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一步,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湮灭了。
宫崎月只找到琴子生前的衣物,那上面有她曾被人侵犯的证物。
还有,琴子死前绝望的笔记,上面写满她的痛苦求救。
然而,那个卷宗里始终讳莫如深的关键人物,那个被神秘掩盖的侵犯琴子的嫌疑人,宫崎月始终找不到是谁。
对方不可能藏得这么深,一定是有人帮助抹消了他的痕迹。
直到有一天,宫崎月又一次陷入沉思的时候,房间内恍惚间忽然有些不对劲。
他回头一看,墙角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低着头的少女,鬼魅一样站在那里。
那时候,宫崎月甚至以为他见到了松冈琴子的冤魂。
那低着头,长发遮掩了面容的少女,伸出苍白的手递给他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原来,是他!
宫崎月查了半年,他把所有有嫌疑的男性,挨个搜集了他们的毛发对比DNA,却唯独漏掉了竹内旬。
因为,在宫崎月得到的资料里,竹内旬是在琴子死后才来到这所学校的,他们之间本该毫无联系。
可是,宫崎月错了。他忘记了,琴子拒绝他的时候曾透漏过,她有意中人了。
宫崎月受舆论误导,一心以为琴子是被侵犯后,受不了刺激抑郁自杀,没有想过那或许并不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
“你是琴子的男朋友,你们发生过关系,你维护着一个诋毁污蔑她的女人,却告诉我琴子是自杀的?”宫崎月冷漠地看着竹内旬,恨之入骨的眼神,仿佛随时就要扣下死亡的决定,“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竹内旬脸色苍白,神情犹豫又痛苦,像是在隐藏一个极为重大的秘密。
高桥樱枝恶狠狠地对宫崎月说:“松冈琴子的死和竹内老师没有关系,传播谣言的是田中纪子。”
“你闭嘴!”宫崎月冷冷地说,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冷箭。
“琴子她,当然有自杀的理由。”竹内旬轻轻地说,神情恍惚而苍白,他仿佛是从噩梦里醒来一般,浑身渗着冷汗。面对宫崎月的威胁,却再也没有一丝恐惧。
竹内旬苦笑了一下,神情透着万念俱灰的决绝:“我不知道你心目中的琴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知道了原因,或许会接受不了,会后悔你现在的决定。”
宫崎月冷笑,坚定地说:“我想知道。”
他倒要看看,竹内旬能编出什么样的谎话来。
在宫崎月这里,他已经认定了竹内旬是和他的学生发生不道德的恋情,不但背叛了琴子,还怕她发现举报揭发,这才逼死了琴子。
“我跟琴子,的确是恋人关系。至少在我们尚未正式见面,知晓彼此的真实姓名前,是这样的。”
竹内旬面如死灰,仿佛说出口的不是一段往事,而是一个足以杀死他的噩梦。
“有些人是永远也不可以见面的,最好永远都不认识。见面的那天,只是远远看见她,我就手足冰凉难以呼吸。我以为自己只是认错人了,不会那么巧的,可是她说她的名字是松冈琴子。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我一听到就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竹内旬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天。
“逃走之后,我一直不敢跟她联络,单方面宣布了分手。切断了我们所有的联络,可我没想到,在新的工作的学校,又一次见到了她。她哭着问我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这么对她。难道因为她长得不堪入目吗?”
竹内旬痛苦又冷静,神情复杂的摇头:“你肯定知道的,当然不是。我找尽了一切理由和她分手,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说我在撒谎隐瞒着什么。就和你现在一样,咄咄逼人……直到最后,我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笑话是这样的:小兔子有一顶帽子很开心,大灰狼每天都打小兔子,小兔子戴帽子的时候,他一边打一边骂“你为什么戴帽子”。小兔子不戴帽子的时候,他一边打一边骂“你为什么不戴帽子”。
小兔子找狮子求助,狮子却对大灰狼建议说:“你这样明目张胆多不好,你多找几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呀,比如让他帮你买包子,买到什么馅你都不满意,就可以顺理成章揍他了。”
但是小兔子听到了,他就问大灰狼要什么馅,大灰狼无计可施,于是仍旧一边打他一边骂:“你为什么不戴帽子。”
坏人想欺负你,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他想欺负能欺负而已。
第38章 从校园欺凌到豪门媳妇的枝头17
摆在松冈琴子面前的,是一张穿着初中校服的集体照。
而这张照片,松冈琴子自己也有一张。
但她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来,因为那张照片早就被她掩埋掉了。
照片背后代表着一段并不光彩的过去,松冈琴子在那段晦暗的过去里,充当着一个现在的她所憎恶讨厌的角色。
“这张照片上,也有我,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松冈桑。我以前的名字叫,浅川旬。”
松冈琴子先是看到了一张清秀沉默的少年的脸,跟竹内旬很相似,却又莫名的熟悉。
然后,她一眼看到了自己。
记忆的大门就此推开——
“你们听说了吗?浅川君说老师对他做了过分的事……”
“咦,真恶心,他们都是男的,老师干嘛要对他这样?骗人的吧!”
