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宝音慌张的去抢,顾芸娘站起身避开,余宝音扑在地上,啃了满嘴的灰。
顾芸娘对余宝音仁至义尽,她做不来以德报怨的事情。
丁氏指使余宝音害她,那就养着余宝音吧!
她牵着余多味进屋,“娘这么对你姐,你害怕吗?”
余多味摇了摇头,闷闷不乐道:“我不像姐姐一样做坏事,娘不会抛下我。”嘴上是这么说,握着顾芸娘的手,却是收紧了。
虽然余宝音是咎由自取,可他却从中得知一个事实,娘不是他们的亲娘。
就算抛下他们,也无可指摘。
余多味眼圈发红,低着头,他希望快点长大,这样不是顾芸娘的拖累,她……就不会轻易的丢下他。
顾芸娘没有看见余多味眼底的水光,她今日也吓着了,安置余多味躺在床上休息,她撸着袖子收拾家里。顺道将余宝音的衣物收拾出来,装在一口破箱子里,搬到隔壁门口。
余宝音已经不见踪影,顾芸娘皱了皱眉,不放在心上。
回到屋子里,就看见余多味拿着扫把在扫地。
“多味,你躺着,娘来就好了。”顾芸娘从余多味手里拿走扫把。
余多味蔫头蔫脑,跟在顾芸娘身后。
他手上有伤,能帮忙做的事情并不多。
顾芸娘走到哪里,余多味跟到哪里。这回顾芸娘发觉他的异样,拉住余多味问道:“你今日吓着了?”
余多味摇了摇头。
顾芸娘看着他氤氲水雾的眼睛,难掩委屈。
她心中明了,“娘死过一次的人了,最惜命,不会养虎为患。你姐姐是根子坏了,之前给过她机会,如果她改过自新,娘不会狠心抛下她不管。多味是乖孩子,娘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我早已将你视如己出。”
余多味没有说话,他往顾芸娘怀中蹭。
顾芸娘心里一片柔软,这么乖的孩子,怎么能舍下他呢?
将屋子打扫干净,已经暮色四方,顾芸娘洗一个澡,去苏府给苏景年做饭。
走进厨房,她看着穿上一身簇新直缀袍子的方志平,微微一怔。
方志平觉察到顾芸娘的打量,回转过头,朝顾芸娘露齿笑了一下。
顾芸娘回他一个笑容,准备食材做饭。
饭菜做好之后,管家等在门前,从顾芸娘手中接过食盒,“主子交代下来,让你早些回去休息,不必给他送饭过去。”
顾芸娘今日也累着了,她直接将食盒递给管家。
管家送到正院,将饭菜摆在桌子上。
迟曦端坐在一旁,一侧放着针线篓子,给苏景年缝补衣裳。
苏景年闻到食物的鲜香,不用唤他,径自坐在桌前。
迟曦连忙放下针线,净手,伺候苏景年用膳。
苏景年端着一碗汤,只喝一口,眉心微不可察的蹙起,而后放下汤碗。
迟曦见状,询问道:“主子,不合胃口吗?需要唤顾芸娘重新做一份吗?”
苏景年口中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咸味,端着茶杯,漱口,喝一杯茶,方才冲淡的味道,喉咙里却依旧齁咸不适。
今日顾芸娘出事,恐怕是受到惊吓,心神不稳,将盐巴放多了。
“不必。”苏景年拿着帕子擦干净嘴唇,取来干净的衣裳,去净室泡温泉。
迟曦看着只动了一口的汤,她拿着勺子,尝一口,连忙拿着帕子捂着嘴,一口汤吐出来。
管家看着迟曦直接拿苏景年用过的勺子尝,惊吓到,想要阻止来不及,看着她将一口汤吐出来,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汤没有做好?”
迟曦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将碗碟收进食盒里,“我去厨房给主子熬一碗粥。”
管家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管家提醒迟曦道:“姑娘,你方才的举动不妥,僭越了。”
迟曦脸上闪过惊慌之色,“主子向来喜欢吃顾芸娘做的食物,今日只喝一口汤,我心里担忧。桌子上只有一副碗筷……下次我会注意。”
管家仍是觉得有些古怪,碍于迟曦是跟在苏景年身边的老人,也就不多说。
迟曦去厨房将饭菜倒在潲水桶里,见顾芸娘正好将他们母子的饭菜做好,盈盈带笑道:“顾芸娘,主子晚上没有胃口,想吃一些清粥,你能帮忙做一碟子配菜吗?”
