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想过去？”她低低问出口，可男人却连点头，都不敢点了，仿佛他再动一下，就要被那沾着血的尾巴给拍成肉饼一般。
“……请放开人质！请放开人质！”扩音器里的声音再次一字不漏地落入卫桑榆耳中，她看了看那隔着层层人群拿着喇叭冲她喊话的人。
那人一身戎装，穿着防弹背心，眉心紧皱一声肃杀。
是觉得自己把这一家三口当人质了吗？
卫桑榆想了想，唇瓣轻启，忍着身体的剧痛艰难开口：“他们……不是人质。”
“我将……我将他们安全交予你们，可行？”
这样的话，你们是不是可以把我是坏人的思想收回？
她说完，未收回的手缓缓缠上体内剩余的仙力，在众人警戒的眼光中，将那辆车安全地推到了荷枪实弹的警车旁。
“你看……”做完这一切，她对着喊话的人勾了勾唇，“我并没有将他们……将他们当做人质。”
她声音虽是轻飘飘的，隔着不近的距离，却还是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就连端着枪的特警，也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松了松手里冷冰冰的东西准备听下一步指示。
“人质全部解救完毕，各小组开始攻击！”可他们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就听扩音器里传来一道杀伐果敢的命令。
军人的天性使然，无条件服从上级的一切命令。
所以当卫桑榆看着如流星一般四面八方朝自己射来的细小东西时，有一瞬间的怔愣。
回过神运起术法去挡时，已然来不及了……
“噗——”
“噗噗——”
有几颗子弹钻过术法撑起前的空隙，精准地没入了她的体内。
与此同时，剩余的那些子弹在她身体半米左右的地方，好似碰到什么阻碍一般，“砰——”的一声巨响后，如灰尘一般“簌簌”飘向地面。
“继续攻击！”
卫桑榆低头看了看，胸口四五个窟窿此刻正往外汩汩地冒着血，她身子一个瘫软，连带着身前的术法，也到了破碎的边沿。
她眨了眨越来越沉重的眼皮看去时，就见黑压压的一片再次朝自己袭来，像是要把自己射成筛子一般的架势。
然而，她已经无力再撑起术法防护了，
“……也罢，”她笑了笑，“不过是人间梦一场，醒了也就什么都散了……”
萧君临赶到时，就看到让他睚眦欲裂的场面：无数的子弹朝那个满是是血的女孩射去，然而她却毫无斗志般微微仰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嘴角挂着解脱般的笑。
他心底霎时一片慌乱，“卫菁！！！”
女孩似是听到声音，微微转头看着他的方向，隔得太远，他见她的唇瓣动了动，不知说了些什么。
司机已经吓得手脚冰凉了，全靠着金钱和意念支撑着自己开到大桥的桥头，却再也不肯前进一步了。
萧君临见他如此，狠狠推开车门不管不顾地朝前跑去，白泽一个心惊也连忙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几乎是用尽毕生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白泽终于抓住了萧君临的衣角，随后手腕一翻抱紧了他的腰，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君……君临……危……危险啊！”
“你放开！！！”萧君临被桎梏着一时挣脱不开，如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大吼出声，震得白泽耳膜几乎一瞬间“嗡嗡”作响。
白泽顾不得许多，刚抬头准备跟他说一下其中的厉害关系，入目的却是一双赤红的眼睛，一眼看来，带着无尽的威压一般，让自己瞬间动惮不得……
“嗯……”一声压抑的痛呼声从远处传来，却诡异地直直入了两人的耳中。
萧君临不可思议地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女孩仿佛置身于血泊之中一般，就连脸上，也被擦过的子弹给射得沾满了血迹。
两人四目相望时，卫桑榆忽地笑了，声音艰涩游离，“……你看，我只是……只是想救人，仅此……仅此而已。”
可是你看，他们……都不信呢！
她说完，终是抵不住渐渐痛到麻木和开始僵硬的声音，缓缓朝地面倒去。
“噗——”萧君临眼底似是有星火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连带着握住他还没来得及收手的白泽，都好似被烈火灼烧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你——”他刚吐出一个字，就见眼前白光一闪，萧君临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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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层层盾牌后拿着扩音器的人看着不远处那个毫无生气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想从脚底的敞篷的车上下来，就听到人群再次传来一道道惊呼。
