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先是道歉解释了一番,随即问道:“阿岚,你有没有听说Shirley Sheng的事?”
Shirley Sheng?季岚心神一动,她知道这个女孩,只有十七岁,却已经是业内赫赫有名的天才,国际上都对她赞誉有加,著名钢琴家Howard爵士甚至公开表示希望收她为学生,要知道在这之前,他的学生里可从未有过任何华人。
她不由得问道:“她怎么了?”
好友叹了口气:“据说她婉拒了Howard爵士的橄榄枝,然后消失了。”
“消失?”
好友颇为遗憾道:“是啊,六月份悉尼的演奏会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她的任何消息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闻言,季岚也不免有些遗憾:“早知道这样,我当时说什么也要赶去悉尼听那一场,但愿那不会是她的绝唱,不然真的太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上一章提到女主觉得男主妈妈有点眼熟,是因为她是业内前辈,就算私底下没有打过交道,但也是知道的。
就是灯光太暗,离得又远,加上她那会各种走神,所以一下子没认出来。
我亲友看到那里的时候,还问我是不是因为男主妈妈和男主长得像,所以女主觉得她很眼熟……并不是这个原因啦hhhhh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就是看在亲友脑洞巨大的份上,特此解释一下。
第46章
盛汐颜回到林家的时候夜色已深.
慕江辰照例下车将她送到门口,才重新坐上出租车返回俱乐部。
林姨已经睡了,盛汐颜动作轻巧地回到客房,也没有开灯,摸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一头栽在了床上。
短短半天时间,她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她又一次梦到了夏安远,但是与之前不同,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她梦见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小到几乎快要被她遗忘。
十二岁那年,有一天,夏安远破天荒地带她去了一个室内溜冰场。他说这个非常好玩,有生之年不体验一次肯定会后悔。
夏安远从小活泼好动,在运动方面更是十项全能型人才,但盛汐颜不一样,别的不说,母亲那边就明令禁止她从事任何有可能让自己受伤的活动。
倒不是那女人有多么在意她的安危,而是因为怕她弄伤胳膊和手,影响到练琴。她敢打包票,如果自己摔断的是一条腿,那女人绝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夏安远当然也知道这点,所以运动方面很少会带她一起,虽然他素来把那女人说过的话当做耳旁风,但是却不想让妹妹因此遭到她的斥责。
可是这一次,他铤而走险,胆大包天地把她带到了溜冰场。
盛汐颜坐在凳子上,任由夏安远为她系好鞋带,穿戴好全套护具,然后试探着站起身来,牵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冰场。
她从小被管束惯了,但骨子里还是保留着一丝和夏安远一脉相承的冒险精神,适应了一阵之后,就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甚至觉得非常好玩。
夏安远忽然松开她,笑着道:“去吧,自己滑一圈试试。”
倏然失去支撑,盛汐颜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慌了一下,滑出一段距离,她稳住身子,有些不确定地回过头来,看向身后言笑晏晏的夏安远。
他倚在围栏边,视线在她身上久久停留,轻声道:“没事的阿宁,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吧,哥在后面看着你呢。”
那一瞬,她觉得夏安远的目光柔软得一塌糊涂,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眼神。
但他的那句话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所有的担忧和顾虑都在一瞬间抛诸脑后,她越滑越快,鬓边的头发被风扬起,她觉得自己轻盈得像是要飞起来。
夏安远的目光长久地在她身上流连,像是要把一辈子的分量都提前看够。
彼时她什么都不懂,还开玩笑说他是不是被自己溜冰时的英姿给折服了,如今回想起来,他应当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得知了父母离婚的消息。
他知道母亲正在筹备出国的事,并且一定会把妹妹带走,那年他也才十三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分离的日期逐渐迫近,却对此无能为力。
今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妹妹从小被他带大,将来身边没有了他,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以后她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一个人躲在卧室偷偷抹眼泪的时候,还有谁能出现在她身边,逗她笑、给她安慰呢?
