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时间后,一众人等已然被全部控制住,就近关押到了离此地最近的芙绰宫内。各个窗口和门都配有专人把守,密不透风。
“看管好他们,不许放过任何一个人!”唐夜霜严肃地吩咐了一句,而后扫了一眼剩下的几十人,“剩下的人,随本王妃一起前往乾坤殿!”
而与此同时,乾坤殿内,同样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场面。
身着一袭明黄龙袍的云墨辰正伫立在乾坤殿的中心,笑意盈盈的,丝毫还未曾察觉到芙绰宫那边的动向,只抖了抖身上进行绣制的龙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满意。
听闻外头异常的喧闹,云墨辰拧了拧眉心,却没有做多考虑,只冷眼看着眼前还坐在龙椅之上的云择天,眼里迸射出贪婪而残酷的光泽,“父皇,我说您就不要再这样固执己见了。原先的太子之位不就是孩儿的么,如今说来也只不过是提前让孩儿接手大任而已,您到了这等年纪,也应该去好好地颐养天年了,还在这死守着自己的龙椅干什么呢?”
盯着云择天怒极涨红了的面庞,云墨辰却并不畏惧,反而更加嬉皮笑脸地说道,“您放心,虽然您当时罢黜了孩儿的位分,但是再怎么说到底也还是生我养我的父亲,我还是会好好尊您为太上皇的。届时您吃穿无忧,也不用再忧国忧民了,这样的日子多好,怕是常人求也求不来呢,您看这样不好么?”
“混账东西!”云择天猛然一拍龙椅,环视了一眼大殿各个门口外围着的禁卫军,面色又冷了几分,赤目欲裂,“朕早就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只可惜当时没有直接杀了你这个逆子!才会落得现在这种局面!”
云墨辰不怒反笑,一边摇头叹息,“父皇啊父皇,您从小就教导孩儿,成大事者,不仅要狠,还要绝。是您自己没有做到,那就不能怪孩儿继承您的衣钵了。”
说罢,他又背过手来,稍稍挺直了身子,抽出早已经起草好的一份圣旨来,递到了他的面前一点点地铺陈了开来,面上依旧挂着诡谲的笑容,“父皇,关于退位的诏书,孩儿已经提前帮您起草好了,您如今只要在上头盖个御印就好了。多容易的事情,想必父皇应该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吧?”
云择天怒极,一挥手,已经将案面上的圣旨劈头盖脸地朝着眼前的云墨辰掷去,冷声斥道,“为了争夺皇位,居然跟银琅国的人勾结为奸,还亲手害死你的弟弟!朕再如何糊涂,也不会将赤月国的未来交给你这么个背信弃义包藏祸心的混账东西!”
云墨辰的额头被卷轴的一端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霎时其上浮现了一块红痕,逐渐地肿将起来,发亮发紫起来,足可见云择天方才那一掷力道如何之大。
云墨辰显然也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砸引得有些滞愣,然而动作仅仅停滞了几秒钟以后,他便蹲下身子来,拿起了那摔落在地上的圣旨,掸了掸灰,一点点地走进了云择天面前的龙案,继续将其整整齐齐地铺在了他的面前,眼中的光芒残酷而嗜血,语气也逐渐冷厉了下赖,“父皇,自古以来,当权者的路,哪一条不是尔虞我诈刀光剑影走出来的?就连您,当初上位不也是踩踏着各路兄弟的尸体么?孩儿这一点作为,也能算得了什么?既然您能够掌管得了赤月国这么多年,那孩儿同样也可以!”
听当年的事情从自己孩子的口中说出,云择天的面色不自觉变了一变,心中也有些沉郁。
是啊,当初他何尝不是满手鲜血,在铲除异己、排除万难以后终于登上龙位,手段之铁血狠辣,他自己心中自然清晰明白。如今,他的亲生儿子就站在他的面前,一字字地重复那段由血肉搭建而起的历史重复给他听,试图要击毁他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然而很快,云择天就从这段郁沉的记忆中回转过了神来,眼神重新恢复了铁血和冰凉。
的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从前是这样走过来的,但那也不代表就能够容许有人这样踩在自己的肩膀上,重复这段血路。他才是这个国家、这一片大地上拥有最高统治权的霸主。至于其余的人,与他又有何干?就连他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
云墨辰在一旁看着他面色出现了一丝凝滞,只当做是他有所动摇,自以为是地乘胜追击,“父皇您放心,就算您就此退位,您也还是孩儿的父皇,孩儿定然当好好孝敬您,让你在有生之年享受齐人之福。届时您想要炼丹修仙,又或者是想要搜集美人,孩儿都统统可以为您办到。试问这样的好事,您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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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恼羞成怒
云择天被他一番厚颜无耻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只抬起眼来,死死地瞪着他,眼球上密布着因为愤怒而生成的血丝,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固执地根本不去看放在龙案上的那张“圣旨”。
“父皇,孩儿已经这般好声好气跟您商量了,您可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见到云择天油盐不进,云墨辰终于也逐渐失去了基本的耐心,语气凶狠起来,“凭现在的情况,如果父皇再固执己见,不想盖印的话,那孩儿也不介意亲手送父皇一程。黄泉路上,指不定还有芙绰宫里头的那位贵妃娘娘陪着您呢,总也不能算作太孤单,您说是不是?”
