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爸在一群丫鬟的服侍下匆忙穿好衣服,赶向待客的正堂,一进门看到一身着官服、年岁大约四十余、面色微黑的肥状官员,连忙道“不知范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恩侯客气了,何必称呼范大人这么疏远,为兄年长你几岁,托大称呼你一声老弟,叫我范兄就好。”范大人表现地十分亲热,“老夫也是刚刚收到恩侯说要还银子的折子,今天秋季晋中歉收,户部正是缺银子的时候,恩侯大义啊,我们尚书大人都感叹恩侯不愧为先荣国公之后,先天下之忧而忧,老夫先代百姓谢过恩侯了!”说着范大人就要行礼。
蒙爸虽然一直是一个沉迷收租的小市民,但还是看懂了这左侍郎范大人一番唱念做打,完全和现代债主一个套路,就是想将贾赦高高架起,免得之后反悔不还银两,至于今天这么快赶过来贾府,想必也是银子没拿到手心里不安慰,想尽快落袋为安罢了。
蒙爸本就是真心还钱,自然不怕范大人的一番动作,甚至不用范大人提,蒙爸主动道:“我文不成武不就的,比不上范兄,也就能在这方面为圣上分忧了。范兄您看今天户部的大人们是否有空?过来清点下欠银?”
“有的有的。”范大人对于蒙爸的上道感到十分惊喜,连忙应下,“我这就回去带户部官吏过来清点,还请恩侯先将库房的银两预备好。”
“这是自然。”蒙爸一口应下,送走了匆匆忙忙的范大人,便让人叫来账房与管库房的,打算提前清理下账目。
“我们府里欠了国库多少银两?账上有多少银两?”看到账房被叫过来,贾赦先问道。
“老太爷在世时,我们府里跟着四王八公随大流借了三十万两,目前府里账上还有二十七万两,预计今年秋收后庄子上收益卖了还能入账五六万两,至于内库那边是二太太的内府账房管着账务,但应当至少是拿得出五万两的。”账房回答道。
“那行,你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内库那边拿四万两,公库这边拿二十六万两,凑齐三十万两等范大人带着户部官员过来清点。”蒙爸闻言舒了一口气,幸好此时元春刚进宫,王夫人还没来得及把贾府掏空给元春打点,账上还有钱能换的上国库的欠债。
至于还完债之后只剩几万两怎么办,蒙爸表示不在自己考虑范围,反正贾赦私库的钱据说多得很,足够自己和老婆女儿在金陵过日子了,王夫人和贾母这几年一直从公库往自己嫁妆里淘换,想必也不缺钱。
至于贾琏和王熙凤,只要用嫁妆就可以自给自足,到时候警告下王熙凤不要放印子钱,不要掏空自己填补贾母和二房,再给贾琏一点钱,想来是没什么问题了。蒙爸心很大的想着,最多是没办法穷奢极欲,总归是能吃饱穿暖读书的。
“老爷,内库的账房说,要动几万两银子,要和二太太禀报。”被派去拿钱的下人回来回贾赦的话,小心翼翼的看贾赦的脸色。
“老爷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二房的太太,也能做荣国府的主!这内库的账房是我荣国府的账房还是她王夫人的账房!”蒙爸心里有些准备,但因为不准备和王夫人扯皮,故意作出生气的样子,打算快刀斩乱麻,“来人,把内库的账房给我绑来!直接拿了内库的钥匙把银子都给老爷我搬来!”
