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云公子说的没错,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再任由他摆布。”赵渊接着说,“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其他人着想啊!”
这时,云殊绕到桌后拉他走向门口,推开书房的门,走至院子,“你看,他们都回来了。”
赵亦尘动了动唇,看着院子里,被他遣散的丫头,仆人,上百人全部匍匐在地。
“赵九,你死不足惜,难道也要让他们跟着你一起死吗?”云殊看着他冷漠的神色,慢慢有了变化,心底轻了一些,“这些人,一听说你回府了,都是自己回来的!”
“恭迎王爷回府!”众仆人齐声喊道。
“九哥,秦姨那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却受到如此的亵渎,你忍心吗?你是她唯一的儿子,还让她死后受辱,你的心不痛吗?”赵渊意恳情切的说,“你如果不在了,他们会怎么对付秦姨!还有承志,他还是个孩子,这段时间整日提心吊胆,跟着我们风餐露宿。”
赵亦尘低头看着旺财,满面尘霜,瘦了不少,他弯下腰,想去抱起他,旺财瘪瘪嘴一甩胳膊,背过身,离他远远的,赵亦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让王爷回房好好休息!”云殊一声令下,院子里,片刻恢复了安静。
赵亦尘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是整个人也有了转变,虽然阴晴不定,可心里却有了变化。
某日,旺财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却见妙冬走过来,她拉着旺财的手说,“姐姐带你玩好不好?”
旺财拍了拍手说,“好啊,妙冬姐姐你带我去哪里?”
妙冬笑了笑说,“当然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你是不是特别想念你的七姨,我带你去见她!”
“真的!”
“嘘,不要吵!”妙冬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她说只想见你,你不要告诉别人。”趴他耳边说了几句,又说,“自己知道路吗?”
“知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别人发现的。”旺财点点头,欢快的来到王府最人迹罕至的地方,从旁边的小门挤了出去。
一直到天很晚了,也没见回来,王府的人开始在府内寻找,可是每个角落都找了,依然不见影子,所有的人开始慌了,才禀报赵亦尘。
看护旺财的小丫头,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哭着说,“奴婢就回房,喝了杯水,让小少爷一个人玩,可回来就不见了人!”
“为什么不早来报!”赵亦尘拧着眉,沉声问。
“奴婢想着小少爷肯定是调皮,到别处玩儿了,以前也经常这样,很快就能找到,就想先找找看,可是……”婢女抽噎出声。
“宋尧,速带人全城搜查!”赵亦尘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稳,眼底寒光乍现,别的他不担心,就怕有人对孩子下手,威胁他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
宋尧领带着人出去,赵亦尘眯了一下眼睛,周身寒气,背着手,脸色阴郁,如果真有人敢对孩子下手,他赵滂狠起来,是没有什么事不敢做的,只看他愿不愿意。
这时,侍卫来报,说有人在街上见到了小少爷的身影,他一个人朝正南的方向去了,赵亦尘立马站起身,快速出了王府。
正南的方向,那十有八九是去了将军府,他骑着那匹白马,快速朝将军府奔驰而去。
将军府坐落在城南,远离人群,当时老将军南征北战久了,一心想过清净的日子,所以才选的偏僻的地方建了这座府邸。
赵亦尘马快,跑在最前面,此刻,夜已经深了,只有天空中那轮如玉盘一样的月亮,发出清冷的光,离将军府越近,空气似乎凝滞了。
赵亦尘感觉到了气氛不同寻常,心里莫名的收紧,他踩着马鞍,身体一掠而起,将军府的上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空气僵硬的令人窒息,有一种肃杀之气,赵亦尘目光一凛,跃入高墙之内,而恰在同一时刻,几名身材娇小的黑衣人,像黑夜中的蝙蝠一样飞起,赵亦尘刚想追过去,眼前突然起了一层白雾,他屏住呼吸,白雾散去,那些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
放眼望去,整个将军府笼罩在阴森可怖的氛围内,赵亦尘心里震惊,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府中的卫队,从死状来看,他们几乎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利器刺穿喉咙。
他快速地推开一间一间的房门,屋里的人,还保持着睡眠的姿势,却都被一剑封喉。
赵亦尘绕是胆大,心里也有些发颤,他一个个寻找,却没有旺财的身影,心里不免发急。
可此刻,他听到风声里隐着细微的喘息声,很轻,赵亦尘迷了一下眼睛,慢慢的退出房间,突然向屋外的丛林幽深处飞了过去,那个黑衣人,刚想躲闪,已来不及了,只得拔剑迎了上去。
赵亦尘轻弹他的手腕,他手上传来刺痛,丢了手里的剑,赵亦尘伸手接住,快速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血洗将军府?”
