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她说着说着又顺势给绕回去了,反正无论如何好像都是自己吃亏,云墨静只觉得浑身一毛,赶紧叫停,“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本王不去还不行嘛!本王不去了!”
话音还未落,门外便已经传来了一阵笃笃笃的叩门声。
云墨静吓得霎时闭上了嘴巴,满面惊慌,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来,只能用眼神来询问唐夜霜到底处出了什么事情。相比之下,唐夜霜倒是尤为从容,只朝着外头的人问了一声,“谁?什么事情?”
外头站着的人显然是府中的小厮,只高声问道,“得知静王爷出事,苏老爷心中十分焦急,奈何身体原因如今只能卧病在床,怕是无法及时到这里来看望,此前管家已经来过一趟了,说是静王爷还没有苏醒,如今又遣小的来问一声静王爷的近况,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听到这里,唐夜霜不禁与云墨静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领悟了她的意思,径直闭上了眼睛,又倒在了榻上哼哼唧唧地装死。那头唐夜霜已经扬声回道,“静王爷如今状况依旧不佳,还在昏睡着呢,今日大抵是不会醒过来了,可能还要等到明日看看。”
站在门外的小厮得了令,一边就要走,却又不免有些疑惑地提了出来,“可是小的方才分明在外头听见静王爷的声音了,静王爷当真是没有醒来么?”
唐夜霜朝着一边的云墨静狠狠地飞了两把眼刀,示意“你看暴露了吧?”,然而口中的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静王爷方才难受得起来了一趟,似乎是也如你们家老爷那样犯了梦魇,兀自大喊大叫了一会儿,如今这可不?又气力不足给昏睡下去了。”
还未等门外那小厮继续问话,唐夜霜已经先发制人地下了逐客令,“好了,静王殿下如今需要好好休息,你们还是先退下吧,等到静王殿下情况有好转的时候,我会派人去通知苏大人的。”
那门外的小厮这才应和了一声,飞奔去回禀了。
一直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以后,唐夜霜这才抚了抚胸脯,一边斜眼看着微微睁开眼睛观望动向的云墨静,没好气地撂了一句,“静王殿下,您如今也看出来了吧。这苏府以内可到处都是眼线,只要一出这个屋头,咱们的动向可就都被知道了,您有把握在轻功方面胜过我么?”
云墨静想了想,艰难地从齿缝间蹦出了两个字,“……没有。”
她继续再问,“那您有把握一人在十几个家仆的围攻之下不暴露身份地成功逃脱么?”
他这回连想都已然不想,便已经脱口而出了答案,“没有。”
“您耐打能力怎么样?”
“……不好。”
“哦,这样,”唐夜霜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随即抬起眼皮来瞧着他,耐心引导他,“那您觉得,在这样的对比之下,谁应该乖乖躺在房里头做内应呢?”
云墨静根据她的推导想了想,最终还是不甘心地黑了脸,“……本王。”
终于听到了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唐夜霜这才眯着眼睛笑起来,“可是如果您不去,我不去,那么总得有一个人进那地方探查看看吧?为了能够容留在苏府,未来这五个时辰里头,也就只能请静王爷辛苦一下,乖乖地躺着了。”
“你……”云墨静的一张脸黑得如同未洗的锅底一般,偏偏根本无法反驳,最终只能狠狠地从她方才给的小药瓶中挖出了一块青碧的药膏来,涂抹在了方才患红疹的地方,誓要让她心疼血本。
唐夜霜自然知晓他是赌气,只悠悠闲闲地看着,撂下了一句,“静王殿下,你现在涂也没有用啊,再过一会,针刺进的药物就生效了,届时这消下去的肿还得起来啊。”
“本王乐意!要你来管!”云墨静恶声恶气。
她便是一挑眉,懒得跟他再说道,一边只收拾了一下身上所带的武器和药品,一边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风,“方才那小厮口中的话听到了么?苏员外似乎病情又加剧了,想来是同样的原因。”
云墨静一边呲牙咧嘴地揉着药膏,想起方才所经历过的事情时,不免也是一阵感叹,“要本王说啊,这苏二小姐,看着人伶伶俐俐的,好似还是少女的模样,倒也是十分的狠心,为了一个男人,居然用这种狠毒的法子对待自己的父亲?虽然她父亲待她确实专横了一些,从前也对别人家做过了不少混账事,但是也还轮不到她这么个小女娃来主持公道吧?”
