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虞宓并虞萱到青藤阁,虞宸迎出房门外,懒懒开口,“今儿吹什么风,两位妹妹怎么想起来我这儿。”
以往虞宸痴傻时,府里人都不大往这里走动,虞宓因事事交代云桑照看,亲自来的倒少了,今儿来的突然,倒真被问到了。
虞萱却是因虞宸是个傻的,不虞在她身上浪费精力,遂只当没她这么个人,今儿还是冯姨娘再三催促,她才来了这一遭。
虞宸这一问,倒叫两人不好回答,一时默默无言。
一见此景,虞宸心里哂笑,率先往里走,“妹妹们进来坐吧,姐姐这儿没什么好东西,一杯粗茶还是有的。”
身后两人一听这话,更不好接了,这意思是府里亏待她,舍不得给她吃用不成。
二房外任期间,虞府三房管家,去年年底任满回京,中馈到二太太手中没多久。
府里这么多人,保不齐没有欺上瞒下,捧高踩低的让虞宸日子不好过。
虞宓没多想,只道五姐过去日子确实不易,笑说,“姐姐这里缺什么只管找老太太或二太太要去,总不能亏待你,莫说拿你没有的,就是拿有的,也不碍事儿。”
虞府家大业大,个把姑娘还是养的起得,她自认母亲管家虽有疏漏之处,也没刻意去省那点儿。
三人进了主屋,到侧间落座,六梅奉上茶来,退到碧纱橱外和两位姑娘带来的丫头说话。
虞宸坐在上首笑说,“这是我前两天自己晾的花茶,你们尝尝可爽口?”
虞宓吃了一惊,轻抿一口,赞道:“姐姐的花茶果真可口,味甘清香,不知五姐还有这般手艺。”
虞萱也道:“不想五姐明白了一回,倒添了这绝活,可是老天垂爱了。”
“两位妹妹喜欢便带些回去罢,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宓本意拒接,不想虞萱已先开了口,“那多谢五姐了,只是可有多的,也让母亲尝尝。”
虞宸应下,散了时果真给她包了两包带走。
虞萱乃是三房庶出,生母冯姨娘又是个怯懦性子,不争不抢,一味教她巴结府中得势的。
习惯成性,久了虞萱便养成了个敛财性儿,凡是白得的,怎样都不放过分毫。
闲话几句,说到了王府来访一事。
虞萱先问,“世子儒雅清辉,学问也是极好的,想来日后五姐是不愁的。”
可叹她命苦,没托生在太太们肚子里,何事都低人一等。
虞宸轻笑,不置可否,“傻妹妹,他好干我何事,这女子只有自己立起来,不受制于人,不依靠他人,方能长久,才来的贵重。”
座下两人齐齐惊愕,这样的话还是头回听说,虞萱反问,“姐姐此话有异,自古以来,女子何以自存,莫不是靠父靠夫靠子来的撰说?”
虞宸心中好笑,想来古时女子奴性入骨,听不得她‘惊世骇俗’的言论,也就此打住。
不管如何,她却不能泯灭后世女子自由思想,只道:“是我想岔了,只是咱们要修身自立,方无畏惧。”
虞宓点头笑回,“倒是如此,不想五姐有如此深思厚虑,妹妹拜服。”
玩笑几句,虞宓提起此蹚来由,“府里过几日去法云寺听会,或住上一两日,姐姐有要收拾的,提前打点好了,到时也省了事儿。”
从青藤阁出来,姊妹两在园子里分开,虞萱回梅陇阁,虞宓去了蓼兰院。
二太太正打理府里诸事,没空儿,虞宓从门前瞧了一眼,转身进了正厅。
二太太忙完,喊了沏茶,方招了女儿来说话,虞宓依二太太坐下,笑着开口,“娘,今儿我去五姐那儿,见她屋里器物不足,又没好茶,娘给补上罢,以免人说嘴。”
二太太端茶轻笑,“你倒晓得为娘操心了,可是听到了什么?”
“没,娘掌管府中上下大小事宜,我就帮着记记了。”
二太太搂过女儿,摸她身上衣服可暖和,笑说,“倒提醒了我,明儿我叫闻夏去瞧瞧,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了。”
虞宓放宽了心,到里间陪小弟玩耍,到二老爷回房,方出了蓼兰院。
☆、讲古紫姑
过去不久,二太太娘家姜府太太派了身边婆子来接虞宓过府。
二太太请了人进侧厅吃茶,细细问了家里众人诸事,周妈妈一一对答,笑道:“还有个好事儿,府里大奶奶有身子了,太太喜得什么似的,这才说接姑娘过去帮衬帮衬。”
姜府大少爷成亲四五载,大奶奶一直不曾有孕。
寻医问药良久,前两年好容易有了,因着大奶奶身子不好,最终没坐住。
都成了姜太太心病了,哥嫂年过半百,现下有了孙辈,果真好事儿。
二太太双手合十,念了几声佛,叠声问,“何时有的?奶奶身子如何,可请了大夫保胎,吃的什么药?”
