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尘额头冒出了青筋,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燕北,如果你敢动我娘,他日本王一定会血洗将军府。”
燕北样子十分狰狞,脸上挂着笑令人恶心,“小的等着。”他想上前用手去拍赵亦尘的脸,赵亦尘突然一甩,用夹板把他的手,刮的鲜血淋淋。
燕北一抬手,众侍卫不顾众人的阻拦,撞开冰洞的石门,闯了进去,可是那副棺椁太过于沉重,他们怎么也抬不出。
这些人在这种情况下暴露了人性的缺点,那就是残忍和疯狂,他们开始用重物捶打着棺椁。
外面围观的百姓,以及众大臣纷纷摇头叹息,死者为大,燕北这么做只会惹得天怒人怨,难免有挟私报复之嫌。
赵亦尘此刻几近崩溃,他顾不得生死,开始和那些侍卫打作一团,不时有侍卫惨叫着倒了下去。
被利器劈开的夹板,当做武器,飞身上前,钳住燕北的脖子,双眼变得赤红,令人望而生畏,“燕北,本王如今死都不怕,不在乎多杀几个人。”
燕北开始呼吸困难,他一张脸憋得通红,“你敢对我不利,只会罪加一等。”
赵亦尘手上青筋爆出,一双眼睛阴鸷的令人恐惧,“燕北!”他抓住他的头发,抬腿一脚把他踢跪下,“给我母亲赔罪!”
“快住手!”燕北吃痛大喊,“秦夫人莫怪!”脸色憋的惨白,“王爷饶命,看在我三妹面上。”那些侍卫才有所收敛。
赵亦尘听到他说“三妹”,颤抖的手才松开,棺椁是用上好的沉香木打制,结实无比,可是由于重物的撞击,上面也出现了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的油漆也已脱落。
赵亦尘麻木已久的心,又开始尖锐的疼痛,他双手不停发抖,脚步踉跄过去,趴在冰冷的棺木上,失声痛哭起来,“娘,儿子不孝,让人打扰了您的清净!”
燕北身上的束缚一解除,立刻目露凶光,“把他给我拿下!”
赵亦尘一回头,那些围上来的侍卫,胆怯的后退几步,这是只见丞相走过来,对着棺椁深深地鞠了一躬。
又转身说:“燕公子,秦夫人以前宽厚待人,如今已过世多年,逝着为尊,不要再做这种违背天理的事,外面的百姓已经群情激奋,不及时收手,只怕会引起民变。”
燕北有些狼狈,他冷哼一声,“把他带走!”甩袖走了出去。
很快,王府恢复了冷清,千凝郡主和丞相一起,派人把冰洞整理一番。
千凝非常痛心,她虔诚的跪在秦夫人的棺木前,“夫人,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亦尘哥哥平安无事!”
丞相也叹气,如今朝堂再也不是当时先皇在时候的样子了,他是不是该告了还乡了。
赵亦尘是朝廷重犯,关押的隐蔽的地方,任何人也不让探视,千凝找父亲托了不少关系,才取得一次探视的机会。
皇宫内,有一处阴森可怖的,地下牢房,这里颓废,死寂到处充满了死亡气息,和富丽堂皇的宫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千凝心底怯意横生,忍着恐惧,在昏暗的牢房里,见到了赵亦尘。
他状如死灰,神情呆滞地坐在那里,对周围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反应。
千凝看昔日神采飞扬,如谪仙一般的男子,变得形容枯槁,痛惜的哭出声来,“亦尘哥!”
赵亦尘此刻心如止水,早已看淡一切,他依然坐着未动。
“亦尘哥,我和丞相已经把夫人的坟墓,整理了,你不用挂心。”千凝哭着说,“我也求了太后,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扰她了。”
赵亦尘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谢谢你,千凝!”之后又恢复了沉默。
“亦尘哥,你千万不要泄气,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千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是十四爷让带给你的信。”
赵亦尘似乎不需要安慰,他淡淡地说,“这些都无所谓,让十四离开,我这一生这做过唯一的错事,就是对不起燕七,很快就能见到她了,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赵湛是想让赵亦尘早点儿死,可是一直没有得到藏宝图,他只能暂且把他关着。
不知哪里,有座不知名的山谷,四面环山,山壁陡峭,山上草木繁盛。
仰望天空,远山如黛,几缕缥缈的薄雾,如缠绕在美人腰间的轻纱束带,澄澈的天空飘过几朵轻云,被峭壁划破,云雾缭绕形成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谷底是平整的空地,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艳,抬头望去,是一望无际粉红色的桃花,迎风招展。
那天,燕七头脑昏沉之际,感觉手上痒痒的,她睁开眼时,只看到一只雪白的狐狸,在舔着她的手,环视四周,这里明亮,舒适,干爽,是一间十分别致的竹楼。
低头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那只雪白的狐狸,高贵矜持,异常美丽,她理了理它的毛,狐狸用那双纯净无比的眸子望着她。
燕七浑身虚弱的下床推门出去,只见门口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里面的鹅卵石,若隐若现,溪边平整的大石上,坐着一位穿着浅蓝色衣服的男人。
她有些疑惑,这时那人转过脸,燕七不由得张了张嘴,那是一位儒雅中透着帅气的男人。
他看上去很稳重,成熟,又贵气逼人,人的优雅无法装扮出来,那是阅尽人生后的坦然,是饱受沧桑后的睿智,是无数沉浮后的淡泊,而他都具备了。
“你醒了?”他的声音很磁性,很低沉。
“嗯,这位哥哥,是你救了我?”燕七抓了一下头发。
男子淡然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晃了燕七的眼,“哥哥,你几岁?”
