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傅九机便把他们两个的事情给傅哲说了,傅哲凝重地点了点头,便说让人下去仔细查一下这两个人底细。
而句忱在一旁听着傅九机口中的话,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味。默默低头,把这事先压在了心里。
这件事说完后,傅九机道:“让爹你担心了。”
傅哲无奈地摇了摇头,今日傅九机出现,他着实是松了一大口气。虽然谣言中说晋无陵杀了他闺女,这事一听就不怎么可信,但空穴来风必定有因,他着实是担心傅九机安危担心了很久。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后,傅哲便把傅九机和句忱便留在了延庆府衙上。
两个人的晚饭也是和傅哲一起用的。
用过晚饭后,傅九机便看到他爹拉着句忱到了旁边院子里,两个人神神秘秘地也不知是说了些什么。
她用手抚住了额,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喜欢上了说悄悄话。
之前他爹和句忱并不怎么相熟,也就是见面点头,最多再见个礼的交情。现在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说什么,她用脚趾头想也猜到是和她有关。
句忱失忆不靠谱也就算了,怎么她爹也跟着……
如果等句忱回忆起来,这段丢脸的事情,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呢。
难道要她去和她爹说,句忱也就是失忆了,否则根本没想着要和她在一起?让他别剃头刀子一头热?
唉,算了吧。
傅九机坐在院子旁边廊中的矮栏上,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反正是句忱自己主动的,等他回忆起来了,也不关她的事。
没想到等句忱和傅九机她爹说完话后,又来找到了她。
院子中的老槐树在月光下倒影出淡淡的薄影。
傅九机抬眼看着他,眼睛里在说着:还有什么事?
句忱站在傅九机面前,目光有些迟疑,踌躇半响,他终于问道:“之前你爹他在我没多问,就是,你之前说的流音和言月是怎么回事?”
傅九机:“……”
过了良久,傅九机才道:“那你先告诉我,我爹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句忱目光闪烁,语气略有些吞吞吐吐:“就、就是让我到时候回荟阳了,上镇国将军府上和他多喝几杯。”
“就这样?”傅九机问道。
句忱微微低头,耳垂略红:“他还说、还说你嘴硬心软,又说了些你喜欢的东西。最后就说把你交给我,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
傅九机瞪了瞪眼,心里有些难以置信,她爹就这样把他女儿给卖了?
沉默一会儿,傅九机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看上了我什么?”
若说是最拿得出手的容貌,她这几日一直都用胭脂水粉掩面,亲密之人看得出来是她本人,但旁人看起来,她也就是普通姿色罢了。
其余,她自觉也没什么讨人喜欢的。
句忱目光灼灼地盯着傅九机半响,才缓缓道:“不知道,其实那日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心跳得很快,有一种想把你藏起来,不想你被别人看见的冲动。”
傅九机:“……”
心脏突然被什么填满了一般,有些胀胀的。
呼吸此刻也有些不太顺畅,嘴里忍不住往下哽咽了一口唾沫。
“也许我是失忆前很喜欢你,所以……”句忱继续道。
“别说了!”傅九机突然打断道。
她侧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了出来。
不过这番举动还是没让她忍住眼底盈起的泪花。
那日决绝的话此刻还萦绕在她的耳边,失忆前他可是要和她划清界限的!
真想他以后都别恢复记忆了。
句忱沉默下来,不明白傅九机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良久,他见她半响也不说话,便继续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流音和言月是怎么回事。”
☆、第66章
傅九机:“……”
她回过头便看见句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沉默一瞬, 傅九机便道:“作为当今太后,我养两个小面首, 虽然确实不太适宜,但这事也没人能管到我头上来吧。”
“什么?”句忱微愣。
傅九机心情复杂,不想继续待下去, 转身想要离开。
谁料刚要迈出步子,右手手腕就被句忱略有些大力地钳在了手里。
手心传过来的温度烫得人有些心颤,傅九机身体微微战栗了一下。
句忱稍稍用力一带,她便一下转回了身去, 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随后他贴上脸来, 脸侧和傅九机的面颊贴在了一起。
呼吸扑在她的耳边,句忱朝她附耳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与你无关。”傅九机垂眸, 想要挣脱开来。
句忱看傅九机抿着嘴倔强的模样,眸底转红,声音低沉:“我想……”
“想什么?”傅九机没听清他后面说的话。
句忱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脸上崩得紧紧的, 继续说道:“我想杀人, 怎么办?”