顾芸娘连忙说道:“行,你先回去,我做好了送过去。”
迟曦道:“粥我来熬就好,主子也吃我做的粥。他喜欢你的配菜,你给做一碟子。孩子在长身体,你们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凉了就不好吃。”
“多写迟曦姑娘。”顾芸娘心里寻思着,苏景年没有胃口,她就给配个酸笋。
拿出一个篮花瓷碟,白色的内胎中罗列着数条酸脆青笋,碧绿的颜色上面只淋了一点红油,色彩十分吸引人。
迟曦看着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并且勾人食欲。
她不禁多看顾芸娘一眼,她的厨艺是真的好。不但菜做的好,就连搭配上也心思灵巧。
“谢谢你。”迟曦道谢,而后专注灶上的白米粥。
顾芸娘端着自己的食物离开。
迟曦将粥熬好,盛在小盅里,将顾芸娘做的酸笋放在食盒里,提着去正院。
苏景年正好穿戴整齐的从内室出来,迟曦将粥与配菜摆在桌子上。
“主子,奴婢给您熬了一碗粥。”
苏景年没有什么胃口,正要拒绝,目光被那碟酸笋吸引。
“都是你做的?”
迟曦见状,她眸光晃了晃,“奴婢厨艺不太精,只会一些清粥小菜,主子尝一尝。”
苏景年坐在桌前,粥的味道不如何,那碟子酸笋酸脆可口,将就着喝下那碗粥。
迟曦看着苏景年喝完,心里舒一口气,给他倒一杯茶,收拾碗碟退下去。
顾芸娘并不知道迟曦抢占了她的功劳,回屋子与余多味将晚饭吃完,洗碗水泼在门前的水沟里,就看见余洪川扛着锄头回来。
“爹。”顾芸娘喊一声。
余洪川将锄头放在院子里,点了点头,看着屋子里黑灯瞎火,“你娘他们没在家?”
“不知道去哪了。”
余洪川知道丁氏和顾芸娘关系紧张,不再多问。
他并不知道丁氏几人的谋算,余秀兰说会摆平余洪川,那是想等着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等过了大半宿,都不见家里来一口人,余洪川坐不住了,他出去找人。
找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娘几个踪迹。
余洪川琢磨着余青林伤重,难道是去镇上给余青林治伤了?
这样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回家里,烧一锅沸水,泡着冷饭吃一顿。
顾芸娘听到隔壁没有动静,翻个身,给余多味盖上一床被子。
余有财将人抓走,闹的动静邻里自然看见了,可谁也不愿意得罪余有财,因而并未透露口风告诉余洪川。
这个时候余有财还没有将人放回来,只怕丁氏他们遭的折磨,会让他们几个毕生难忘。
迷迷糊糊间,顾芸娘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十分嘈杂。
顾芸娘睁开眼睛,静寂的夜色中,院子里的话十分清晰。
丁氏的哭声中带着绝望,“余有财那畜生,他简直不是个人。那些下作的家丁……叫兰儿今后咋做人啊!”
余青林愤怒的嘶吼声传来,咒骂余有财,转而又怒骂丁氏,“眼皮子浅的老虔婆,为了几个钱,卖自己的寡媳,现在你们遭报应了!事情都是你们干的,为啥要连累我?余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干脆一根麻绳全都吊死!”
“贼杀才,你说的啥话?我这都是为了谁?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你咋能说没良心的话?你媳妇和你妹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这是要逼死她们啊!”丁氏恨声怨骂余青林,举起拳头捶打他。
“死了也干净。”
曹氏和余秀兰头发散乱,衣不蔽体,脸色煞白,眼睛空洞,满脸的泪痕,身上全都是印子,对丁氏和余青林的吵闹声,充耳不闻。
余洪川被吵吵囔囔的声音闹醒,披着衣裳出来,看着余青林侧躺在地上,下身全都是血,脸色青白,满脸怨恨之色。
儿媳和闺女丢了魂魄,一副被人糟蹋后的模样。
他脸色黑沉,“到底怎么回事?”
丁氏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今日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
若说前面是美梦,后面就是噩梦。
五十两银子一文不少被余有财收刮去,他还叫家丁将曹氏和余秀兰给轮番糟蹋了。她和余青林眼睁睁看着,最后余有财让人将余青林的命根给断了。
“你们余家的人,坑害我余有财断了命根子,那就得赔一根。今日的事情给你们的教训,让你们记住我余有财可不是好糊弄的!”余有财咬着牙说,“一报还一报,你们出卖寡媳给人糟蹋,现在自己落到这个下场,自作自受。”
余有财将命根子看得比命还重,他早就想再生个儿子继承家业,奈何家里娘们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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