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最大对手就是江对面的战火。
林陌露很怀疑裴刚就在对岸。但三队的去向是方舟的机密,她也不好细问,要想知道,还是得直接去撬周云憧的嘴。
中午的时候,训练结束,一伙人直接在草坪铺上台布聚餐,一二队的队长副队一伙。小农场那边有几个人也来了,施瑶不知道去哪儿野了,没逮到人,李妆、赵媛媛,小山带着小水都来了,凑成一伙。高德监管着农场,大小农场都经常和他往来,大家都很熟悉,没什么拘谨的。
林陌露从小农场摘了几根黄瓜切片,拍了,调料乱拌,扔几个五香花生米进去,弄出个咸淡来就到处忽悠说自己做了“拿手菜”。
“你这是啥呀?”李妆都不好意思看,觉得林陌露这完全就是祸祸小农场的食材。
“别问,问就‘天庭丰收菜’。”林陌露还十分自信,笑眯眯地道,“不信一会儿你看看,哪盘下得最快,肯定我的丰收菜。”
“拍黄瓜就拍黄瓜,我们那儿丰收菜可不这样。”高德地道北方人,笑道。
丰收菜里可不只有黄瓜条,还有水萝卜,胡萝卜,干豆腐,拉皮儿,大葱,香菜,盖上自家的麻酱调味儿……又方便又爽口,可惜现在这年头,单一个大拉皮儿就可遇而不可求,粮食都紧张,谁还有心情做凉粉儿。
“那能一样吗?我这是‘宫廷拍黄瓜’,注重的是刀法和仙气。”
李妆叹气:“你就扯吧,也不知道周老大怎么惯的你……”
是挺惯着的,周云憧但凡能早回家,都不愿意让她碰灶台。
但是林陌露觉得问题不全在自己,她一个人住的时候的确是靠外卖过活,但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弄点简单的东西饱腹是没问题的。
除了有一次,她嫌菜刀太钝不好使,直接拿异能切萝卜,没算好深浅,把菜板切成了一捆整齐的木片,料理台也差点被切了。这是她错,她认,赵媛媛说的对,她对自己的异能确实缺乏“尊重”。
但是周云憧不乐意让她碰料理台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她总是忘了把油瓶子醋瓶子的口儿和糖罐子里的小匙子摆放在一个方向!
BOSS这个人强迫症简直没救了!上次就因为酱油和醋的瓶口对上了,他难受了一个多小时。
至于牙具,林陌露都是放自己房间的,早上时候像在学校去水房似的,带出来,再收回去。如果要放在卫生间,那就一定要花一分钟摆放得跟周云憧一模一样,不然周老大就算不说话,眉头能夹死苍蝇。
林陌露觉得老天对一个人如果太偏爱了,就一定会给你一点意想不到的劣势平衡一下。她以前就觉得周云憧脸帅性子好异能强,能文能武还尊重女性,有点儿完美得不像真的。
直到他有一次去了高德袁胖儿他们宿舍,那壮观的室内,那浓郁的“男人味儿”,还有墙角那一排能“立正”的袜子摆成的长城,踢一脚,倒一排,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高德袁胖儿也是部队出来的,他们是当了个假兵吗?
事实证明,BOSS的强迫症跟部队根本没关系。林陌露认真担心过周云憧某天会被梳了不对称发型的丧尸KO……
这厢林陌露对做菜的事不上心,李妆却是认真地为她发愁。
“露露,你别太为所欲为了,就算周老大不计较。可是你婆婆要是挑理,你也不在意?我可听说再过两天,周老大他妈就来了,听司天台的人说,不是个善茬子。”
“我和憧哥过日子,又不和他妈过。”如果是和平年代,她的确要愁上一愁,装也得装个样子。但是这会儿兵荒马乱的,她们也不是关在小院里,再说也不是封建社会,婆媳过招就免了吧。
她心里还因为周女士抛下周云憧的事有怨气,只是碍于周云憧的面子不好说话。如果对方想要好好相处,她自然也会以诚相待,如果对方再想作妖,那她也不会受着。想在她眼皮底下欺负她家小白脸,就算是亲妈也不行!
一提到周女士,高德和袁胖儿对视一眼,都想起了当初在部队的时候,这位亲妈多么有名。
高德道:“仙女,你别小瞧了这事,自古以来婆媳问题就是男人最大的难题。你还小,想得太天真,你是没看过那女人有多闹腾。当年我和小胖儿都见识过的,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对,四个字,”袁胖儿扔了一粒儿花生到嘴里,“叹为观止。”
“这胖子文化不高,会的成语一只手数的过来,这一句就是跟周女士学的。”
“孩儿她爸,你不黑我是不是会死?”袁逄白了高德一眼,又道:“我这么说吧,但凡有任何一点儿可能,能证明她不是老大亲妈,我袁小帅帅愿意赴汤蹈火去寻觅,求证!”
