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的态度十分坚定,她拉住苏建业的手,“爸爸,姥姥伤的可厉害了,躺在床上都动不了,该怎么办啊?”
苏建业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是啊,都这样了,还想着让咱们家放过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咱们家的人都好欺负还是怎么样?”
“贝贝别生气了,警察叔叔不会放过凶手的。”苏靖北摸了摸她的脑袋,“姥姥也不会有事的。”
贝贝乖巧点头。
这下子,村子里那些人才不敢说话。
原本以为那老太太只是摔了一下,应该没有大碍,报警太小题大做了。
可如果老人家摔瘫痪,甚至没了,那……那事情就麻烦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亲戚,平日都护着对方,可是真到了大事上,大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引火烧身的。
“哎哟,这都中午了,我们家还没有烧香,我得回去给老天爷烧个香,你们慢聊。”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家的炮还在屋门口摆着,我得去收了,不然家里熊孩子找事给点了就麻烦了。”
们各自找了借口,三三两两散去,不一会儿,这地界,就只剩下苏建业一家和苏老三两口子了。
苏老三家的刚才被人按在地上,还没有站起来,苏老三更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大门口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
“是哪一家报的警,出什么事情了?”
随着这个声音,屋外走进来一个穿着警察服的人。
苏靖北上前一步,指着苏老三家的说,“她谋杀我姥姥,今天大年初一,我们在这里说话,结果她就疯了一样,把我姥姥按在地上,还压在我姥姥身上。”
苏靖北回忆当时的情景,“我姥姥年纪很大了,身体不好,眼睛还看不见,她这样子做,是在谋图我姥姥的命,警察叔叔,你一定要给我们家做主啊。”
警察的目光随着苏靖北的手转到苏老三两口子身上。
“你们找医生来看了吗?”
“找了,医生正在里面给我姥姥看病。”苏靖北回答,“警察叔叔,她谋杀我姥姥,是不是要坐牢啊。”
“是要坐牢。”那警察说,“看你姥姥的伤的重不重。”
但是不管重不重,谋杀未遂这个罪名,也足够在拘禁几天了。
那警察从随身的兜里掏出来一副手铐,“先跟我走一趟吧,等这家的老太太没事了,再说别的。”
苏老三家的趴在地上,手拉住一旁的树木,“我不走,我不去坐牢,我没有杀人。”
“要不要坐牢,咱们说了不算,法律说了才算,跟我走。”
任由苏老三家的哭哭啼啼不肯走,可是国有国法,人家既然报案了,就要把被告人带走查明真相。
到时候是被冤枉的还是确有其事,自然就明白了。
苏老三家的扯住苏建业的裤脚,“建业,我是你嫂子啊,咱们是一家人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建业拉开她,后退一步,“警察同志,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为人民服务,是我们该做的。”
警察同志敬了个礼,拉着苏老三家的,直接走了。
苏建业在背后叹口气,问刚从屋里出来的贝贝:“姥姥怎么样了?”
“姥姥在床上趴着呢,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贝贝眨了眨眼睛,“姥姥有福,不会有事的。”
凤娟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进了屋里,贝贝也跟着进去。
苏建业这几个男人,到底不大方便,便都在院子里坐了,等着屋里医生出来。
陈老先生坐在轮椅上,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半晌道:“建业呀,你跟那个嫂子的关系,亲近吗?”
“一门子的人,但也就是个堂嫂,关系一般。”
“那就好。”陈老先生叹口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胆敢欺负他的女儿,他的妻子,这人是不要命了。
他姓陈的如今是瘸了 ,没什么本事,可保护自己的女儿和媳妇儿,还是没有问题的。
陈老先生握紧了拳头,“建业,你们附近,谁家装了电话机。”
“村头小卖部那家有,爸你要打电话?”
“嗯。”陈老先生淡淡答应了,“打个电话,有用处。”
他的表情十分的严肃,苏建业也没有敢多问什么。
“那……那我带你去吧,爸你什么时候要去?”
“什么时候都成。”陈老先生说,“看医生怎么说吧。”
如果不好治,还要去城里再找医生过来呢。
第 51 章
众人在院子里等了有半个小时, 才见凤娟送医生出来。
让人不解的是,凤娟为什么一脸欣喜, 苏建业问出口了,“凤娟,你咋这么高兴呢?”