低沉沙哑的声音烧进了傅九机的耳朵里,在耳膜深处炸响。
傅九机愣愣地看着句忱。
他这般模样着实有些吓到她了。
她此刻看出来了,句忱失忆后, 做事全然没有之前的隐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凭着本心来。
傅九机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心底还是害怕他真做出什么事来,便放软了声音道:“刚才我只是心情不好随意乱说的。他们只是给我赶车的车夫, 还把我丢在了半路上,别的什么都没有。”
“只是如此?”句忱问道。
傅九机连忙点头。
这才终于瞧着对方脸色松懈了几分。
“我手有点疼。”傅九机继续道。
句忱一愣,连忙松开了还抓着傅九机的手。
“对不起。”
夜风吹拂,刮落了几片深绿的树叶,轻轻站粘连在了傅九机的衣服上。
傅九机伸出手去把树叶拍开,沉默良久,才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句忱看着傅九机,并未答话。
傅九机似乎也不怎么着急,只这样静静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句忱喉结微动,道:“那日,你还未回答我。”
“什么?”傅九机愣道。
“就是那晚,你收下了我送的梳子。”句忱道。
“收下就收下了。”傅九机鼻腔中发出的声音略有些重,说出的话带着一丝哽咽。
“什么意思?”句忱见她似乎是要松口的模样,但却又不把话说清楚,有些着急地继续问道。
傅九机低眸,心里涌出些委屈来。
“明日与你说。”傅九机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原地。
回了延庆府衙中专门给她收拾出来的房间后,傅九机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她拿出了那块已经被她磨得只剩不到一半的灵玉,用手细细摩擦,脑海里不断闪过当初在荟阳宫里和句忱相处的一幕幕场景,最终一切定格在她在天机台上和他决裂的一幕。
随后她又拿出了那把银质的梳子,握在手心,想起句忱失忆后两个人相处的日子。
或许,句忱现在说喜欢她,等到恢复记忆了也会受到此时的记忆影响。
这样一想,傅九机从床上坐了起来,心底有些忐忑,但却高兴了起来。
弥漫在眼前的迷雾骤然散开,傅九机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清晰明朗起来。
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
傅九机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很快沉沉睡去。
次日。
因为昨天睡得晚,傅九机醒得便晚了些。等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明晃晃地照进了延庆府衙中。
梳洗过后,从房间出来,往外面走了一小会儿,便见她爹正在院子中练着枪。
“爹。”
傅哲回头看了一眼傅九机,也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直接道:“早膳在东边的那个屋子里,过去吃点吧。”
傅九机讪讪一笑,点头道:“好。”
今日她起得实在有些晚,没想到一出来就撞到了她爹。
随后她想起昨天的事,又问道:“句忱呢?”
听到这话,傅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想着他忘了爹?”
“没有,怎么会。”傅九机连忙正色道。
傅哲继续说道:“没见着出来。”
傅九机一愣。
怎么会?句忱虽然失忆,但自律的习惯却是一点没变,每天几乎都是天刚微亮便起身,这几日相处下来从没有一日例外的。
“我让人去叫他。”傅九机道。
一刻钟后。
傅九机叫去喊句忱的小厮回了来,朝傅九机禀道:“傅小姐,国师大人不在房里。”
“不在?”傅九机一愣。
随后她又问了院子里的人,都说今天没有看见句忱的身影。
这人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了?
傅九机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是他恢复记忆了?
句忱若是想走,自然可以不让任何人发现。失忆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不想见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傅九机神色复杂地看着前来回禀的人,摆了摆手,语气略有些低落:“算了,不见就不见了,你们也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