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寒面上的神色很是不以为意,“皮肉之伤,不足挂齿。”
她因为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很是咬牙切齿,只想要狠狠地往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咬一口,好让他真正明白什么事疼,然而在触及到他脸上溅起的血迹时,心中还是软了下来,末了只竖起一根手指来,封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边从镯子内取出一粒青色的药丸,碾碎了以后,细心地一点点帮他敷了上去。
虽然不能算是什么能疾速让伤口愈合的灵丹妙药,但是暂时性的止血还是可以的。
细软的指尖在他胸膛前的肌肤轻轻弹着,轻而易举地便能引起心中的波动。云墨寒低下眼来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只觉得她倔强得有些可爱,伸出手来刚想要下意识地揉揉她的头发,却已经被早已经察觉他心中蠢蠢欲动想法的她一个眼刀深深地逼回了手去,最后也只能把冲动全数置换成悬在唇边的一丝苦笑。
他此前是怎么会有错觉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可爱的……
待得将较为严重的伤口全数处理完毕以后,她这才抬起头来,轻松地拍了拍手,深吸了一口气,“好了,现在应该不会继续流血了,只是行动还是要小心,记得切莫不可剧烈运动,否则还会将伤口撕裂开的,你别看我,我知道这不现实,但是该对待还是应该仔细对待,我可不希望我身边的男人身上满是疤痕。”
她难得这样啰嗦,即使是在知晓他身上并非没有承受过比这更为重的伤口,也对待得仔细小心。
他看着她红润的小嘴飞快地一张一合的,不自觉地笑出声来,“谢王妃。”
这厮……在这种情况下居然都能够笑出来。唐夜霜默默地腹诽着,耳畔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免皱眉,清喝了一声,“谁?!”
难不成是部落的其余人在听到动静后赶过来了?然而这里的声响分明没有那么容易传出去。
脑中一边思考着,她不动声色地轻拔出腰间的匕首,已经蓄势待发,一时心中不免也有些叹惋:原本来时是并不打算大开杀戒的,偏偏运气不够好,撞上了这等事情,到底还是在部落的土地上沾了血,重蹈了悲剧。
眼看着那阵脚步声总算赶到了他们面前,唐夜霜正欲亮出手中的匕首继续拼杀出一条血路来,却见眼前的一众人等皆身着青衣,有些面熟。
还不待她开口询问,那群人已经齐刷刷地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参见陵王殿下、陵王妃,属下分编于御林军中,因为联系不上王爷和王妃,所以特地受所托过来寻王爷和王妃。”
“此前不是让你们不要跟过来吗,这里太过危险了,”唐夜霜拧眉,“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个人抱了个拳,“陆将军飞鸽传书,说是城中隐约有异动,听闻是皇上这两日均未上朝,已经有传言说是皇上中毒了,还望陵王和王妃务必小心。”
“什么?”听到后半段时,唐夜霜瞬时变了面色,惊声问道,面上的表情很是变幻莫测。
一边的云墨寒也沉下了口气,“什么时候传出来的事情,说清楚点。”
“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两天朝中似乎已经有骚乱了,大多为太子党那边的官员。其余的,陆将军在飞鸽传书内也没有说清楚,只是让小的传话让陵王尽快回宫操持大局。”
眼看着云墨寒似是要再询问,唐夜霜一把拉住了他,“他一直在驿站,知道的消息不会有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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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牵着我
这场风雨,比她心中估算得还要来得早一些,那个躲在背后的人出手也远比她此前预料得要狠辣迅疾。然而她走之前明明再三交代过,按理说禁卫军应当也已经加强了警惕了,云择天怎么还会中毒?难不成是宫廷里头出的内鬼?
她心中一片复杂,只觉得所有的思绪都成了一团乱麻,最后还是旁边的云墨寒先行冷静了下来,轻声提醒,“往昔那些案例均是已经发现尸体后才知道是中毒症状,如今还只是传出了中毒的消息来,说明父皇情况并不是那么悲观。”
被他这样一提醒,唐夜霜才点了点头,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行程,面色沉郁,“看来不得不加快点速度了。”
“陆路还是水路?”云墨寒言简意赅地问道。
“水路太过耽搁行程,还是以陆路为重。”唐夜霜心中自有决断,一边又看向旁边的几位青衣人,“你们走水路而行,如果先到了,就去驿站等着跟大部队汇合,此后就在那边时刻等候。等到来自于皇城的指令一下,你们便快马加鞭,务必在第一时间赶到皇城,明白了吗?”
