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白吃白喝赖在顾芸娘的身边,这些东西理该给她收着。
“多味不需要买其他的东西,短缺的娘都给补齐了。我还小,这些银子娘给我收着。”余多味奶声奶气,小脸上却是十分认真,严肃的像一个小老头。
顾芸娘无奈地说道:“娘给你存着,你需要用的时候,再问娘拿回去。”
余多味点了点头。
母子俩洗漱好,卫冥送来早饭。
余多味坐在一旁吃早饭。
顾芸娘被浣纱伺候着去沐浴,换上红色的底衣,嫁衣,端坐在凳子上。
阴氏的婢女将一面圆镜子搁在桌子上,晕黄的铜镜里,映照出顾芸娘美若天仙的面容。
阴氏站在顾芸娘身后,目光与顾芸娘的眼神在镜中交汇,她和蔼一笑,“你可以唤我一声伯母。”
顾芸娘从善如流道:“伯母。”
阴氏生的一张圆盘脸,又生来爱笑,一看便是极有福气的妇人。
“诶!”她爽利干脆的应声,“今后你与月儿便是妯娌,今后相互扶持,互帮互助。”
她拿着喜梳,一面梳着顾芸娘如丝缎般的长发,一面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将发髻梳好之后,阴氏拿着绳子给顾芸娘绞面上妆,涂抹细腻白皙的脂粉,描画长眉,点上口脂,两腮抹匀了胭脂,粉面桃腮,一双水眸看人水波潋滟。
发髻上插上两根金簪,鬓发别上两朵绢花,再戴上头冠,两端垂下长长的流苏,走动间一晃一挡,十分明艳动人。
阴氏看着眼睛发热,仿佛又回到当初嫁女的夜晚,她仔细端详着,一连说几个好。
“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喜庆的日子,即高兴又不舍。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今后要嫁去别家做媳妇,不如在自家安逸享乐,需要担负起一家之责,一言一行都要尤为注意。高兴的是你们找到能够托付终身的人,护在羽翼下的孩子终于长大,今后能够独当一面。”阴氏红着眼眶,扶着顾芸娘鬓角的绢花。
顾芸娘想着前世嫁人,头一天晚上,她娘抱着她哭,说今后她要自己独当一面,不能再像在娘家一般,日子是好是坏,全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她帮不了自己一辈子。
“你是个有自己主见想法的人,时间太紧迫,别的我就不多说。”阴氏知道顾芸娘嫁过一次,可到底是在乡下,婚礼十分潦草简陋,她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原来昨晚我就该和你说,我身体不太好,坐马车晕车,早早歇下了,今日便与你说一说。”
顾芸娘看着册子上的小人图,脸颊通红。
当初柳氏给她,她只看了一眼,就压在箱底。
在阴氏的注视下,她硬着头皮全都看完了。
阴氏见她脸颊红得滴血,羞臊的抬不起头来,抿唇一笑,也就不多细说。苏景年成亲一年多,这些房中之术,他自是懂的,也不需要顾芸娘去引导。
曹氏也进来了,她看到顾芸娘凤冠霞帔,首饰嫁衣样样十分精致,又请了京城里的尚书夫人给顾芸娘体面,可见苏景年有多看重顾芸娘,也能预见顾芸娘今后荣华富贵的日子。
明明两个人之前还是妯娌,不过几个月间,顾芸娘的身份就与她拉开一大截。
曹氏心里苦涩,终是有些信命了。
她张了张口,还没有来的及说上一句话,浣纱匆匆进来,说是傧相送来催妆诗,催顾芸娘快些梳妆。
阴氏不由得失笑,替顾芸娘整理好衣裳,“景年怕是等不及了。”
心里觉得顾芸娘是真的有福气,一个农女,还是嫁过人的女子,能得苏景年如此放在心上看重。
顾芸娘眼底水光流转,抿着唇浅浅含笑。
这头傧相刚刚送来催妆诗,那头苏景年就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来迎亲。
顾芸娘是从夫家出嫁,家里没有长辈与兄弟,苏景年虽然尽量将婚礼完善,这一方面却只能是缺憾。
吉时一到,他就亲自进屋,背着顾芸娘上轿。
村子里的人还没有见过这般热闹的婚事,全都站在路边观礼。
六名婢女手里提着小竹篮子,装着花生桂圆红枣,还有铜板,纷纷抓着撒向村民。
村民捡着铜板和瓜果,嘴里便说一句喜庆的话。
外头的欢声笑语夹着祝贺的话,传入顾芸娘耳中,她紧紧抱着苏景年的脖子。
“村里有三十户人家,百多口人,一人几句祝贺,我们全都收到了,能够长长久久一辈子。”苏景年低醇的嗓音响起,令顾芸娘鼻子一酸,泪水滴落在苏景年脖颈里。
苏景年脖子一烫,喉结滚动,哑声道:“只许哭这一回。”
顾芸娘没有出声,将泪意憋回去,快要送上花轿的时候,她哽咽道:“我的妆花了。”
苏景年低笑,将顾芸娘放入花轿中,退开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不等顾芸娘反应过来,帘子垂落下来,苏景年翻身上马。
顾芸娘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他方才那句话的回音。
“别担心,在我眼中你是最美的新娘子。”
顾芸娘腹诽道:你又见过几个新娘子?
