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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赵宸满月这天。
因为是第一个皇孙,崇景帝不顾赵云谦的意见,非要大办,大清早的更是派了个太监来宣读圣旨。
然而圣旨一出,满座哗然。
众人看了看眉头紧皱的太子殿下,再看了看被太子殿下抱在怀里刚刚还被一些言官说着“于理不合”的小人儿,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卫桑榆表示,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崇景帝发的什么疯?什么叫“力有不逮”?什么又叫“共戴新君”、“同扶社稷”?
还有还有,才满月的小不点儿,居然这么儿戏地封为皇太子???
她弱弱地伸出爪子抓了抓一旁的赵云谦,“什么情况啊?”
赵云谦腾出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复又将视线看向怀里的儿子,出口的话却是对着自己的金陵十三卫首领。
“许先崇,先接旨吧。”
然而,原本反应极快的许先崇,此刻看着圣旨的眼神却有些不对。
宣旨太监等了半天,还是不见有人动作,看着跪在最前面的赵云谦尴尬地提醒道:“还请新皇接旨。”
赵云谦逗弄着怀里小人的手一顿,皱眉看向一旁:“许先崇!”
许先崇这才回神,忙将眼睑垂下,起身恭敬地接过宣旨太监手中的圣旨。
待所有人起身,在一片恭贺声中,卫桑榆视线却飘向了跟往日一般无二恭敬立于一旁的许先崇。
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吗?
第47章 我是千金大小姐22
宾客走后,赵云谦接过许先崇手里的圣旨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收起放在一旁。
“此事你怎么看?”
许先崇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恭敬地递了一杯温热的茶给他。
平日里他也会做这些,所以赵云谦很是自然地接过,低头缓缓啜了一口。
许先崇嘴角微勾没有说话,直到赵云谦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扫来,他才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情绪低低开口:“皇上既已下旨,殿下难不成要抗旨不成?”
“太子妃刚生下宸儿,本宫若即刻继位,这大半年内恐怕无暇顾及她们母子……”赵云谦抬手手肘支在扶手上,有些伤脑筋地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太子妃并非柔弱之人,”许先崇宽慰道,“再者,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殿下还不放心?”
“再说,殿下继位后,后宫会再添美人……”
他还没说完,赵云谦原本闭目舒缓的眼猛地睁开,眸光如炬般咻地射向许先崇。
许先崇原本低眉缓缓说着,察觉到他的举动,他反而挺直了背,抬头直直看向他,眼底毫无怯懦和恭敬,“殿下若不想这么快继位,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赵云谦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呵。”他忽地狰狞一笑,接着大吼一声,“你死了不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在赵云谦眼中一闪,看过去时,只见许先崇手握宝剑,剑尖直指身体要害。
他快速站起一个转身避过,沉沉开口:“金陵十三卫,护驾!”
“护驾?”许先崇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你的金牌暗卫,在你这些天沉迷于太子妃九死一生活过来还替你生了个儿子的喜悦中的时候,早就被我用令牌调离京城出京办事去了。”
末了,他勾唇一笑,笑中带着寒光,“奉的,可是太子殿下的命。”
“你是谁?”
“我是您的十三卫统领许先崇啊!”
“许先崇人在何处?!”
“哟~殿下怎么就确定我不是他?”
赵云谦原本只是猜测,但随着他最后一句话的落下,他终于确信了面前这个自己毫无防备并且不条件相信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人顶替了!
“殿下近一年沉迷美色,自然是对我们这些为你出生入死的十三卫生疏了。”他抬起剑看了看剑刃,“既不想继位,何不退位让贤?”
虽说崇景帝下了传位诏书,但因为赵云谦没有变态,东宫所有人包括门口扫地的,都很有职业操守地与平日别无两样。
卫桑榆安置好了凭空多出来的小包子就拿着自己那便宜祖父大清早神秘兮兮送过来的精致紫檀木盒子出了寝殿,直奔书房。
——实在是,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打开!
这么漂亮的盒子,总不能撬开吧?
一路上不时有宫人行礼,她很是大气地一边挥手一边大步朝前走去。
直到快到书房了,她这才缓了缓,抬头看去时却发现平日里寸步不离的十三卫今天居然不在,因为心里有事,她便也没在意,只一路风风火火跑到书房门口抬手一推,话音也随之落下。
“殿……下……”
呃!来得……好像有点儿不是时候?