在这样的风险底下,她还是要保全完全没有必要的损失。毕竟她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和云墨寒能够抽身而退,但如果他们跟去的话,为了顾及他们的安危,势必会引起太多麻烦,倒不如分开而行。
见唐夜霜和云墨寒话风中似乎并不打算与他们同行,那些青衣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很快就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属下愿意与陵王殿下共存亡。”
“本王理解你们死而后己的心态,但是,想死,也要看看是死在哪里,死得有没有价值和意义。”相比于唐夜霜话语的和缓,云墨寒的语气更为冷冽,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一语一行之间,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铁血的冷意,“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守卫皇城,保护皇上,那里才是你们生命的归宿,本王和王妃自有办法处理好自己,你们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够了,明白了吗!”
他虽然话音不大,但是却无形之中流露出了一种威压的气场,霎时震得刚才还立场坚定的兵将们低下了头去,不敢再说话。
几秒钟以后,才有一个类似于他们之间领头中的人站了起来,朝着云墨寒行了个礼,“属下领命。”
接下来那些人也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整齐划一地对着云墨寒一抱拳,便随着那个领头人赶去水路的方向了。
直到确定他们没有在后头跟随后,唐夜霜才抬了抬眼,“我们也走吧。”
沿着陆路走了几个时辰,果不其然眼前出现了一片铺天盖地的森林,远望过去一片郁郁葱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
云墨寒看了看天色,“现在应当是未时,我们最好能赶在天将明之前,树林瘴气蔓延时走出去。”顿了顿,他回过头来望向身边的唐夜霜,“有信心吗?”
“当然。”唐夜霜挑了挑眼眉,望着眼前那一片看起来无甚特别的森林,已经牵着他的手闯了进去。
因为此前绿霓早就有提示这一块地势方位混乱,极有可能碰上传说中的鬼打墙,故他们每走一块地界都在附近的树上做了鲜明的标记,不再相信眼前所见的道路,只凭借着方位感一路而去。
行至树林中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树林阴翳遮挡住了顶上的阳光,周遭的环境也越来越为昏暗。与此同时,那袅袅的雾气也逐渐地蔓延了起来,将本来就难辨的道路模糊得更加难以揣测,能见度几乎不到三丈。
虽然现在应当还不是瘴气蔓延的时间,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唐夜霜还是塞给了云墨寒一颗解毒丸,自己也在舌下含了一粒,脚下的步子丝毫不敢停顿,生怕迷糊一会就彻底分不清路了。
“牵着我。”云墨寒从身边伸出一只手来,声色在铺天盖地的雾气中显得愈发低沉。
她想也不想的马上牵住了他的手,低声诅咒了一句,“这什么鬼地方,现在应该还不到傍晚时分,居然就已经这样黑了。”
云墨寒轻轻地应了一声,脚下的步子迅疾,带着她在雾气之中穿梭着。
然而很快,唐夜霜就敏感地发觉不对,甩开了他的手,双手自雾气之中一探一棵树,哪里有一个凹凸的痕迹,显然就是他们此前沿路做下的记号,这还是他们自走进这个森林以后第一次遇到碰到传说之中的鬼打墙。
该死的!她咬了咬唇,大声道,“我们刚才一直在这里绕圈子!”
云墨寒就站在离她不过半米的距离上,英俊的面容被雾气晕染成一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沉沉地道了一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快走吧。”
说罢,他上前一步来,就要重新去牵唐夜霜的手。
唐夜霜不知道什么陡然一个激灵,猛然推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往后倒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眼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你是谁?”
他似乎被眼前形容动作有些激烈的糖霜给吓了一跳,声色急促起来,“霜儿?我是云墨寒啊!”
他的面容虽然沉浸在雾气之中,但的的确确是属于云墨寒的五官。唐夜霜紧紧地咬着牙,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自从第一次起雾的时候,她便已经觉察出了身边人的不对劲。他虽然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然而反应却堪称机械,又带着自己在那块地域中乱转着,很难让人不想到故意的那一方面上去。
思及于此,她眸中的光芒更加确定了些,当即冷喝出声,“你不是云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