这俩人说相声呢!
林陌露忙道:“你们别这么说,憧哥听见不好,再怎么也是他妈妈。”
袁胖儿冷哼:“你要听过他妈干得那些事就不会这么说了。”
袁胖儿跟周云憧同队的时间是最长的了,严格说袁胖儿还是周云憧的“前辈”,周云憧还是“一班战士”的时候,袁小胖已经是“二班班长”了。所以驻地里那些事,他是亲眼见过的。
周老大入五六年,没收到过家里寄的一样东西,没收到一句嘘寒问暖。他在部队也没什么娱乐,赚钱留个充饭卡的数其他全寄给家里,逢年过节还要大包小包的买东西回家。
周老大十九岁那年,他二弟上中学,周女士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要给周云憬送进一所私立中学。私立中学学费贵就不说了,学制是在国内读两年,日本留学一年,在日本毕业,成绩好可以直接考日本那边的大学。
她妈就找周老大要钱,供他二弟上学,再出国。
周老大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哪儿来的钱供弟弟出国?她妈说什么也不相信,就认定周老大存了私房钱,有钱不给她这个当妈的,不给弟弟,大过年的好一通闹,闹得邻居都要报案了。
后来才知道,过年的时候,周云憧去奶奶家拜年,周老太太给了大孙子压岁钱,这事让周云憬告诉周女士了。周云憧当天没有把钱交给她,所以周女士才闹这么一出。
其实那钱周云憧是根本就没要,他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要奶奶的钱,早就还给周老太了。
至于他二弟周云憬,根本不是读书的料,正经高中考不上,连职高都考不上,早就去工厂当小学徒了。
其余什么大闹部队呀,要钱给他弟买房啊这都不值一提……
最恶心的一次,还要数周老大二十岁那件事。
周云憧家隔壁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姑娘,叫什么婉的,从小跟周家兄弟俩走得近,小时候追着周云憧身后跑,“哥哥”“哥哥”的叫,比对自己亲哥还亲。周云憧十六岁当兵去以后,小姑娘还经常给周云憧写信,少年少女,虽然没挑明,也是郎情妾意,朦胧唯美。
周云憬也对这小姑娘有点儿意思,虽然他没说,但是她妈看出来了。
于是周女士居然丧心病狂地把周云憧给小姑娘回的信全扣下了,一封也没转交。
小姑娘一看周老大石头一样一点儿回应也没有,就想打电话去问。可是那时候周云憧在秘密特训,手机网络这些没那么容易联系上。左等右等没有消息,姑娘就心寒了。这个时候他二弟周云憬近水楼台穷追猛打,烈女怕缠郎,小姑娘就放弃了周老大,跟周云憬处上了。
虽然她俩最后也没成,但是那几年周云憧回家的时候,他俩是在一起的。试想一下周云憧当时回到家,知道这件事之后得是什么心情?
他问他妈为什么这么做,他妈就说那小姑娘不怎么样,她看不上,他二弟也只是处着玩的,她不会允许这种女人进他们家门的,叫他也别往心里去。
事实上,那时候周云憧因为表现优秀,在部队赚得已经不少了。周女士就是担心周云憧情窦初开的,像学校里的那些小男生一样给女朋友花钱。
林陌露听到这里,就愣了,目瞪口呆。
高德从刚才起就在踹袁胖儿,这会儿在他脑瓜子上一弹:“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跟仙女说这个干啥!”
袁胖儿喝了点儿小酒,这会儿微醺,被高德一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连忙道:“盈盈,你别当回事啊,那时候老大还年轻,不懂爱情。”
林陌露“呵呵”了一声,摇摇头:“没事,过去的事,我不在意。”
“那就好,就知道我们盈盈最豁达。”
林陌露笑了笑,豁达不是这么用的。
“那后来,她们又有联系吗?那姑娘怎么样了?”“豁达”的盈盈问道。
“后来老大去诺亚了,一切行踪都是机密,能有什么联系?那姑娘应该也嫁人了吧。我也是有一年跟老大回家送年货的时候,听他们家邻居说的。”袁胖儿看不见高德使眼色,还在一个劲儿的说,“不过周老大去了诺亚后,大概有三四年没回家,周家也搬家了,应该没有联系了吧。”
要不然周云憧也不会末世一年后才找到他妈妈和弟弟,因为他去诺亚那几年,家里的确没有联系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