那人全身上下,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他却做了一个惊人之举,喉咙突然向剑上撞了过去,鲜血喷薄而出,赵亦尘洁白的衣衫,被鲜血晕染,那人头一歪,瞬间倒在地上,之后化为乌有。
赵亦尘突然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他颀长的身躯刚刚转身,却看到血泊中,那具小小的身体,他心里一紧,忙快步走上去,颤着声喊道,“承志!”
他来不及丢掉手里的剑,快速奔上前,可身子还没弯下,突然一道白色束带从他眼前划过,那股劲风,让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再抬头,赵亦尘只觉得头“轰”了一下,浑身的气血开始上涌,整个身体紧绷的失去知觉,让他眼睛一花,头开始眩晕。
那抹白色的身影,蹲在旺财身旁,并抱起他小小的身体,赵亦尘眼前有些不太真实,甩了甩头,白影还在,她穿着洁白的轻纱罗裙,纤尘不染,淡淡的月光下,让她的容颜看上去冷峻异常。
赵亦尘向前两步,头嗡嗡作响,一颗心像静止了一样,想开口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动了一下唇,才颤着声说,“七七!”
赵亦尘忍不住双手颤抖,一股不明的情愫,在体内冲撞,酸酸涨涨的,“真的是你?”
他闭了一下眼睛,心突然跳的怎么也停不下来,他凝望着她,头脑一片混沌,不知道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眼眶开始发涩,很快就顺着眼角,流下苦涩的泪珠。
燕七始终没有抬头看他,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儿子,他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被人一剑刺向喉咙,她思绪混乱,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心痛的喊道,“儿子,儿子你醒醒……”
看他喉咙还不断地有鲜血流出,燕七一时慌了神,浑身发抖的把手掌贴在他后背,封住他的穴位,为他止血。
片刻,旺财无力的睁开眼,燕七心里一喜,连忙把他抱在怀里,心里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承志!”
“七姨,真的……是你……吗?”旺财气息微弱的,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我……是来找……七姨的……,有……有人……”他耷拉着脑袋,用最后一口气指着赵亦尘说:“是爹……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发抖的唇,说不出一个字,嘴角溢出血,浑身软了下来,温度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燕七心如被摘了一样痛,痛到极致,她看着旺财被血染红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一个这玉佩,她把他的手掰开,那块玉佩她再熟悉不过,那是赵亦尘经常随身佩戴的。
立在一旁的赵亦尘,这时才从见到燕七的震撼中回过神,看到旺财紧闭着双眼,紧抿的唇,一瞬间,悲凉的情绪迅速扩大,他刚想上前。
燕七眼神冰冷的抬起头,愤恨的一字一句的喊,“赵亦尘!”一把利剑,迅速的抵在他的胸口处。
赵亦尘手里的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那把剑上的血珠子,崩向四周。
“七七!”赵亦尘蠕动着嘴唇,喊了一句。
燕七握剑的手又用了几分力,眼底蹦出利剑一样的光芒,“你,好狠!”
赵亦尘摇了摇头,“七七,不是我,我怎会忍心对旺财下手!”
燕七胸口闷到麻木,他没有心,他最无情,想想他都能把自己刺入悬崖,还有什么是他不忍心的。
而他手里的那把剑,那剑尖和旺财脖子的伤口,是吻合的,燕七眼底充满恨意,新仇旧恨,毫不留情一剑刺入他的胸口。
赵亦尘如一尊石像般,并没有躲闪,抬起头,神情十分的凝重,眼底一片淡然。
燕七心里吃惊,扒出剑,愤恨的又刺向的他,他依然站着,纹丝未动,她泪眼朦胧,心里那种莫名的情愫让她又恨又痛。
心变得麻木了,刀刀见血,最后她的手颤抖的厉害,看他眉头都不曾动一下,手捏着剑柄,慢慢抽出,开口的声音,如以前两人如胶似漆时一样的温柔似水,“七七,你可曾解恨?”
燕七看他胸前那绚烂的鲜红,在淡白的月光下,十分的刺目,她心尖像被碎片扎了一样,已经不是疼能形容的。
她咬了一下苍白的唇,摇了摇头,切齿地说了一句,“不曾!”
赵亦尘嘴角挂着浅笑,握住剑柄,锋利的剑身,划破手上的皮肉,他没有什么感觉,有用力的,刺入胸膛最中间的位置,这一剑几乎把身体穿透。
燕七松开剑,后退了一步,眼神呆滞地看着他,赵亦尘隐忍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冷汗,双腿有些虚飘,高大的身形晃了几下,残存的意识支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