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玥,我若嫌丢脸,当初就不会娶你!”秦景骁狠狠一挥手,柳氏跌倒在地上,她看着秦景骁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捂着脸嚎啕大哭。
柳氏伤心欲绝的哭了整整一刻钟,方才渐渐止住哭声,她跪着膝盖又冷又痛,外面有婆子盯着,她不敢耍花样,就怕传到秦老夫人耳中,会真的将她送去柳家。
她就是死也不会去柳家!
柳氏老老实实跪一整夜,困得想打瞌睡,‘嘭’一头栽在地上,脑门着地,痛得她脸色扭曲,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双腿僵硬,已经变得不像是她的腿,柳氏掐一把也感觉不到痛,却有些肿起来。
她痛苦的煎熬着,像有无数细密的针尖扎刺着她的膝盖,柳氏坐在地上,伸展双腿,剧烈的疼痛仿若有一把利刃在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肉。
柳氏没有勇气将腿伸展。
门板被拍的砰砰作响,婆子的声音在外面传来,“二夫人这是要偷奸耍滑?”
柳氏一个激灵,立即跪好。
双腿血液流通,不再麻痹着痛,乍然一跪,柳氏嚎叫出声,抱着膝盖倒在地上。
婆子冷着脸,一脸刻薄的站在门口。
“二夫人是要老奴帮忙?”
“痛!我的膝盖好痛!跪不下去了!”柳氏的膝盖就是吹上一口气都疼得厉害,更别说继续跪。
婆子冷哼一声,膀圆腰粗,一手提着柳氏的肩膀拽起来,一脚踹她脚窝子,柳氏扑通双膝着地,痛得反射性要跳起来,婆子双手压在她的肩膀,往下一按。
柳氏发出杀猪的惨叫声。
婆子看着柳氏脸色煞白,满头的冷汗,“二夫人最好还是规矩着点,老夫人在气头上,别这顿跪白挨了。”
柳氏心中怨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双手撑在地上,减轻膝盖的承重,不那么痛苦。
“刘婆子,你去告诉老夫人,二夫人不服气,不愿意跪着受罚。”婆子扬声对外头的婆子喊道。
柳氏脸色青白交织,咬牙切齿道:“住口!谁说我不愿意跪?”忍着钻心的疼痛,柳氏狠心跪下去,差点痛昏厥过去,她看着婆子凶狠的模样,脑袋都不敢发昏,就怕她昏过去,这老贱人不知该如何对付她!
咕噜咕噜。
柳氏饿得饥肠辘辘,眼见快到晌午,早饭都不见有人送过来。
“我的饭呢?我都快饿死了,哪有力气跪着受罚?”柳氏有气无力道,脸色十分苍白。
婆子冷笑道:“哟,二夫人还想吃饭呢。老夫人交代了,让你饿几顿,醒醒脑子,变得灵光一点。”
柳氏肺都要气炸了!
罚跪夺权也就算了,现在饭都不给她吃!
老虔婆是想要磋磨死她!
柳氏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对秦老夫人深恶痛绝!
怒急攻心,一口气没有缓过来,昏厥过去。
婆子狠掐柳氏的人中,也不见柳氏醒过来,她急急忙忙起身,让人去通传老夫人,如何处置柳氏。
秦老夫人就是想要柳氏受罚,长点记性,没想要她的命。
听说柳氏昏过去,派人请郎中过来,一针扎醒柳氏,得知身体并无大碍,让柳氏继续跪。
柳氏一边跪,一边哭,觉得自己被折磨得要崩溃!
