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云墨静还想劝说唐夜霜,却见唐夜霜抬手一挡,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看着云墨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唐夜霜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同僚一场,大家关系也算不错,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
“要我接下这事也可以。”唐夜霜开口缓缓道。
云墨静闻言,顿时脸上一喜,他张嘴,刚打算又说什么,唐夜霜却再次抬手拦住了他。
话锋一转,唐夜霜颔首看着云墨静,又道:“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一听这话,云墨静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他就知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唐夜霜一定是要有条件才肯帮自己的。
“说吧。”
云墨静不由得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无奈,“什么条件?”
“第一,这次办案,不能用我一个人的名头,你的名头也要带上,我们一人承担一半的责任。”唐夜霜开口道。
云墨静闻言,想了想,感觉这也不亏,毕竟能拉个人分担责任,一起受苦也算是可以安慰到他了,随即他便点头同意道:“好,我答应了。这事是我拜托的你,我本该承受责任的。”
现在说得倒好听,刚才怎么只想着给我下套,让我一个人办案子承担责任了?
唐夜霜心中默默的给了云墨静一个白眼,但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接着,她又道:“第二,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人情分量不轻,我要你牢牢记着,以后我若是托你办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能推脱,要给我安安稳稳的办好了才行!”
唐夜霜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容不得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这让云墨静任何狡辩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焉巴巴的点头应了,“好吧,这个条件我也答应了。”
话音落下,云墨静便看到唐夜霜朝自己伸出了一只白嫩的小手,他一愣,不懂唐夜霜什么意思,然后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紧贴大门,他别扭道:“怎么?你不会是想跟我牵手吧?我可不敢得罪你家相公。”
“把你脑袋里的豆腐渣都给我刨出来扔进茅房里!”
唐夜霜终于忍不住,还是给了云墨静一个白眼,她道:“信物啊!我是找你要信物!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空口无凭的承诺吗?换做是你,你相信吗?”
两人都是人精了,空口说大话谁不会啊,随便一扯一大堆让人心动的条件啊,承诺啊,大家都说的出来,毕竟睁眼说瞎话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
唐夜霜也不是傻子,她不可能相信云墨静现在的承诺,毕竟在困境的时候,为了能让别人帮忙,帮自己走出去,谁都会巴拉巴拉说出一堆条件、承诺。
可这都是没用的,事后装傻说自己不知道,不记得,谁也无可奈何。
所以有个信物总归是好的。
见唐夜霜到了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如此清醒谨慎的状态,云墨静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世上会有这样精成狐狸似的女人?真不知道她男人怎么应付得了她。
想了一下,云墨静只好无奈扯下了自己腰间的白玉佩环交到了唐夜霜的手中,他道:“这佩环我随身带了七八年,基本亲近我的人都认识这佩环。这东西用来做信物,总归是合格的吧?”
唐夜霜也认识这佩环,知道云墨静常常戴着这佩环,用来做信物确实很合适。
她伸手接过,拿锦囊装好暂时贴身带着,避免遗失,接着,唐夜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道:“好了,这案子我接了,以你我的名义来办,所以这些日子我办案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你都要做做样子跟在我边上才行。”
“好。”
连信物都交出去了,这点小事云墨静怎么可能不答应,他十分干脆的点了头,然后道:“你办案之前,我就先跟你说说我暂时收集到的,关于这案子的情报吧,免得你到时候去了,一头雾水不知道做什么。”
“好。”慕无心点点头,便耐心听云墨静的讲解。
昨天下午,庄天乐去了怡红院,至于去的目的大家也都懂,总是去寻欢作乐的。
上楼的时候在楼道中,遇见了秦怀——也就是那名江湖人士,那人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医术颇高,行走江湖的这些年也救了不少人,所以在江湖上广结善缘,人脉颇广,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人。
秦怀当时似乎是有些喝醉了,没看清路,跟庄天乐撞到了之后,庄天乐当天心情不好,被人撞了语气也是不善,立刻一顿破口大骂。
秦怀除了有一手好医术以外,还会一些武功,他当时喝醉,下手也没个分寸,直接锁了庄天乐的脖子,勒得庄天乐差点断了气,要不是怡红院的老鸨子跑出来解围,说不定现在的局势就变成了皇权势力去声讨江湖势力,而不是江湖势力过来声讨皇权势力了。
庄天乐在秦怀手底下吃了亏,扬言要报复回去,只是被老鸨子劝走,给他弄了一个善解人意,活还很好的姐儿,一番极乐之下,任谁都以为乐不思蜀的庄天乐不会再去计较那一小插曲了。
谁料,当天夜里,秦怀就死了。
秦怀死的时候无人看到,因为他当时还在空房间里等一个小花魁,只是那花魁被一名有权有势的客人暂时点了弹琴,来不了,所以他就在房间里等待。
后来那小花魁弹完琴去房间里找秦怀,打开门便看到庄天乐一脸慌张的从门里跑了出来,身上的袍子沾着点点鲜血,让人一看就感觉不对劲!