十三岁的孩子,刚刚跨过名为“少年”的那道门槛,就过早地体会到了束手无策是怎样一种绝望。
接下来的路终究还是要靠她自己走,他只能停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笑着说一句:“没事的阿宁,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吧,哥在后面看着你呢。”
梦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夏安远的目光和微笑深深地镌刻在了盛汐颜的心底。
还有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在她耳边响起,一如昨日般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盛汐颜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棉花上,脑袋一阵昏昏沉沉。
天光已经大亮,她挣扎着从床头捞起手机,赫然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
第一次遭遇上班迟到这种事,也不知会不会被老板扣工资,她哭笑不得地想着,心里不觉疑惑,明明定了闹钟,可为什么今天早上完全没听到?
认命地叹了口气,她试图从床上坐起来,谁知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就连胳膊都软绵绵得像是面条一般,使不上任何劲。
卧室门突然被推开了,她看到林姨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孩子,你醒了呀。”林姨在她床边坐下,探了探她额头上的温度,“还好,已经没刚才那么烧了。我从早市回来,发现你还没走,房门关着,敲也不应,就进来看了一眼……你这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吃点药。”
说着,她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先喝口水吧,姨去给你拿点药来。”
“谢谢林姨。”盛汐颜在她的帮助下,终于坐起来靠在了床头。
可能是因为昨晚在广场吹了太久的风,她心想,歇了片刻,身上也恢复了稍许知觉,她端起那碗水,小心翼翼地喝了几口。
林姨拿来退烧药,还帮她把昨晚提回来的食物热了一下,她吃过之后又躺回床上,想着该给梅哥那边请个假,拿起手机,却发现对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梅哥发来消息,嘱咐她好好休息,说林姨已经替她请了假。
盛汐颜放下心来,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她觉得自己好了很多,除了仍旧有些乏力之外,头脑已经不再像上午那样如坠千斤。
她拿起手机,时间显示是六点半,屏幕上还有几条慕江辰发来的消息。
他先是问候了一下她的病情,然后说她今天没来,错过了一场好戏。
依次浏览他发来的消息,盛汐颜不觉哑然失笑。
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孩来到俱乐部门外,二话不说就在门口坐了下来,几个工作人员跑出来一问,就听那女孩振振有词道,既然之前那个“颜夕”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和大神们一起下副本的机会,那么她作为Eternal的忠实粉丝,也希望能够获得一次同样的待遇。
小王他们只能把情况如实上报,梅哥听了这话,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那一瞬间,他再次想起了当初被盛汐颜所支配的恐惧。
慕江辰发来的消息说道:“你是不知道老板当时的表情,他放下碗筷站起来的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英勇就义了。”
最终,“英勇就义”的梅哥做了一个不那么英勇的决定,他心想,既然这妹子自称是战队的铁粉,不如大家各退一步,让队员们下去见见她,给她签个名。
至于一起下副本,虽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就算全程躺尸都没问题,但是一旦开了这种先河,以后所有人都如法炮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时候俱乐部门庭若市,粉丝们聚众静坐,排着队要求和队员们一起下副本……梅哥脑补了一下这幅画面,顿时感觉快要窒息了。
然而等他终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了一众队员,顺带祈祷那妹子不要得寸进尺的时候,小王又突然跑上来,跟他说那妹子不见了。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那个粉丝来无影去无踪,谁也不知道她是何方人士。
盛汐颜看完最后一个字,内心觉得好笑,可还是忍不住自我反思了一下。
她当初完全没考虑这么多,那时候她刚回国,心情十分复杂,对于自己没能尽早勇敢一些偷跑回来见夏安远而感到追悔莫及,状态比昨晚在广场的时候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她在外面无知无觉地坐了整整半天,直到慕江辰把她带进客厅。
现在想来,两次的情景竟是如出一辙,每一回都是他,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将她一点点拉回现实。
盛汐颜沉默了片刻,轻轻地退出了聊天框。
发烧这种事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二天,盛汐颜照常来到俱乐部,但小王他们听了梅哥的嘱咐,把所有工作都揽了下来,什么都不分给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