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生干咳两声,故作轻松地问道:“阿若啊,之前在玉泉山的时候,你经常去兰栀若,都跟谁一起去呢?”
林嘉若心里“咯噔”一下,暗忖片刻,道:“和小满啊!”
林时生无语地看着她。
林嘉若心虚了一下,小声道:“爹爹,你有话就直说呗……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应付——不、应对!”
林时生深吸了一口气,直截了当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和袁宴走得挺近的?”
林嘉若愣了一愣。
是不是她最近确实和袁宴走得挺近的?不然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说呢?
“你已经十四岁了,是可以谈、谈情说爱了,但是——不是爹爹要反对你,但是袁宴这个人太复杂城府太深,你这么单纯——”
林嘉若正要否认,他却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又换了说法:“你要是真的喜欢,也没关系,袁宴这人识时务,爹爹总能叫他一辈子对你好!”
林嘉若呆呆地看着他,双眸弯了一弯,突然扑进了他怀里。
饶是林时生习武多年,也被她冲撞得晃了一晃。
“爹爹!爹爹!你对阿若真好!”女孩儿搂着他的脖子,又哭又笑。
林时生心里却是酸酸的,语气颇多无奈:“你知道就好,外面那些男人讨好你都是对你有目的的,只有你爹我才是真心对你好……袁宴是冷清了点,不过冷清有冷清的好处——”
“爹爹!”她红着眼睛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喜欢袁宴啊!”
林时生一怔,问道:“那你怎么一直和他在兰栀若私下见面?”
“我拜托他帮我查阿薇的事而已……”林嘉若解释道,提起林嘉薇,还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
林时生也发现了,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道:“我还不至于迁怒阿薇,只是不想再见到她们母女了,等关一阵子,就找个机会送她们出宫吧,以后不要再来京城了!”
林嘉若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又把话题转了回去:“袁宴帮你调查?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林嘉若愣愣地摇了摇头:“没有许什么啊……”
林时生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清澈娇美的小少女,会吸引袁宴那样的黑狐狸?
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不放心,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要记住,没有一个男人会无条件帮助一个女子,尤其是你这样单纯貌美又有权有势的小女孩,一看就很好骗……”
林嘉若摸了摸自己的脸,单纯貌美很好骗?
“爹爹特意把我叫过来,就是因为袁宴?”林嘉若忍不住问道。
“是也不是——”林时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今天早朝有人上奏,说你可以选驸马了——选驸马倒不急,不过你要是有看中的,可以带来给爹爹看看……我是不会干涉你恋爱自由的……但是、那个,要规矩一点,成年之前不可以乱来,知道没有!”
说到最后,突然板起了脸。
林嘉若想了想,有点脸红地问:“乱来是怎么来?”
林时生看她既脸红害羞,又目光无邪,也不知她到底懂不懂,可他一个做爹的,说到这份上已经是极致了,还能怎么教?她娘又不在!
林时生板着脸想了一会儿,道:“朝臣们奏请为你三位堂兄选妃,你大哥就不用管了,你和你几个姐姐多办几个宴会,帮修之和平之留意一下合适的人选!”
话题转得太生硬,林嘉若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问道:“就这些?”
林时生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余杭王氏派来进贡果酒的人已经抵京了,回头我让人都搬你那儿去,你要办宴会的话正好用上!”
“就这样?”
林时生又想了想,点头道:“就这样,没事了,你回去歇着吧,看你昨晚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爹爹特意把我喊过来,就是说这些?”林嘉若问道。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问了,林时生赶紧自省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遗漏了,才又点了点头:“就是这些!”
这些很重要啊!家里有个青春期的女儿,还貌似跟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走得很近,他在行宫的时候就很愁了,琢磨了十几天才决定要找她好好问问清楚。
但是他家女儿好像不是很满意。
“我还以为爹爹是找我问昨天的奏折呢……”林嘉若幽幽道。
☆、第465章 耍小性子
走出紫宸殿,小满立即上前禀报:“郡王殿下出宫了!”
林嘉若脸色一沉:“我也出宫!”
骑着马儿从午门跑出,想起刚才紫宸殿内的情形,还是忍不住生气。
说什么特许她政事堂议事,结果她认认真真写的奏折,爹爹连看都没看!
