有时候想想,要是真得不做这个太子倒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在旁人面前说起,可面对着陆起淮,他却不想遮掩。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握着茶盏的手一顿,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饮下一口盏中茶,而后才看着赵盱如常说道:“今次您遇害的这件事,我认为并不简单,今日拜访您之后,我会亲自去大理寺见一见柳长席。”
赵盱闻言倒是点了点头,只是口中却还是说道:“柳长席的身后有不少人,今次父皇下令要严查此事又把柳长席关在大理寺卿减少他和旁人的接触,可这并不代表没有危险…你如今重伤初愈,万事都要小心。”
他说完前话,便又跟着一句:“倘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来寻我。”
陆起淮闻言也未曾说话,他只是朝人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却是又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冬日天寒,您也要注意身体,您的腿…”他说到这的时候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又继续说道:“总会有法子的。”
他这话说完也就未再多说旁话,待又朝人拱手一礼便往外走去,只是他还未走几步,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赵盱的一声:“玄越。”
陆起淮耳听着这道声音便止了步子,他转身朝人看去,问人:“殿下有何吩咐?”
赵盱见人止步,撑在扶手上的手却是又收了回来,他交叠放在膝盖上,眼看着不远处男人的面容也只是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孤欠了你一条命…”等前话说完,他便又继续说道:“好了,你去忙。”
陆起淮能察觉出赵盱原先想说的话并不是这个,只是他不想说,他也就不愿多问。因此听他这般说道,他也只是朝人点了点头,而后是继续迈步往外走去…这回,赵盱未曾拦他。
赵盱只是眼睁睁得看着陆起淮离去的身影,等人穿过了小道,等到再也瞧不见他的身影才收回了眼。他先前想说的的确不是那一句,他原先想问的是“当日,你救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即便已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可当日在淮安发生的那些事,他却记得很清楚。
当日玄越救他的时候,眼中曾闪过一抹挣扎。
那个时候,他究竟在想什么?
…
陆起淮刚刚走到府外,还未登上马车便瞧见门前将将停好一架凤辇,如今能用得起这样辇车的,除了柳梦闲还有何人?他面上的神色倒是未有什么变化,只是远远看着那道过来的身影便侯于一侧,唤人一声:“皇后娘娘。”
他的声音如故,声线也很是平静。
柳梦闲原本急着进去倒也未曾注意到这儿有什么人,待听见这道声音,她倒是循眼看去,眼瞧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她素来温和的脸色却泛出几分阴沉。
第91章
柳梦闲身侧的如云自然也瞧见了站在一侧微微垂着头拱着手的陆起淮,眼瞧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 她心下也是止不住一凛。当日在章华宫中, 她离得远倒是也未怎么瞧清这位陆大人的面貌,如今一看…
这幅面容和先太子妃实在是太像了, 倒也怪不得娘娘会如此不喜。
她想到这便察觉到手腕一疼, 却是柳梦闲的指甲掐在了她的皮肉上头。这手腕上也没个衣服遮挡, 那尖锐的指甲掐进皮肉里头自是疼得厉害,可她却不敢有丝毫动弹也不敢吱声, 她只能微垂下头敛下面上的神色,唯恐旁人发觉她的异样。
柳梦闲的确未曾想到陆起淮会在这儿, 早先时候她就已下令不许任何人来这打扰盱儿,可看陆起淮这幅模样却是刚刚从里头出来。
虽然知道赵盱的腿纵然瞒得住旁人也瞒不住这个陆起淮…
可她心里还是不高兴,尤其是看着这张面容的时候,她更是恨不得想撕碎了他。
当日盱儿回来的时候, 她便想过严惩陆起淮等人,这群办事不利的废物竟然能让她的盱儿沦落到这种地步!可是盱儿像是早就知晓什么通过如云传来话道是那日若是没有陆起淮的话,他可能就要死在那群人的手中了。
何况陆起淮为救他还受了重伤,却是要好生嘉赏于人。
可如今呢?
如今这个陆起淮好生生得站在这, 而她的盱儿却只能窝在这个宅子里坐在那把轮椅上, 这辈子能不能再站起来都不知道。
柳梦闲思及此,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更是遮掩不住厉色和阴郁, 这个陆起淮真的不是那个女人投身回来找她报仇的吗?赵准也就罢了,就连她的儿子如今也一心向着他!
真是混账!
如云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那阵疼痛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她咬着舌尖把那声痛呼抵了下去,而后是平了平心中的思绪才用往常的语调与人说道:“娘娘, 外头天寒,您该进去了,太子殿下还在等着您呢。”
柳梦闲耳听着这话,倒是终于回过神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平了心下那股子滔天怒火才终于恢复了往常的面貌。她也未曾理会陆起淮,只是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而后是由如云扶着往里头走去。
等到这一行人走后——
陆起淮才站直了身子,他面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就连目中的神色也没有什么波澜,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朝里头走进去的那道身影,冬日的阳光之下,那人的衣摆上头有凤凰腾飞的纹路在半空中摇曳着。
凤凰腾飞,母仪天下。
倘若没有当年那件事,如今穿着这身衣裳的该是他的母妃。
陆起淮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润的女子,想起她临死之际揽着他的身子,用尽最后一口气与他哭说道:“我这一生从未对不起任何人,可是天不怜我,天不怜我啊。睢儿,不要怪我,我不能用这样一身污名再陪在你和你父亲的身边。”
他的母妃——
一生小心翼翼从来不曾行差踏错半步,最后却落到这样的结局。
而他的父亲——
一生磊落光明却被人诬陷至斯。
世人用尽最恶毒的语言去构陷了一个又一个故事,让他们纵然早已魂断也无法安生,这世间杀人的利器太多却没有一样比得上“流言蜚语”来得更加透彻。赵准阴狠毒辣,柳梦闲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年若不是柳梦闲的那番话,母妃也许根本不会自缢身亡,至少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割舍了这一切。
不过不要紧,现在他回来了。
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会一件件夺回来,当年他们是怎么对付他们一家人的,他都会一件件回报给他们。
十二月的冷风在空中盘绕着,而后牵起他的衣摆在半空中化开一道又一道痕迹,陆起淮仍旧一瞬不瞬地看着柳梦闲离去的方向,他那双一直未曾有过波澜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也黑稠得好似浓墨一般,在这寒冬腊月的青天白日里怎么也化不开。
原先侯在一侧的小厮见陆起淮还未动身,心下也有几分疑惑,他躬着身子走过来,而后是看着陆起淮轻声说道:“陆大人,您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倒是收回了目光,他循声朝人看了过去,腊月寒冬,他眼中的神色却是要比这冬日的冷风还要凛冽几分。
那个小厮被他这抹神色吓得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他见过陆起淮这么多面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时候,只是再等他看过去的时候,陆起淮却又恢复成旧日的模样,好似先前那一抹冷冽只是他瞧花了眼罢了。
小厮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惨白着脸色眼睁睁得看着陆起淮离去的身影,等到那辆马车逐渐远去,他的心神才逐渐平定下来。
…
太子府内院。
赵盱仍旧坐在那颗铜钱树下,他的手中重新握着先前翻看过的那本书籍,只是还未曾翻上几页便有人过来传话,道是:“皇后娘娘来了。”他耳听着这话,翻看书页的手便是一顿,而后是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