周妈妈事无巨细,样样道来。
因着老太太过些时候要去法云寺,姑娘们定是要作陪的,二太太便不好放虞宓去。
如此这般,听了缘由,周妈妈笑道:“这样,倒不好强接姑娘去,回去告一声儿就是了,府里也说去拜送子娘娘。”
在虞府耽搁半日,回去前,二太太着人打点了私库里上好的药材、锻子说是捎给大奶奶。
周妈妈是常派出门访事之类的,来虞府回数不少,待二太太忙去了,和蓼兰院丫头媳妇们说会儿话,既朝落霞阁来了。
年节刚过,府里女夫子节假未收,姑娘们除日常作息,时间皆自由。
虞宓早先儿出门子去各房长辈处问安,到园子里和姊妹们玩闹一回,回来练会子字,打算歇觉,外头来人禀道姜府来人。
听见这话,忙披上外裳,汲鞋下榻,一行吩咐丫头们上茶,一行迎进人来。
“妈妈怎得有空来这儿走动,舅舅舅妈身子可好?表弟如何?府里人可都好?”
周妈妈依着先前的说辞又回一遍,听大嫂嫂有喜,虞宓欢心非常,又拾饬些物什给带回去。
周妈妈挨着塌沿坐,“四少爷身子就那样,时好时歹,前两天夜里伤了风,去了西郊庄子将养。”
姜府四少爷姜元让低虞宓一岁,姜太太三十上头得了他,生下来有些不足之症。
治了这么些年,也没好过,姜府里公子四个,虞宓与姜四少最是亲厚,心头时常忧心他的身子。
赶晚,蓼兰院来人接了周妈妈过去用饭,方把人送走。
这厢晚间府里的姑娘们齐到迎松院内用饭,过后移出厅子陪老太太说话。
姐儿几个围坐在榻边。
老太太讲古,原是上了年纪,世情上经历的不少,说的话极有道理,因说道:“我年轻时候,跟家里从交州乘船北上,有日途径一个名唤合浦的大郡,赶晚下船停驻。正巧哪儿过节,说是迎厕神紫姑,院子里珠围翠绕,姑娘们装扮一新。在厕坑处设香案淘箩,并置银筷一双,覆上绸帕,用以占卜休咎。”
姑娘们个个凝神聚目,丫头们也停了嘻闹,好不认真。
二太太三太太坐在一处,吃茶说话,听老太太说,底下一水儿姑娘听,不由听出了趣儿。
虞宓挨老太太坐一处,兴起了,因笑问,“老祖宗可同她们玩了,姑娘们都所求何事?”
姊妹几个俱好奇不已,忙说道:“想必是求家里平安喜顺,或有求体己事儿的。”
老太太搁下手里的牛乳蒸羊糕,喝一口茶,悠悠道来,“我虽不曾同她们一处,年轻姑娘们求何事倒也猜着了几分。”
众人一听,不知想到了何处,皆脸红红的,闭口不答了。
说了一会子闲话,老太太乏了,太太们带人出来。
姐儿几个都去离迎松院不远的苓花阁坐,虞蓉忙命红袖、红烛上茶。
因心系方才老太太所述之事上,一时丢不开手,这会儿别无外人,问道:“还有这等事儿,既是迎神仙,怎的在那腌臜地界儿?”
虞蓉时常不喜读书,只在胭脂水粉上下功夫,那些地方俗礼,不知者颇多。
虞宓闷闷笑,给她瞧见,板脸道:“七丫头,你何事发笑?我说的不对?那紫姑想来也是个美人,不若何以成仙?”
虞宓把玩腰间宫绦,不回其问,反道:“你向来不是百晓生?这个倒来问我了。”
虞萱也心痒痒儿,不由催说,“好姐姐快说罢,倒是如何?”
虞宓这才回说,这紫姑也是有来历,有记载紫姑品貌不俗,嫁与一戏子为妻,后被一官吏瞧上,害死其夫,强纳为妾,其嫡妻忌恨交加,趁官吏外出,杀紫姑于厕间。
后来天帝怜悯,封其为厕神,专管农耕子孙之事,这才有了元宵节迎紫姑的习俗。
姑娘丫头们听了,皆唏嘘不已,虞萱执手巾拭脸,“这紫姑当真命苦,大妇着实恶毒,皆是女子,竟不能体谅一二。”
虞蓉怒目睁睁,很是不忿,“要我,成了神,定不放过那大妇,得以牙还牙,方的出气。”
虞宸独自闲坐在一处,听小姑娘议论,好笑摇摇头,不置一词。
几人说完,虞宓笑说:“要报复也该找那官吏才是,想来那大妇纵有不是,其丈夫该是祸首,她也是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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