“你们……切磋武艺呐?”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屋内因为她的冒然闯入而有些僵持的两人。
实在是因为,许先崇一向忠心耿耿,她完全不会想到他会有任何不利于赵云谦的举动。
“出去!”赵云谦看着她留在房门外的另一个脚正在缓缓抬起准备迈进来的姿势,忍不住低吼一声。
卫桑榆:???
“不是!你们切磋就切磋,能不能出去?不知道家具坏了要花钱换新的啊?”
许先崇看着卫桑榆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目光专注地低头踩着小碎步避开一地的狼藉朝屋内走来,眼底阴狠一闪而过,出口的声音却和往日一模一样:“太子妃恕罪!”
看着微弯下腰收起长剑躬身行礼的许先崇,卫桑榆一边快步朝赵云谦靠近,一边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说许统领,你又来这套,腻不腻?”
“桑桑!”赵云谦皱紧眉头,余光注视着许先崇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突然有什么举动伤到卫桑榆,“你先出去!”
原本两人刚刚刀剑相向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了。
再一回想,就知道问题出在那盏自己毫无防备喝下的茶上。
如今身体已经接近于僵硬,别说到时救她,就是他自己,在许先崇的攻势下,也定是必死无疑的!
“怎么了?”卫桑榆皱眉看他,将手里拿着的紫檀木盒子放在一旁唯一一张完好的桌上,抽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汗,随后状似无意地轻抚过他的嘴角。
赵云谦:!!!
一粒细小的药丸悄无声息地滑进了他的嘴里。
“许统领,你先退下可好?”卫桑榆眸光如常看向他,“我有事情请教太子殿下。”
许先崇看了看敞开的门,忽地古怪一笑,就在卫桑榆以为他放弃了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反手关上了门。
“太子妃以为,拖延时间,就会有人来救你们吗?”
“书房五里之内都没有人进出,如此,你还抱有幻想吗?”
见他重新竖起了剑,赵云谦只恨自己身体为何这么不听使唤,“桑桑,快走!”
卫桑榆目光直视许先崇,出口日的话却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威压。
“许先崇,皇上已经传位于太子,你若杀他,便是弑君,诛尽九族!即便你一人逃到天涯海角,你族人尽灭,你可是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诛九族???哈哈哈哈哈!”许先崇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若是诛我九族,那你们是不是也都要和我一并下地狱啊?!”
因着情绪太过激动,就连声音,都好似失了真一般,趋近于另一个人的声音。
卫桑榆不由微微皱眉,转头于赵云谦快速地对视了一眼。
随后,一道声音在封闭的房内响起:“……赵云朗?!!!”
顶着许先崇模样的赵云朗一听,眼底惊慌一闪而过,不过瞬间便镇定下来。
“哼!真是难为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所以……”卫桑榆柳眉微皱,“为了整成许先崇的模样,半年前你才跟皇上说要云游四海?”
要不然,真的无法解释他怎么换了一副面孔,且不知道在两人身边潜伏了多久连她和赵云谦都完全没发现。
若是**,早就被她发现了好吗?
赵云朗阴森一笑,抬起空着的一手抚了抚脸颊,昔日一刀一刀割下去的痛好似近在眼前,“是又如何?!”
“本王受了那么多的罪,就等着哪日动手杀了他!”他收回手恨恨指向青筋暴起,浑身好似被水浸泡过的赵云谦,“可是,父皇居然当着本王的面要禅位?”
“好啊!好得很!既如此,本王便不再犹豫,早些送你上天!”
说到这里,他咻地出剑,直指赵云谦心脏位置。
千钧一发之际,卫桑榆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抄起一旁的椅子就砸了过去,剑尖一歪,只削到了动弹不得的赵云谦的衣角。
“让你杀我男人了吗?啊?!”卫桑榆见他靠近,趁他不备撒了一把毒粉,谁料赵云朗反应很是迅速,抬手一挡,手臂上瞬时传来钻心的痛。
这股痛让他好似打开了回忆的大门,那些暗无天日换脸的痛,苦学剑术以期一击必杀的过往,刺激得他双目一瞬间赤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