小花魁见此也感觉事情不妙,探头往房间里一看,便是一声惊叫,打破了怡红院里平静——
秦怀满身是血的躺在房间里,双目圆瞪,已经没了声息!
秦怀……
死了!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起因,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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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情景剧(七)]
莫说是小花魁、江湖人士之类的家伙了,哪怕是唐夜霜在场,她的第一感觉都会是认为秦怀是那庄天乐所杀了。
毕竟刚刚发生过矛盾,巧的是庄天乐还撂过狠话说要对付秦怀,更巧的是秦怀死的房间里跑出了身上有血,慌慌张张的庄天乐——
这样的情况下,任谁都会感觉庄天乐可疑!
毕竟庄天乐要说自己是在秦怀死后才进入房间,发现了秦怀死掉了,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大叫一声或是叫人过来?
而且秦怀死得位置那么明显,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庄天乐若真是站在门口看到的,被秦怀死掉的模样吓到跑路了,那么他身上怎么可能沾到血?
原因只有一个,庄天乐碰过秦怀的尸体,或是……
杀了秦怀!
可问题是,一般人看到尸体,第一反应怎么可能是跑过去碰一碰让自己的身上沾血?
所以,大多数人都只会相信后一结论,认为是庄天乐杀了秦怀!也就造成了今日这般进退两难的情况。
唐夜霜微微眯眼,思绪几个翻转之后,总感觉这案子的疑点颇多,她不禁问道:“那庄天乐是怎么说的?他的视角里,看到的事情真相是如何的?”
似乎早就料到唐夜霜会问这个问题,云墨静闻言立刻答道:“首先声明一点,庄天乐是不会武功的,他也就是个文弱书生,只是脾气不太好,跟普通的纨绔子弟一样。而秦怀却是会一些武艺的,哪怕是喝醉了,也能轻轻松松打败庄天乐。”
唐夜霜听到这话,神色淡定的说道:“你跟我,包括那些外人,都不能排除一个情况——秦怀当时喝醉之后就睡了。醉酒熟睡的人,是不会有反抗之力的。就算是个孩子,只要拿了刀,也是可以轻松捅死他的。”
说罢,唐夜霜耸耸肩,她道:“办命案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即便我们两人的目的是要保住庄天乐,在查案的过程中,我们也不能被蒙住了眼,忽视一些可能。”
听到唐夜霜这话,云墨静便知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没错,确实存在着唐夜霜所说的情况,即便可能性很小,他们也不能忽视,毕竟这些在日后很可能成为有心人的把柄,他们若是考虑不周,只会给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到时候那些义愤填膺的江湖人士又会嚷嚷着皇权势力包庇杀人犯之类的话,然后趁机闹事——
这可不是唐夜霜与云墨静想看到的结果。
知晓是自己考虑不周后,云墨静便道:“受教了。”
语气一顿,不等唐夜霜回答,云墨静便继续道:“我之前去过户部侍郎的府邸见过庄天乐,庄天乐看起来受了很大的刺激,一个劲的说着自己没有杀人,其它的话已经不会说了。我安慰了他好一阵,才让他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他看到的场景。”
昨日夜里,庄天乐被老鸨子劝走后,便与一姐儿进了房间内快活,一番**之下,谁还记得跟秦怀那点不愉快?
心满意足的抱着怀中的姐儿,温存一阵后,庄天乐原本准备再来一番玩到深夜,可不知怎么,他与那姐儿双双困了,便都睡了。
醒来之后,庄天乐便发现自己身处另一个房间内,手里头还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很多血,他自己的衣服上也有不少溅射到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