最后是秦麟、秦铭求情,秦老夫人免去柳氏跪罚,让她抄一百遍女德。
柳氏忙不迭的答应,这才被放出祠堂。
柳氏的膝盖肿成两个馒头,让婢女给她擦药,整个人痛得几乎丢掉半条命。
经过这一次的责罚,柳氏总算是老实起来,认认真真抄完女德,让婢女给秦老夫人送过去,还给秦玉霜送去道歉的礼品。
礼品十分丰厚,柳氏下足血本。
秦老夫人看着这般做派的柳氏,忍不住叹息,不知道她体内的那股子不安分,有没有彻底被收服。
即便是装的,柳氏装了二十年,哪怕是再装一辈子都是好的。
——
松石巷。
几个人将屋子收拾干净,围着桌子坐在一起。
商枝端着茶壶倒四碗水,分别放在他们的面前,端着一碗茶一口喝尽,她舔着唇瓣的水珠,“还有几天过年,过年后离会试不远了。我想念起乡邻和旺财了。”
薛慎之不觉得杏花村有多好,当年念书便是想要离开杏花村。如今杏花村对他来说不一样,那里有他和商枝的家。商枝一提,他也十分怀念。
“年后可以让龚星辰送你回去。”薛慎之觉得京城是非多,她远着一些好。
商枝犹豫了,她的确想要回去看一看,因为离开的太久了。
“等药膳馆与美肤馆开了,我再回去。”商枝最后决定还是回去一趟,薛慎之得四月才能回去。
“好。”薛慎之颔首。
商枝托着腮,眼睛望着窗外,庭院里的树枝被寒风吹刮着摇曳,天色太晚了,不能出去赏花灯,心下不由有点失落。
薛慎之目光温和的注视着商枝,看着她眼底的失望,心中微微一动。
放下茶碗,握着商枝的手腕,将她拉进房间里,“换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商枝发愣,“换什么?”话音一落,看着薛慎之似笑非笑的神情,商枝猛然顿悟,她红着脸,将薛慎之推出房间,‘嘭’地将门合上。
商枝背靠着门板,目光落在枕边的包袱,她走过去打开包袱皮,拿出大红洋缎长裙,强忍着心里的羞涩,将长裙换上。屋子里并没有铜镜,她拉扯着裙摆,转一圈,什么效果并不知道。
商枝心里很紧张,因为看不出自己穿的好不好看,心里没底而发慌。
忍着换下的冲动,她一鼓作气的将门拉开。
薛慎之站在门口,门一开,一道浓烈似火的纤细身影撞进他的眼睛里,大红束腰长裙,映衬商枝一身肌肤如雪,耀眼生辉。她一双凤目氤氲着粼粼水光,娇媚含羞地望着他,双手紧张地拉扯着裙摆。
他喉结微微滚动,目光灼灼。
“好看吗?”商枝被他盯着心里不自在,声音都降了几度。
“好看。”薛慎之握紧拳头,极力克制住心头涌起的热潮,走近一步,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想将你藏起来。”
只给他一个人看。
商枝娇嗔地瞪他一眼,心里却很高兴,眼底的笑意几乎藏不住,“我们就这样出去?”
薛慎之看着龚星辰瞪圆地眼睛,抿紧薄唇,将商枝推进去,翻出一件狐裘裹在她的身上,只露出一点火红的裙摆。
商枝不高兴地说道:“都遮严实了,我穿这裙子都看不见。”将狐裘给解开。
薛慎之望着她胸前那一痕雪白的肌肤,合拢狐裘,这一回将脖子也给裹住了,“裙子太单薄,不穿狐裘会受冻。”
那也不用裹这般严实啊!
商枝想拉开狐裘露出一点脖子,在薛慎之的注视下,她只得作罢,就怕再纠结下去,今儿这花灯就真的看不成了。
“我们快走吧。”商枝催促着薛慎之。
两个人一起走出来,龚星辰与沈秋齐刷刷望来,商枝对他们说道:“我和慎之去赏灯。”
“哦。”龚星辰恹恹道。
他们两个人走出院子,沈秋起身要跟过去,龚星辰连忙拽着她的手,沈秋下意识手刀劈下来。
龚星辰手臂剧痛,他撸起袖子,看着又红又肿的手臂,幽怨地望着沈秋,“他们二人幽会,你去凑什么热闹?”
沈秋皱紧眉心,略微思索一下,还是远远地跟着。
龚星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也起身跟着去转悠。
如今以至严寒,天气寒冷,商枝觉得心是热的。她与薛慎之十指相扣,慢慢悠悠地走在寂静无人的长街,昏暗地烛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紧密相连,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直走到白头。
走出松石巷,转入桃溪街,一条小河连通护城河,两道栽种着桃花,故此而得名。
桃花树上挂满各式各样精巧的花灯,整条街亮如白昼,街道上还有不少赏灯的百姓,薛慎之将商枝护进怀中,避免行人拥挤到她。
商枝眼睛亮晶晶地四处看着,她拉着薛慎之的手腕,去摊贩前,买两盏纱灯,一盏纱灯绘制福娃报喜图,一盏花灯绘制喜鹊登梅,都是有很好的寓意。
她递给薛慎之一盏喜鹊登梅,“喜鹊登梅,姑且寓意着登科。”
薛慎之眼底漾开浅浅地笑意,指着她手里的福娃报喜,“这个寓意什么?”
“吉祥、美好的象征呀。”商枝眨了眨眼,“薛大哥难道还有更好的见解?”最后两个字,商枝踮着脚尖,凑到薛慎之的耳畔,温热气息喷洒在耳廓,耳朵忍不住动了动。
薛慎之唇边含笑道:“这个女娃娃像你。”
商枝戳着男娃娃,“这个像你。”
“英雄所见略同。”
商枝翻一个白眼。
“嘭”地一声,焰火在天际炸开,仿若流星般划落而下。
商枝仰着头望着天空,看着一朵湮灭,一朵绽开的焰火,她不禁想起在现世里,跨年的时候,她站在医院的顶楼,望着热闹非凡的广场,大家欢呼着倒计时,焰火在上空炸开,她被孤寂包裹着。如今,她的身边有人陪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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