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了?能救活吗?”有人问。
“商丫头能从阎王手里头把狗娃抢回来,这普通刀伤能难住她?”
“嘁!她在逞能!林小郎中都说是绝脉。绝脉是啥?死人!她想耍威风,专捡着要死的人治,我看她这回得栽跟头!”
林辛逸心里没底,他呸了两下,擦嘴问:“活了吗?”
商枝抿紧唇,摇了摇头。
那人一拍大腿,得意道:“看见没?治不活!一个丫头片子,神医?我看她是吹的!”
贺良广也在人群中,他嗤笑一声,拍了拍陈族长的肩膀,“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几片参你也甭心疼,你女婿还会孝敬你的!”
“哞哞——”
远处吃草的大黄牛朝这边走来,站在贺良广身侧,啪嗒,啪嗒,拉了两泡牛屎。
陈族长捏了捏鼻子,“原来是要拉屎,难怪放屁那般臭!”
贺良广脸色扭曲,该死的陈荣升,将他比作放屁拉屎的畜生!
“你……”
“有了!我想到救他的办法了!”商枝看着往她身边过去的大黄牛,眼底闪过亮光,“小逸,你去把牛杀了!”
啥?
救人与杀牛有什么关系?
“别磨蹭,快去!”
商枝突然想到腹罨疗法,将人埋在牛腹中。
刚死的牛体内温度高,能够起到很好的保温作用,而且牛腹部是无菌环境,可以防止感染,牛血和人伤口的血相遇,也会有凝血反应。
刘婶子见林辛逸拿到杀牛,想劝,被一旁的李大婶拽住,“你干啥?人命比不过一头牛?你看他身上穿的衣裳料子,治活他了,还怕赔不起一头牛?”
一旁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村民,附和道:“就是,她敢这么做,一定有把握救活。”语气明显透着幸灾乐祸,连声音都有些高亢,“商枝可是张神医的徒弟,狗娃都治活了,这点小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乡邻们,你们说是不是?”
反正不是他们的大黄牛,全都没有开口阻拦。
刘婶子想说什么,已经迟了,林辛逸与村里的壮年一起将牛给杀了!
商枝冷冷地瞥他一眼,这人眼生的很,不像是杏花村的人。
她心里冷笑一声,这人摆明将她高高抬起,等治死了,她就得摔得粉身碎骨。好不容易扭转一点的形象,只怕毁于一旦!
可惜,她从来不怕挫折,只会迎难而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吧!
商枝拿着刀划开牛腹,让人将伤患塞进去。
无视众人震惊的神色,她安静的坐在一旁等。
林辛逸看一看大黄牛,又看一看商枝,错愕道:“这样能治人?”
商枝‘嗯’了一声,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林辛逸看一眼全傻楞住的村民,凑到商枝的耳边,竖着大拇指,“还是你厉害,这人若是治不活,也有一个说法,他是被牛血给齁死的。”
商枝一脚踹过去,怒道:“滚!”
林辛逸哎哟一声,跳了起来,揉着踢疼的小腿肚,鼓着眼珠子,“你可真下得去脚。我这不是瞅你拉着一条苦瓜脸,逗一逗你!”
“咦……?他、他动了!”
突然,李大婶扯着大嗓门喊叫。
“活了!他活了!”
李大婶凑近了,见男人眨了眨眼睫毛,眼睛睁开一条缝,激动的手足无措!
第一卷 第十九章 讹诈
活了!
商枝对上男人迷惘的眼睛,心头不敢松懈,拿着他的手腕切脉。
半晌,她松一口气。
“稍有好转,还需要仔细观察。”商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瞬,又皱紧眉头。
他失血过多,体虚,最好是补血。
而如今最滋补的便是阿胶,而熬制过程需要的材料颇多,她两袖空空,准备材料的钱财也没有。
“不乐观?”林辛逸搭上男人脉象,眉心一跳,“太虚弱了。”
商枝道:“需要给他补血,防止伤口化脓,高热。你去镇上帮我买驴皮、黄酒、糖、豆油。”然后叮嘱他各买多少份量。
林辛逸一概应下,并未问她需要做什么。
“头晕?”商枝询问男人。
男人看不清楚商枝,头晕,恶心,无力,直到商枝再问一遍,他才小弧度点头。
“视线模糊?”
男人一阵眩晕,神智模糊,还未点头,又昏睡过去。
商枝却是看见了希望,找陈耀宗与陈四帮忙抬着他送去她的屋子。
混在人群里吹捧商枝的那个人,见人给救活了,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原来打算等人治死了,便胡乱将人认作亲人,讹诈上商枝。
答应薛宁安的事情办不成,到嘴的好处给飞了!