“那我应该喊你什么?”燕七报以微笑。
那男人眯了一下眼睛,“至少要喊个叔叔!”他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点了一下头,“恢复的还不错!”
男子突然一掌打在她胸口,燕七只觉得一阵窒闷,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身体一软向后到去。
男子手臂扶住她的腰,把她放坐在旁边的大石上,自己盘膝坐在她身后,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手掌似乎带着一层白雾,抚在了燕七的后背上。
燕七浑身的肌肤,像冻入冰块里,冷的每根神经都开始痉挛,片刻男子的手又变的火红,带着炙热的温度,燕七浑身像被放在铁板上一样,感觉自己要被火化了。
再次醒来,依然是躺在那张竹床上,那只白色的狐狸,蹲在她的床头,看到她醒,像是很高兴,摇着尾巴出门,片刻那男子走了进来,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让她喝下。
燕七喝了以后,头有些发蒙,可不一会儿,突然觉得脑子里通透无比,浑身似乎有一股气力在体内极速流转,又慢慢膨胀,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男子看她脸上堪称精彩绝伦的表情,嘴角的笑浅到好处,“你中毒已久,而且还不止一种毒,可你却没死,这简直就是奇迹,在我看来,一是因为她内力深厚,压制住了毒性,但它却吞噬了你的功力,二是因为,你身上这副佛珠的作用,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是佛香手串,普通的毒都能解。”
燕七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再世为人,恍如隔世,她要重新活过,“先生,你就是燕七再生父母,如不嫌弃燕七愿拜你为师,请先生收下我,从此做牛做马,鞍前马后,甘愿听先生调遣!”
男子伸手扶她起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燕七,那日他从山中采药归来,她从上游被河水冲到这里,当时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燕七想起了那天的事,那日她被赵亦尘一箭穿心,从悬崖上坠去,坠至中途,被一棵茂密的树挡了一下,落入悬崖中间凸出的大石上,那块大石有个斜的坡度,斜坡下是一个山洞,她的身体就滚入了山洞,那里居然是一处水源,顺着水一直往下流,也是她命不该绝,遇到了眼前的这位男子,想到这些,她的心还刺痛了一下,之后就没有感觉了。
后来才知道,这个男人叫赵拓,燕七听到这个名字时,就已经猜到他是谁了,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八皇叔,真可惜,秦青当时没和他在一起。
燕七坐在溪水边,托着腮,慢慢整理着头脑中混乱的思绪,没错,她是燕家三小姐,也是九泉宫的宫主,至于为什么即是三小姐,又是宫主,没有人告诉过她,她也不敢问,因为母亲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
她和母亲,奶娘住在边陲小镇,那只是掩人耳目的,她大多数时候都在九泉宫,只要将军府有人来,还没到她的住处,就会有人通知她,这个时候她就是三小姐。
水云不止一次的告诉她,她身负着复国的重任,一定要做到无情,世间男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绝不能对任何人动情。
她也一直这样认为的,在一次暗杀任务中,她的目标就是九王爷,可是在客栈中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却没有办法下手。
她的贴身婢女青鸾,看她迟迟不行动,易容成她的模样,执行暗杀任务,最后一刻,她却出手救了赵亦尘。
燕七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画面,一直以来,她都不想复国,可是宫中的人,都像被洗脑了一样,她母亲又逼着她,赶紧进京,因为太子到了适婚的年纪,无论如何要嫁入太子府,取得藏宝图。
可能那些人早就看出她无心复仇,所以母亲诈死,让将军府来人接她回去,那日她离开时,突然腹中绞痛,就在意识模糊不清时,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有一伙强人,杀了所有将军府派来接她的人以及轿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