相对于云墨静所呈现出的咬牙切齿,一边的唐夜霜却是冷静,只凝眉分析道,“我想,或许连苏二小姐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这药效到底如何。她们是自小生长在闺阁中的,自小被当做未来的娘娘教育到大,若是要识字念书,也无外乎是《女诫》、《女训》之类的典籍,哪里有机会接触到医书,又是怎么会知道这般偏僻的方子的?”
云墨静因而这一连串提出的疑问而微微反应了过来,挑了挑眉毛,压低了声色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还是那个叫春香的丫头在背后撺掇着捣的鬼?”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她屈起指节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胡桃木的床沿,似乎是在凝神思考,“我记得李家发迹之前,似乎还做过一阵子的药品生意。虽然那时候春香应当还没有出世,但是李良应该是有所接触到的,会知道这个方子也并不奇怪,只是由春香实行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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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八卦风声
“这两兄妹还真是处心积虑,把苏家人玩得团团转,也把我们这些个人给累得不轻。”云墨静语气有些无奈,转而又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先去看看那二小姐的后院里头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再说。”她简单利落地留下了一句,末了又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颇有些古怪地回看了云墨静一眼,“这个时间了,按理说你也应该发作了吧?”
云墨静一愣,待反应过来以后,只赶紧地掀开了自己的袖管,但见刚刚才消肿了的手臂再一次地肿胀了起来,红红紫紫,煞是好看。
他两眼一翻,干脆继续晕将过去。
而此时此刻,那头的苏二小姐正端坐在房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手中的桃花枝,看起来似乎心神不宁的模样,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眼中一亮,自绣墩上猛然站了起来,努力掩饰了一番自己心中的喜悦后,才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真的?”
那丫鬟此刻正处在兴头上,自然浑然不察自己小姐此刻反应的古怪,只将刚刚听到的八卦绘声绘色地和盘托出,“那还能有假?好多人都是亲眼看到了的!奴婢还听说啊,那静王爷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间就发病了,那脸啊,惨白得像是看见了什么鬼东西一样,腿也软了怎么都站不住,一阵阵惨叫,也不说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最后还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位陵王妃去找人来把他抬到屋里头的。”
“原来这伽罗果和龙脑香加起来果真有这样大的效果……”她低低念着,恍若在自言自语,突然间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赶忙问道,“那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呢?哦,就是那位陵王妃?她有没有什么事?”
那丫鬟偏过脑袋思量了一会,有些为难道,“当时大家都关注静王爷的动向去了,关于身边那位陵王妃到底如何倒是没有人提起过,只说当时是陵王妃找人将静王爷给抬回房里头的,至于之后的事情……因为陵王妃不准有外人进入安置静王的厢房内,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个风声流露出来。”
苏二小姐咬了咬唇瓣,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然而更多的却还是舒了一口气,指尖将身下的绣墩抓得表面一阵褶皱,平缓了几分紧张感以后,这才朝着眼前一脸兴致勃勃、明显还没有将刚刚听闻的八卦讲完的丫鬟抬了抬下巴,“继续。”
那丫鬟果真眉开眼笑起来,继续满面八卦地说道,“我们猜啊,定然是见到了府里头游走的邪祟了。奈何静王爷此前似乎出口冒犯了法师,法师的祈福驱邪这才在他身上不起效果。此前大小姐踹倒那个香炉以后,不是老爷也是静王爷这种状态么?他们还有说,近来这苏府里头啊,看来真的是邪祟闹得厉害,否则静王爷那金贵之躯,可是流着皇室的血脉的,居然也会这样轻易地被撂倒,可见那些个孤魂野鬼都已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了。”
说到这里,那丫鬟飞扬起的眉眼却又稍稍落下来了些,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不过苏二小姐啊,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咱们搬来的这个地方,既位置偏僻,朝向又不好,还栽种着那样多的灌木野树,您又始终不肯让人帮您打理,哪怕是晴天这里头都阴阴沉沉的,总让人觉得瘆的慌。要不然……咱们,咱们还是搬回去吧?反正最近大小姐身边更添了专人看管,肯定不会再出幺蛾子了,您在那里头不是住得更舒服么,何必要来这个角落里头?”
“你懂什么?”苏二小姐自鼻间轻飘飘地哼了一声,并不打算跟她解释自己的意图,“本小姐就乐意住这里,至于你们,谁若是实在住不下了,就尽管到外头侍候大小姐去,反正我这里也是从来都不留人的。你们若是连这点小挫折都克服不了的话,跟在本小姐的身边还有什么用处?走了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