男人伤势太重,他若是拖上一阵,说不定……
他悄悄退出人群,打算乔装一番,一股大力险些将他撞飞,胸口一痛,狠狠跌坐在地上。
“我的大黄牛!哪个杀千刀的杀了我的大黄牛!”
许氏蓬头垢面,狼狈地朝这边冲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大黄牛,眼睛充血。
她在山上拾柴禾,听人说李翠花地里死人了,最后不知怎得说两个壮年将一旁吃草的牛给宰了!
她记恨李翠花打她,放牛去糟蹋她的菜田,心里一‘咯噔’,丢下柴禾跑过来,杀的就是她家的大黄牛!
贺良广说,“商枝让人杀的。”
许氏红着眼睛,死咬着后槽牙,咒骂道:“烂屁眼子的小娼妇,我和你什么冤什么仇,让你恨得杀我家大黄牛!乡邻可都瞧见了,你别想赖账!”
好不容易凑齐银子买大黄牛,指望着它犁地,做牛车租给乡邻赚银钱,就被商枝给杀了!新仇加旧恨,恨不得撕了商枝!
“二十两银子,一文钱不许少!”
这件事是商枝做得不对,情况紧急,她出此下策,赔钱很合理,但是不表示她是冤大头,任由邓氏讹诈!
“一头牛至多五贯钱,二十两我可以买四头牛。甭说赔你二十两,就算五两银子我也拿不出来!”商枝来气了,她厌恶许氏的贪得无厌!
“我家大黄牛能和外头的比吗?我亲自上山割草给它吃,喂不少好东西,膘肥力壮!二十两银子,你不给,我将你送官!”许氏恨毒了商枝,不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她心气难平!
“好啊!许桂娥,你是故意把牛放我地里糟蹋菜苗!半亩地都被啃了,你不赔钱给个说法,我扒了你的皮!”李翠花撸起袖子,满目凶光。
许氏脖子一缩,见里正在,又硬气起来,“赔就赔,等她赔我银子,我再赔给你!”
李翠花一噎。
想着许氏口里的二十两银子,眼神闪了闪,心口发热。
刘婶子可怜商枝势单力薄,许氏才敢这般欺负她!
再说这事儿不怨商枝,完全是为了救人,便忍不住为商枝说几句公道话。
“许婆子,商丫头愿意照价赔你银子,你就退一步,别为难小辈儿。都是一个村里的,别做的太难看。”
许氏青着脸,冷笑:“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杀你家的牛!你要做好人,你帮她把银子赔了!”
商枝见她不依不饶,皱紧眉头。她问林辛逸借五两银子,林辛逸把荷包全塞她手里,许氏瞧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冲上来抢。
商枝拽着她的手臂,往后狠狠一拉,松手。许氏趔趄两步,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你家这头牛三贯钱,我多给你二两,你若不肯,铁了心讹上我,也不怕你去告官。”商枝掏出五两碎银放在许氏跟前,勾唇道:“你问问贺叔,贺婶儿嗓子好了没有。”
许氏眼皮子一跳,看向贺良广,见他黑着脸,记起村里的谣言,邓氏嘴巴毒,说话难听,被商枝一针扎哑了,上镇上找郎中也医不好,据说过几日去县里治治。
她心里一紧,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摸着脖子,嘴硬道:“死丫头,这次饶了你。下回你别犯在我手里,可不像今儿个好说话!”
收起银子,准备叫人把牛抬回家。
商枝对陈族长道:“陈叔,劳烦您找人帮我把牛抬回家,待会割几斤牛肉给您下酒。”
许氏脸一黑,还未开口,便被商枝堵住嘴,“这牛你花五两银子卖给我,没你的份儿。你要这黄牛也可以,把银子还给我,正好也省了我时间去镇上卖肉。”
许氏捂紧银子,臭着脸,“我啥时候要你的牛了?乡邻自个都吃不上一顿饱饭,还得惦记着给你一口吃的。现在你有出息了,也该回报回报咱们。杏花村穷,好久都没吃上肉,嘴里淡得很,你杀了牛,今儿大伙都在,你就把牛给分了,省得到时候再麻烦你走一趟。”
这话说得忒不要脸。
刘婶子听不下去,“我们接济商丫头,可都是占了张神医的好处。再说这牛是她杀的,为救这个男人。商丫头家里啥情况你会不知道?她哪里赔得起这五两银子?等男人醒过来,他得出这五两诊金,牛咋处理还得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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