“是真的吗?其实好多人之前都有看到过,那个老师总是单独带走浅川君,浅川君看上去有些害怕。我还以为只是老师讨厌他,私下惩罚了他。”
“是真的,已经报警了。可是听说对方清洗了所有的痕迹才让他回家,浅川君实在太胆小了,被发现还是因为他生病太重被送医院。”
“啊,那现在他要怎么办?”
“浅川先生和太太今天来学校了,希望大家能提供其他证据,如果有人目击的话。”
“不可以,老师一直很关心我们,这样会毁了他吧。”
“可是,老师真的有做这样的事,好多人都看见过,听说教育部会来人,浅川先生还找来了记者。”
“浅川君真恶心,他为什么不去死?一定是他勾引的老师吧,或许还是他故意陷害。”
“啊,是,是这样的吗?”
……
“同学们,学校最近发生了不好的流言,这几天或许会有外人来问你们问题。你们一定要知道,学校的声誉要靠你们保护,如果学校有污点,从里面走出来的你们同样也会带着污点……你们说过的话,老师们其实都能知道……如果传出了什么,不管是怎么样的悄悄话,我们都会知道。明白吗?诬告是很严重的事情,希望你们为自己的话负责!”
……
“同学们,你们当中有一位同学遭受了重大的伤害,请相信,教育部和法律一定会帮助他,站在他这一边的。但是现在,需要你们来提供一些帮助。把你们看到的,告诉我们……”
“没看见。”
“不知道。”
“不清楚。”
“浅川君总是调皮捣蛋,老师说过他几次,他还最喜欢说谎……”
“原来如此,谢谢大家。”
……
“那些调查团和记者脑子一定有问题吧,居然当着全班的面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背后问你想要说什么吗?”
“怎么会?我不喜欢浅川君,他老是呆呆木木的,老师还夸他比我好看,哼。”
……
“松冈同学,你是旬的同桌,你知道这件事吗?”红着眼睛的成年人,颤抖的问,“旬说你看见过的,拜托,请你一定说实话,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是你说的。”
当时的松冈琴子,心里觉得反感恶心又隐隐的不安,迟疑地张了张嘴。
“对不起。”她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
竹内旬苍白晦暗的脸,像潮湿的阴云:“事情最后的判定结果是,我不满被管教,蓄意撒谎污蔑老师。舆论纷纷,知道内情的人嘲笑看不起我,一个男孩子居然被人做出这种事。不知道内情的人,觉得我居然为了陷害老师,撒出这样可怕的谎来。”
不了了之的调查。被污名。被退学。自杀!
后来,在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下,他们一家搬走了。
宫崎月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铁青,比竹内旬还像地底下腐烂的鬼。
“不可能,琴子她不是,她不可能……”
竹内旬面无表情:“她哭着跪倒在我面前,她承认她想起来了,哭着求我原谅。”
——当时,松冈琴子脸色涨红又苍白,痛苦哭嚎:“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我当时为什么那么可怕残忍?我后来知道错了,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他们说你自杀了。”
正是松冈琴子做出最关键的证词——浅川旬是个爱撒谎的人。
其他人只是否认说不知道而已,琴子的话却彻底把罪名掉转到受害者身上。
“我学生时代是个很懦弱的人,到现在或许也是,软弱得甚至不敢真的去死。”
后来,他改名换姓,对外说浅川旬自杀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