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遇的沉默反倒是让明吾邪笑出了声，只是这种颜值却已然不复之前的精神，却依然让人觉得妖孽到极致的美。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她挡剑？
沈子遇唇色泛白，轻轻颤动着的嘴角却没有吱出声，站立的姿势在风中摇摆。反观在她对面的男子，明吾邪稍稍松开了沈子遇，脸上的笑容带着安慰。
“还好你没事。”
本在一旁想要上前的乔安仿佛被这二人隔出了圈子外，只能呆呆的站在一旁眼睛泛着微红看着这一切，乔谷主将掌心放在她肩膀示以安慰，却同样红了眼眶。
以他们的老练的医术，只一眼遍就能看出眼前的男子早已无多少时间了，戳中了心脏的明吾邪，本就不是男主，更是得不到位面的眷顾，只能干耗着生命。
插在他胸口的刃器，也无法拔出，否则只能加快他生命的消耗。
而沈子遇也同样明白这一点。清冷着面颊，睫毛轻轻颤抖着看着在他胸前的血迹，直到沾染在她的身上也让洁癖的她忘记了这一点。
落叶脱离树枝的霎那间会带来轻轻的颤动，犹如泛冷冰霜的河流只能朝下流动。
明吾邪的唇角带着轻松的笑意，伸出那只干净的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只能随着呼吸缓慢之间落下，就连身子也宛如落叶。
在他即将触碰到地上的瞬间，沈子遇低身将他接住抱在了怀里，缓若无声的低吟：“为什么？”
☆、第161章 茶毒江湖（63）
明吾邪唇边的弧度扩大，这大概是第一次娘子主动亲近自己吧。即便是在死亡这个时候，他却更在乎这一点。
他并非是没有死过，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轮到了他先死。
“这次，终于是我比娘子先死了。”
沈子遇轻轻应了一声，低垂着的眸子让人看不清。
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明吾邪脸上却没有半分的后悔，有的只是不舍和怀念。
两人的脸上大抵都是冷漠的，却莫名让一旁的人止足无法踏入其中。
相视无言，到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不能说。
沈子遇托起他慢慢垂下的脑袋，对上对上他冰冷却温情的眸子，胸口仿佛有股郁结。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
她不死心的继续问。
明吾邪唇边划过清浅的弧度，娘子果真是可爱啊，即便是到最后还是要纠结这个问题。
“娘子，我们还能再见吗？”明吾邪放开这个问题，痴缠了两世怎么够？
沈子遇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答。
喉咙传出血腥味，卡在嗓子之间难受的很：“咳——”
连咳嗽都变得几分无力。
“娘子，我还真是舍不得啊。”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应到温度的人，怎么舍得再见见不到。
“司岚，为什么？”沈子遇压着嗓子，半闭着眼眶传不出温度，只在身上散发的气息叫人胆颤。
司岚？——
远在空间的系统两眼顿时懵逼！开始还以为是宿主叫错了称呼，只是明吾邪的反应……
明吾邪了然的微笑透着欣喜：“果然……还是瞒不过娘子啊。”
可是为什么？
明吾邪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舍不得这抹缠绕的温度，还是因为她的特殊。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是司岚？！】
系统的询问得不到回答，不光是沈子遇，明吾邪的目光也是自始至终都放在沈子遇身上。
是啊，娘子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娘子……”明吾邪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轻轻的放在了沈子遇左边的脸颊，手指慢慢的摩擦，“我是不是稍稍离你近了点了？”
沈子遇凝噎，对上他说起的情话并没有感到半分表情，只是沉寂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说。
哪怕是在他快要濒死的时候，她还是不愿多说。
可单单是这一点，对于明吾邪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娘子，真好。”这次终于他可以保护她了。
明吾邪瞳孔的光慢慢溃散，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降低。