大哥哥也是的,找他的时候就找不到人!
林嘉若冷着张脸,骑马小跑在御道上,引来无数侧目。
京城少有不认得她的,也少有敢上前拦她的,但陆云阙敢了。
“相请不如偶遇,不知殿下用过午膳没?”清贵俊美的少年郎拉着她的马缰,微微仰脸,温柔含笑,目若星辰。
顶着这样一张脸,唐突都成了浪漫,林嘉若也忍不住缓了脸色,正要婉拒,忽然眼角瞥见眼熟的几个人,脑袋一热,便点了头,手一指:“我要去那里!”
守在酒楼门外的侍卫看到林嘉若和陆云阙一起走来,忙不迭行礼,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林嘉若进了酒楼,扫了一圈,很快对上了姜绍和平安的眼睛。
陆云阙也看到了,听得她一声轻哼,不禁有些好笑,便要了隔壁的一间包厢。
“公主殿下这是和郡王殿下吵架了?”陆云阙含笑问道,看着小公主一脸负气模样,倒也娇俏可爱。
“没有!”林嘉若闷闷地说。
连话都没说上,吵什么架呢?
就她一个人生闷气而已,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无端端的,就想闹一闹。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谁惹殿下不高兴了?”陆云阙一边替她倒茶,一边柔声问道。
林嘉若瞥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说:“我爹!”
陆云阙一噎,好险没说“我为你出头”之类的话。
干咳两声,道:“陛下怎么惹殿下不高兴了?”
林嘉若又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他在宣州时说的话,心中一动,轻声道:“陆云阙,我有一个想法——”
“笃笃笃!”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她抬眸向门口望去,一双浑圆的眸子明净如秋水。
陆云阙忽然觉得心口仿佛有一根羽毛轻轻划过。
秦国公主的驸马,真的很值得一争呐……
在陆云阙的恍惚和林嘉若的沉默中,敲门的人轻轻推开了门。
紫衣玉带,是最富贵的装束,也只有他能穿出清雅脱俗的感觉。
那人眉眼微微一弯,声音温存柔和:“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林嘉若轻哼一声,道:“又不是来找你的,是陆云阙要请我吃饭!”
陆云阙亦点头附和。
林致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姑娘居然耍小性子了,真是稀奇!
他脸上笑意更浓:“那我就厚颜占陆大人一点便宜了!”说着,便抬脚走了进来,施施然在林嘉若身边坐下。
林嘉若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就这样过来了?隔壁没有郡王殿下的朋友?”
一个人在酒楼吃饭,他没那么闲吧?
林致之笑道:“是和百里师闲聊了几句,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既然过来了,百里师应该也就走了!”
百里殊?
林嘉若眼神一动,疑惑地看着他。
百里殊找他该不会是……难道不信她上次说的?还在打大哥哥的主意?
林致之笑了笑,转而同陆云阙问起:“昨日,公主殿下向政事堂呈了一份奏折,听说今日未曾朝议;陆大人是通事舍人,掌呈奏案章,可知这份奏折如今何在?”
林嘉若眼睛一亮,念着边上还坐着陆云阙,极力维持着端庄高贵模样,然而一双眼睛止不住地往林致之脸上飘去,娇俏含笑,再没有刚才的负气模样。
陆云阙听着心头一动,忍不住看了林嘉若一眼,道:“我并没有看到这封奏折,可能是其他舍人整理的,也可能已经不在政事堂了。”
林嘉若皱了皱眉,道:“难道还有人敢扣下我的奏折?”
陆云阙道:“未必是扣下,可能是一时夹带走了……”说到“夹带”二字的时候,他特意放轻了声音。
林嘉若不解地望向林致之。
林致之笑道:“可能是有人看到了你的奏折,觉得需要拿回去琢磨琢磨,最多晚上一天。”
至于是谁拿的,一时之间,就连林致之也说不出来了。
一顿饭吃得勉勉强强。
郡王殿下大概是刚才和百里殊吃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只是专心为小公主布菜,自己没怎么吃。
等林嘉若放下筷子后,他一边细心地递上帕子,一边朝陆云阙笑道:“我和公主还要再坐一会儿,陆大人有事可先走一步!”
陆云阙遗憾地看了林嘉若一眼,默默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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