凤娟还没有说话,医生先开口了,“老人家的伤不碍事, 就是扭了腰, 年纪大了不能乱动,养个十天半月的就好了。”
陈老先生闻言,双手合十,“那就好那就好。”
凤娟笑眯眯地说, “爸, 还有个好消息呢?”
陈老先生困惑地看她,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她妈妈没有事情, 难道不是最好的消息了吗?
医生说, “我娘以前眼睛也受过伤, 一直看不见, 也去大城市看过医生,都束手无策, 后来去我姥爷家给姥姥姥爷上坟, 他们那儿守墓的老人家, 是专治眼疾的郎中, 是前清的御医,他父亲给太后治过病的,从宫里出来,流落到咱们这里混口饭吃,你们老人家的眼睛,要是想治,可以去看看。”
陈老先生瞪大了眼睛,“此言当真?”
“老人家,我骗你干什么?”医生笑了,“那位老人现在已经九十岁了,身体还算硬朗,你们可以去看看,再晚两年,恐怕想找也没有了。”
“好好好好。”陈老先生喜悦至极,“多谢医生了。”
他推着自己的轮椅进屋去,一张老脸,老泪纵横。
这么多年了,谁敢想象,还有这般运道。
老太婆的眼睛瞎了这么多年,新城这样的大城市,各家医院都跑过了,根本没有人能给她治好。
结果到了这穷乡僻壤的,竟然有机会把她的眼睛治好。
陈老先生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医生笑了笑,“建业,你过来,我跟你说说你丈母娘的身体,要注意的事情。”
“好。”苏建业答应了一声,过去同他说话。
两人絮叨了半天,医生带着药箱离开,苏建业也走进了屋里。
“爸,等妈身体好一点了,我就带着她去找那老郎中,肯定把妈妈的眼睛治好。”凤娟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父母,柔声安慰。
陈老先生说,“这样的运道,可见上天眷顾咱们家,凤娟啊,你改天买点香火,好好谢谢老天爷。”
凤娟无奈笑了。
“爸,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个的吗?”以前的爸爸,是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不管别人怎么说,都觉得世界上没有鬼神。现在竟然也信了。
陈老先生叹口气,“只要你妈好了,我信了就信了。”
能把老伴的眼睛治好,让他信什么都成。
陈老太太这伤不严重,过了七八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正月初十这天,苏家已经走完了全部的亲戚,苏建业拉着架车子,带着陈老太太和凤娟一起,去了隔壁村子,找那个老郎中。
老郎中在隔壁的东屯村守墓,干了大半辈子了,很少出手给人治病,上次也是因为知道医生也是做这一行的,才帮他直了他的母亲,从那以后,虽然也有知道的人来求他,他却很少出手了。
打听到这件事,苏家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好不容易找到人,看到了希望,却被人拒绝了。
那还不如一直没有希望呢。
好不容易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守墓人的居住地,苏建业敲响了小屋的门。
门吱呀呀被推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迈的老人,老人一双眼睛泛着精光,“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是来求医的。”苏建业小声说,“我丈母娘眼睛瞎了很久了,治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法子,只能来找老人家了。”
那老郎中伸头看了一眼,“我就是个守坟的,不会给人治病,你们找错人了。”
“老先生,我们是诚心诚意来求医的,您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只要你帮忙救救人。”
“没有眼睛又死不了人,何谈救人?”老郎中语气淡淡的,“我早就不救人了,你们莫要烦我。”
凤娟从后面走过来,“老先生,我跟我妈多年未见,一见面就发现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希望你能看在我们母女之情的份上,救救我妈吧。”
那老郎中叹了口气,“你们何苦为难我啊。”
“我早就在我爹跟前发誓了,这辈子绝对不再行医,之前因为那年轻人也是做医生的,我念及他辛苦,才破例一次,别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的,你们不要逼我了。”
他说完话,就进了屋子,啪一声关上了门。
苏建业和凤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惆怅。
陈老太太在后面听的清清楚楚。
“凤娟,建业,咱们回去吧,我这眼睛,治不治都没什么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