不过心里却很受用。
每个女子都希望自己精心为他的妆扮,都能够得到赞美。
这一次婚礼流程不同,苏景年亲自迎亲,顾芸娘体会到不一样的感受。
心口填的满满的,怀着美好的祝愿嫁给苏景年,希望他们两个此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心境的转变,只觉得出嫁的这一条路,十分的短暂,她一个念头的起落,便已经到了苏府。
苏景年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顾芸娘将自己的手放上去,被他牵着跨过火盆。
喜娘将红绸塞在顾芸娘手中,另一端被苏景年握在手中,两个人一同去往喜堂。
苏景年看着身侧的顾芸娘,前所未有的满足。
之前他未能给文曲颜一个完整的婚礼,是他心底的遗憾,如今他终于将这缺憾画成一个完整的圆。
亲自从余家将她迎娶回来,他心中激荡,却也能勉强维持镇定。
如今步步迈向喜堂,接受亲友的祝福,不知为何,他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般兴奋起来,胸口漫上热潮,全身的血液沸腾,心脏擂鼓加速跳动。
他向来运筹帷幄,生性桀骜,即便一人挑下东胡可汗,几次生死攸关,也不曾如今日这般紧张。
苏景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红绸,手心冒出一层薄汗。
短短的一段路程,却似乎很漫长,待二人步入喜堂,宾客全都安静下来,目光注视着一对新人。
商枝看着苏景年紧绷着脸,不由偷笑,“慎之,三哥昨儿一夜没有睡,一直盯着沙漏,等着吉时去迎娶新娘。若不是知道他对这桩婚事十分迫切,看他这脸色,还以为是女方奉子逼婚。”
薛慎之望一眼苏景年,想到他与商枝的婚礼,“他很紧张。”
“你当初也是如此吗?”商枝一脸惋惜,她被喜帕盖住头,没有看见薛慎之的表情。
薛慎之唇边含笑道:“我比他稳重。”
商枝毫不留情的点穿他,“送入洞房的时候,你牵着我的手,掌心湿哒哒的。”
薛慎之低咳一声,每个人迎娶心爱之人,都会兴奋紧张,他也不能例外。
苏景年宴请的人并不多,但是村里的人全都参加婚宴,府中摆了十六桌酒席。
不但坐满了,还有的人来晚了,没有座位。
商枝吩咐人另外摆两桌,方才将人安置妥当。
宾客中,大多是村民,他们早有耳闻,顾芸娘与苏景年看对眼,只不过都没有放在心上,认为苏景年是图新鲜,顾芸娘是他无趣时的玩物,腻味了,或者回京时,便会将她给丢下。
哪里知道,苏景年竟真的娶了顾芸娘。
村民心思各异,有诚心祝福的,也有眼红嫉妒的。
“顾芸娘之前和苏景年混在一起,那是曹氏做主,答应她和苏景年的亲事。这次余青山回来了,她不该和苏景年一刀两断,回去带孩子和余青山好好过日子?”
“你真的是傻,余青山是什么身份,苏景年又是什么身份?说句难听的,余青山给苏景年舔鞋都不够资格,聪明的都知道选谁。就算是我,也会与余青山和离,哪里舍得和苏景年一刀两断?”
一个代表贫穷,一个是人上人,能让顾芸娘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景年不是在京城有夫人?娶顾芸娘,应该是纳妾,办的这般隆重,真当做正室了!”
“可不是?我听人说,大户人家讲究,妾不能穿正红色。”
“顾芸娘生的一副狐媚相,一定是狐狸精托生,天生勾引男人的。苏景年没得被她迷的晕头转向,顾不上这些礼仪,还将京城里的其他贵人请来参加婚宴,真是伤……”
尖酸刻薄的声音戛然而止,对顾芸娘评头论足的人,全都看着站在桌前的商枝,触及她眼底的冷意,深深打了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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