他忙再次站直条件反射般朝之前的目标中心看去，却发现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一个男人，此时正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袭击的妖物”缓缓抱进怀里。
这是……什么情况？！！！
“全员戒备！”他举起扩音器，声音再次响彻这一方天地。
然而，萧君临却对此仿若一无所知。
此刻，他眼里心里，有的只是面前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孩而已。
卫桑榆靠着这具温热的身体，想动一动手指，却发现就连指尖抬起就成了奢望，索性就此作罢。
“真……真好。”她笑着开口，气若游丝，血迹也顺着干裂的嘴唇缓缓流出，“至少……至少你不觉得我是……我是妖怪。”
萧君临怀里抱着她，想拥她入怀又怕弄疼她，满目的血迹更是刺得他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似乎有什么被遗忘的记忆要冲破封印呼啸而来。
“没……没关系，”感受到他颤抖的双手以及入目的那不停摇着的头，卫桑榆接着开口，“不……不用伤心，我只是……只是……”
回应她的，是划破天际的一声龙吟。
卫桑榆抖了抖痛到毫无知觉的心脏：这是……什么结尾彩蛋？？？
第74章 我是小小狐狸精23
随着这声龙吟的响起，萧君临的脸仿佛皲裂的面具一般层层裂开。
五秒后——
卫桑榆：……还是让我早点儿死了吧！
面前那张看了很多天的帅气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与顾宸一般无二的那张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脸？！！！
她无奈地翻了翻白眼，随后发现：哦，没力气了，翻不动！
萧君临眼底好似深渊一般深不见底，出口的话却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你……你想走？？？”
卫桑榆：？？？
“就不能……就不能为我留一次吗？”他低低开口，声音里带着祈求，带着怜惜，也带着求而不得的痛苦，“……就一次？”
“你……”你是不是精分了啊少年？！
我都痛到死在这个世界快挂了你能别这样吓人吗？
什么就一次就两次的？？？
她张了张唇，刚想问出口，就见萧君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珠子，轻轻抽出一只手，珠子就自动浮在他掌心四五厘米的空中，“这是温灵珠，你只要服下，就能……”
然而他的“就能”二字刚一吐出，卫桑榆整个身子就好似萤火一般开始若隐若现了起来，连带着整个身体的重量，也消失不见。
“不——”
一声凄厉的声音划过天际，所有人都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刚刚一身“妖力”的女孩，从脚尖开始，如沙尘一般缓缓消散，哪怕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不停地将那冒着白光的珠子往她身上推，却还是无济于事。
女孩的实体已不见，连带着之前痛到麻木的感觉也一起消失了，整个身体感觉前所未有的舒适。
她此时虚虚地飘在萧君临一侧，一手托着那枚珠子，语带叹息，“原来，这就是温灵珠啊？”
果然还是每次都要死一回，才能等到灵珠归位？
灵珠在她虚无的掌心滚了滚，还很是亲昵地仿若小动物一般……蹭了蹭她的掌心。
卫桑榆：……
片刻之后，她扯了扯无语的嘴角，看着面前那张异常熟悉，此刻却写满悲痛的脸，“萧君临，谢谢你！”
谢谢你在这个世界照顾我，谢谢你与世界为敌保护我，也谢谢你……喜欢我。
他眼底的依恋和喷薄而出的爱意那么明显，她想忽视都难。
萧君临动了动唇角，缓缓站起，眼底的复杂她一时看不明白，“你……当真要走？”
卫桑榆看着不远处荷枪实弹的那群人，再看着那一个个透露着惊恐的人类，“嗯，为了不让人类恐慌，我……要走了。”
“若我要你留下来呢？”
“可我……没有实体了啊！”
“还有，你刚刚的举动……你要小心，等下就说那是我的‘妖术’弄的，跟你没关系。”
她自是没有错过他刚刚的一番动作，若是也被人当做妖怪，应该也逃不了她如今的下场。
萧君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直直看向她。
在她整个身体消失地只剩脖子以上时，他似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背在身后的手忽地金光一闪，刚打算打出缠上消失的幻影，却见卫桑榆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看着她，那笑容跟脑海里冒出的那个人别无二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