听到他提起周芙,云择天的眉心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的云墨辰,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你都干了些什么!”
“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替我母亲出些这多年来的郁气而已。”云墨辰满不在乎地道了一句,而后又朝着面前明显已然气急攻心的云择天笑了笑,“父皇,您现在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就不要再关心这些后宫琐事了。”
刻意停顿了一下,他的语气霎时低沉了下来,显得无比阴森可怕,“快点告诉我,玉玺放在哪儿?我的耐心已经到此为止了!”
“你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云择天此刻的面色比外头的天色还要阴沉,只能不断地喘着粗气,紧紧盯着面前的云墨辰,“凭你这种资质,全然没有扛起这等大业的资格。朕如果将这赤月国交给你,如同自取灭亡无异。”
“好!好!好!”云墨辰没有想到云择天居然如此固执,而且自己反而还倒被他羞辱了一顿,不禁面色有些涨红,强笑着道了三声好以后,恼羞成怒地一拍案面,震得上头铺好的圣旨和笔墨纸砚一抖,而他的眼神阴鸷,“父皇,您到了黄泉底下,可千万不要怪孩儿没有给过您机会!”
说罢,他袖中已经猛然滑出一柄匕首来,锋利的刀刃直冲着云择天的胸口而去。
好在云择天在位多年,什么人未曾见过?早已经识破了他眼中提前流转而过的一抹凶光,当即心下已经生出了几分警惕之意,在他将匕首刺过来时,快速地往侧边一躲,到底是避开了他手中的锋芒。
云择天袍袖一挥,飞快地跳开了龙椅,隔着龙案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云墨辰,“你以为杀死了朕,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了么?”
没有想到自己这原本志在必胜的一击居然会落了空,云墨辰因为失手而懊恼了一瞬,正听到云择天这么一句问话,不禁抬起头来,狞笑了一声,“这就不是父皇您现在应该操心的事情了。如果您是觉得云墨寒那小子麾下盘踞京城的三万兵马是孩儿登基的祸患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孩儿早就已然有了准备。”
说罢,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嘴角边的狞笑越发鲜明起来,“如果计划一切顺利的话,如今陵王麾下兵马掌控权已然全数交由孩儿了。”
“你!”云择天稍作一想,马上明白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怒极之下只憋出了一个字,便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好了父皇,您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云墨辰手指稍稍收拢了一些,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中的光芒更加了冷冽了一些,“既然您并不想要颐养天年,过好好的日子,那么便安心长眠吧!”
正说着,他已经一脚踹到了面前的龙案,手中的匕首飞快地朝着云择天所在的位置捅去,已经下了十分的力道。
“咻——”
不知从何处凌空而来一支箭矢,瞬间扎穿了正要将匕首刺入的云墨辰的右肩,在空气中扬起一朵鲜艳而刺眼的血花。
云墨辰痛呼了一声,手中紧攥着的匕首应声而落,捂住血流如注的肩膀单膝跪了下去,皱着眉头顺着那箭矢所来的方向扫眼而去,但见涌进乾坤殿的来人身着衣装明显皆带着陵王府的标记,先是怔了一怔,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松了一口气下来。
看着门口处逆着光缓缓走来的那个颀长人影,他凉薄的嘴角很快就弯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云墨寒你还真是命大,受了那样严重的伤,居然还能逃脱得过追捕,一路追踪到这里来?看来我之前真是太过小看你了,原来你才是本王登基最大的一个路障。”
一边说着,他已经握紧了箭矢的一断,咬牙猛一用力,已经生生地将那支横贯肩膀的箭矢拔了出来,也不顾血肉飞溅。他的面上沾染了几许血迹,更加将那疯狂的情绪传达得鲜明起来,“不知道陵王这做派,是想趁乱也来分一杯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