“这次，好像没办法成为鬼陪着你了。”曾经自动散去了魂魄的他没有资格再成为鬼了。
沈子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低垂着脑袋，疏离感布满。
后悔吗？
一点都不。
其实云天纵那样的刀柄他明明可以躲过，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环抱着娘子呢？
保护她是其一。
他知道以沈子遇的心肠即便是时间再久或许都不会认真看他一眼，唯独这次。他用生命做代价，赌对了。
真好，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他。
☆、第162章 茶毒江湖（完）
直到最后，明吾邪气息全断，那双漆黑的眸子也变得灰暗。
沈子遇静静的环抱着他的身子坐了一刻钟。
【宿主……】
系统本来一大堆疑问，看见这样的宿主，系统没由来的有点担心。
哈哈——
沈子遇仰天大笑了一声，放下怀中毫无声息的明吾邪，抬起头来的那双眸子却依旧漆黑无边，放入在黑夜里投放的一抹星光，却陡然变得森冷。
“我愿意啊。”
沈子遇缓缓闭上眼睛，耳眸边陡然传来的都是明吾邪的那句话。
到底是什么让他愿意，只能说他傻！
除了自己，她谁都不信！
即便是明吾邪……
是啊，明吾邪一开始就没有让她信任他，他要做的不过是让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沾染自己的身影。
他也做到了。
“念之……”乔安想要上前搀扶一下沈子遇，却在对上那双面无表情的疏离止住了步子。
或许，明吾邪的死对她并非是打击，只是唤醒了另一个记忆里的沈子遇。
“回宫！”沈子遇挥手将明吾邪装进了空间里，一个陡大的尸体就在众人眼中消失。
乔谷主和乔安心里都明白，她和他们之间的那根弦这次是彻底断了。
而在一旁被砸在墙上云天纵清楚的感知双腿的麻痹，低声喘息看着从头到尾将他漠视的沈子遇，她的变化越发让他着迷，他知道他真的已经出局了。
————
沈子遇回了邪宫之后，看着宫中陡然变化的氛围和多出来的人，对于明吾邪的做法她早就知道了。
邪宫与魔教自此合二为一，发展盛大。而在武林正派伪装的某盟主，做双重间谍的感觉，更不用说了。
只是这些气氛却少了一个人。
【宿主，明吾邪为什么会是司岚？】
系统这一点也不太清楚，它的记忆没有全部恢复，与位面的交流也是不得而知。
不过看到现在恢复了慵懒的宿主，就仿佛那日变化的沈子遇是个梦一般。
沈子遇一如既往的坐在宫中院外，晒着太阳，目光微微闭起，享受这份的懒惰与安定。
“血晶萧。”
沈子遇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没有再说话。
她还记得上个位面给予司岚的血晶萧。
血晶萧能呼唤鬼魄、冥神，视为一大神器。
而它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控制轮回和记忆。
司岚散去魂魄用它换来了与沈子遇相遇下一世，只是因为位面不同，所以带有一丝偏差导致明吾邪重生之后记忆失重，直到在遇到沈子遇才慢慢有所恢复，所以这也是一开始明吾邪就缠上了沈子遇的原因。
那个时候记忆不稳定，所以很多习惯更趋向与司岚相处的模样。
本来她也不该知道明吾邪是司岚，只是血晶萧的前主人是她，所以她对它的气息很熟悉。
在马车的时候，或者说从她见到明吾邪的第一眼，二人靠近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主人你舍得吗？”
这句话是司岚当初拿去血晶萧的问话。
舍得吗？
一个物件而已，为什么却能换来他为自己做到这种份上？
沈子遇不懂，也不想懂。
☆、第163章 茶毒江湖（番外）
“念之——”
“乔安，你快看我今天研制出来的新毒。”
乔安看着不足六岁的白念之手里捂着一个瓷瓶，满脸通红的考虑今天要拿哪位长老来试毒。
小时候的白念之，白白净净的模样煞是可爱。
“乔安，我走了。”
“念之——”
梦境里美好的过去，让睡梦中的乔安恍然惊醒，擦了擦额头间渗出的冷汗，喘着粗气。
距离明吾邪死后已经有达半年之久了，如同那断了的线一样，她和念之之间的联系再也没有了。就连她每次寄出去的信鸽都尽数被打了回来。
对不起。
乔安不知道在心里念了多少次对不起，捏紧了手中的拳头，侧着的脸庞带着几分想象的愧意。
乔安与白念之，明明是一对孪生姐妹却为何要分开？
小时候，乔安无意中听到爹爹所说的话，那时候的她们还没有定下姓氏。
医仙谷谷主和邪宫宫主相恋相知，是秘辛，除了几个亲近的人知晓，便无人敢传。
可以说为什么现在她姓乔，而白念之姓白，也是因为两人确定了继承之后定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