“是!老爷。”此时元春进宫没太久,王夫人掌权也不过几年,贾赦在贾府还算有点权柄,有不少下人都听从蒙爸的吩咐,所以一时之间就纠集了不少壮年男仆和仆妇,绑了内库的账房之后,将内库大约八万两银子都搬来了正堂。
蒙爸得知内库银两有八万,吩咐账房从公库取了二十二万,恰逢此时范大人领着官员来到贾府,蒙爸提前吩咐了让门房直接放行,一见面就非常大方和范大人说:“范兄清点看看,这里是三十万两,应当是能将国库的欠债还清了。”
范大人看着清点的小吏对自己点头,顿时笑容满面,“是的,三十万两还清了。”说着给蒙爸递了一张纸,“这是先荣国公借银的欠条和户部收讫三十万两的收条,恩侯收好。”
蒙爸拿过来看了一眼,确认完就收进袖子里,陪着送了范大人一行户部官员出府。
另一头荣禧堂,王夫人原本听闻贾赦绑了内库账房,正想去和贾母禀报理论,听说来了一群户部的官员,一时停了准备去贾母处的动作,连忙让下人再去大厅来这么多户部官员是做什么。
第6章 红楼
“怎么样?打听出来了吗?户部官员来做什么?”王夫人问道。
在佛堂礼佛时突然被周瑞家的叫了出来,王夫人本就有些烦躁,出来又听闻贾赦绑了内库的账房和库房,将内库八万两白银都搬了出去,当即气怒交加,马上吩咐丫鬟们准备去贾母处好好告一状。
然而刚迈出房门,又听到自己的眼线汇报说户部左侍郎范大人带着一群户部的官吏,不知道来做什么,一时间想到了贾赦搬走白银和户部之间的关系,王夫人决定先打听清楚原因,再作打算。
如果是因为贾赦犯了事急着给银子抹平,那就更好了。王夫人想着。
给王夫人回话的是一个不起眼的黄衣丫鬟,负责王夫人院子里的扫洒工作,黄衣丫鬟的弟弟在会客的院子做点粗使的跑腿,贾赦还银子时黄衣丫鬟的弟弟正好在,黄衣丫鬟便向弟弟打听清了情况。
“太太,奴才弟弟说他听到范大人和大老爷的对话,说是还了三十万两先老太爷借的国库的欠债。”黄衣丫鬟回答道。
“什么?!简直在胡闹!”王夫人听说贾赦拿了三十万两还了国库的欠债,顿时眼前一黑,生气道:“快随我去老太太那里!”说着便一马当先往外走去。
贾母已经多年没有管过账,不知道贾赦绑了内库账房的她也没关注家里来了户部的人,正在和五岁多的宝玉说话逗趣,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王夫人的哭叫声:“老太太您可要为儿媳妇做主啊!大伯他实在太胡来了!”
宝玉闻声一惊,不禁抖了抖,贾母见状赶紧将宝玉搂在怀里,斥责道:“有什么话进来说!做什么大呼小叫!都吓着宝玉了。”
王夫人闻言也收了声,本来就是进了院子哭喊一声显得自己受了委屈,听闻宝玉被吓到了,正好王夫人也走到了门前,赶紧撩开帘子进来连声问:“宝玉怎么样?有没有吓到?”
贾母看了看宝玉神情没什么惊慌的地方,“好在是没事,鸳鸯快来把宝玉抱下去,给他喂点蜜水压压惊,免得晚上睡觉惊着了。”
鸳鸯应声抱着宝玉退下之后,贾母才开始不紧不慢地斥责被自己晾在一边的王夫人:“好端端的有话就说!做什么乡野村妇的作态!哭嚎声把宝玉吓到了你就高兴了?!”
“都是媳妇的错。”王夫人心里觉得有点委屈,自己提前也不知道宝玉在啊,但是婆婆的训斥王夫人也不敢反驳,便赶紧转移话题道:“老太太,媳妇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大伯他太乱来了。”
提起这个一向不着调也不讨自己喜欢的大儿子,贾母有点头疼的皱了皱眉,问道:“老大这是又闹了什么幺蛾子了?”
“老太太您不知道,今天大伯毫无理由的就绑了内库的账房和库房,直接搬走了八万两,后面儿媳妇听说他还从公库拿了二十二万两银子,凑足了三十万两还给了国库,说是老太爷在世时问国库借的债!”王夫人一边观察着贾母的脸色一边告状。
“胡闹!”贾母闻言果然怒气中烧,“老太爷是从国库借了债不错!但是我们荣国府是什么人家?哪有欠国库一点钱就巴巴的还钱的!四王八公的老亲哪个没欠国库的钱?!怎么没见人急着还?”说着贾母还拍了一下桌面,可见是气急。
“媳妇也是这么想的。”王夫人看贾母果然生气,跟着道:“大伯这突然还钱,也没和家里说一声,直接绑了账房,这实在是……”
“混账!”说道四王八公,贾母想的更深了一点,于是越发生气,“谁用他充忠臣还什么钱?我们四王八公一直一体,他这个混账突然还了钱,都没和老亲们说一声,显得他一人忠心爱国了!到时候老亲们过来问,我有什么脸面和他们说!”
王夫人看的不如贾母深远,还没想到这一层,突然听贾母说还钱显得贾赦忠君爱国,心里不由更不是滋味,想着就算还钱也要由贾政和自己的珠儿出面啊,到时候圣上记住了珠儿的名字,珠儿考科举也顺畅些。
这么想着,王夫人更加挑拨起来:“就是啊!大伯这是没把您放在眼里,自己胡乱祸祸了,还要您收拾烂摊子。”
“不必说了。”贾母虽然在盛怒中,但理智仍然清醒,知道王夫人在挑拨,只是贾母一向不喜欢自己大儿子,也不会因此给王夫人没脸,只是用眼神定住王夫人之后,扬声吩咐身边的翡翠道:“翡翠!快去把大老爷给我叫来!就说我有话问他,让他不管有什么事都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