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楚心中感动,又有些惶恐,喃喃道:“这都是你的秘密,不该让我知道的。”
姜衡抚着瑜楚的头发,温柔地笑:“我的就是你的,不要说不该让你知道这种话。我们两人之间,没有秘密。”
瑜楚无言,失神地望着姜衡,两人目光相对,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渴望。
瑜楚眼睁睁看着姜衡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快要碰到自己的鼻尖,急促的呼吸扑在自己脸上,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等了片刻,突然觉得身边那股灼热的张力消失了,接着传来的是姜衡冷冰冰的声音:“出来!”
瑜楚茫然地睁开眼,什么也没有看见,再眨眨眼,窗边露出来一个笑的贱兮兮的大脑袋:“哎呀,真可惜,居然被发现了。”
郭源竟然躲在外面偷看!瑜楚窘的简直想马上逃走,看见郭源一跃翻了进来,忙侧过身,背对着他。
姜衡伸手轻抚了抚瑜楚的背以示安慰,然后冷着脸对郭源说:“你现在来做什么?”
郭源夸张地叹了口气:“哎哥哥呀,我若知道华姑娘在这里,避都避不及,哪里还会过来?都怪张嫂不提醒我!”
“你是从门进来的?张嫂怎么提醒你!”
郭源不答,嬉皮笑脸地立起来,冲着瑜楚作揖:“华姑娘别生气,往后我一定小心,看一眼就走,保证不被哥哥发现。”
这是什么保证?瑜楚哭笑不得,姜衡的冰块脸也崩不住了,笑骂道:“滚滚滚。”
“这就滚这就滚,”郭源连连答应着,挤眉弄眼地又从窗户翻了出去,边翻边说:“你们继续啊,我走了。”
呼的一声,瑜楚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东西直直朝郭源飞去。郭源在空中紧急扭身,堪堪避开,然后怪叫着跑远了。
“那个,是砚台吗?”瑜楚有些不确定。
姜衡拎起茶壶,冲洗着手上粘染的墨汁,漫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瑜楚深吸一口气,这兄弟俩,日常都是这般相处的?
姜衡擦干净了手,才想起问道:“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才在芳菲苑,瑜楚发现姜衡曾潜入柯皎皎的内室放置便条,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可是此时明了了姜衡对自己的心意,突然觉得之前的计较完全没有意义。姜衡能全然相信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同样做到呢?
想到这里,瑜楚皱皱鼻子,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模仿我的字体语气给皎皎留便条,也不提前和我说,今日皎皎问我,差点就露了馅儿。”
姜衡这才想起这茬,歉然道:“是我疏忽了。”
瑜楚装做大度地摆摆手,道:“原谅你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柯公子会帮着皎皎说服柯大人?”
姜衡心道,我若不让柯皎皎去逼他一逼,他真的眼看着柯皎皎嫁入高府,再去华府提亲怎么办?对上柯敏,姜衡还真没什么底气。
一来柯敏是有名的才子,一个进士跑不了不说,拼一拼能挤进一甲也说不定。楚楚的父亲就是科举出身,莫氏定会更中意同样科举出身的柯敏。
再来是家世。家世是姜衡的软胁,却是柯敏最大的优势。一个是关系复杂又陌生的侯府,一个是人口简单又熟悉的柯府,莫氏就是用脚指头选,也会选柯敏啊。
姜衡当然不敢让瑜楚知道这些,只能另想了一套话来:“柯敏是柯家未来的家主,他的意见,柯沐定会重视。再说他们夫妇之所以选高家,也是为了柯皎皎将来能过的安稳。如今见兄妹俩情深,愿为对方着想,便是自己百年之后,柯皎皎也能倚仗哥哥。有了这个前提,便是莫家家世比高家差些,也不打紧了,反正柯敏总是可靠的。”
瑜楚正是下定了决心要信任姜衡的时候,自然没有疑心,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已是不早,瑜楚便回了华府。
今日府中很是清净。莫庭心愿达成,为了明年春上能让柯皎皎顺利成为进士夫人,昨天用了午饭就回了书院继续苦读。
莫庄是个闲不住的,一大早比瑜楚出门还早,说是要去见识见识京城最热闹的街巷。瑜楚以为他定要很晚才回来,没想到自己到家时,莫庄已等候多时了。
“大舅舅,您等我是有什么事吗?”瑜楚好奇道。
“楚楚,你有没有想过要将芳菲苑开到京城以外的地方?”莫庄先问了一句,又解释道:“今儿个我在城里转了一圈,差不多的脂粉铺子都去看了。原来在南边时就曾听人说芳菲苑是京城最好、最受追捧的脂粉铺,当时我还不大相信,今日亲眼见了,才知道传言是真的。楚楚,是舅舅小看你啦。”
瑜楚被夸的不好意思,谦虚道:“哪里,芳菲苑不过开了不到半年,如何敢说是京城最好呢?”
莫庄摇头道:“你莫要妄自菲薄。舅舅做了几十年生意,经验总比你多些,你也别嫌舅舅啰嗦。这做生意,既不能盲目自信,也不能妄自菲薄,前一个会让人吃大亏,后一个又会让人裹足不前,眼看着大好的机会却抓不住。”
瑜楚忙道:“舅舅说的是。舅舅平日离得远,我就是想听舅舅的教诲也听不得,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正要请舅舅多教我些。”
莫庄见瑜楚是真心受教,心中高兴,接着道:“芳菲苑做的这样出彩,你还能如此谦虚,这样很好,只是胆子不妨放大些。你在京中不知道,芳菲苑的脂粉虽然只在京中售卖,其实已有许多流到江南。除了当作礼物送出去的,还有些人,专门在京城买了,再千里迢迢运到扬州、苏杭甚至咱们无锡转卖。就倒腾这么一手,你可知他们能挣多少银子?”
瑜楚从来不知还有这样的事,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急切问道:“多少?”
第76章开个分号
莫庄答道:“你的口脂,京里卖二两银子,南边卖六两,蜜粉京里四两,南边十两。要是刚上的新品,价格翻上四五倍也是极平常。况且脂粉这东西,小小一盒不占地方,路上只要小心别弄碎了就行,从北运到南,一个包袱就能装几百两银子货,运费差不多可以说没有。你算算,这些转卖的人走一趟能挣多少?”
瑜楚咋舌:“老有人和我抱怨芳菲苑里的东西难买到,我还当真的都被京城的女眷买了。纵是有外地客人,那也有限。再想不到这一层,竟分流到江南许多货。”
莫庄道:“本来这样也没什么,不过你少赚点。可是就如你方才所说,芳菲苑货源这么紧张,守着它的京里人都买不着,江南这许多货,到底是从哪来的?以我的经验看,在江南市面上买芳菲苑的东西,只要肯出银子,似乎比京城还容易些。”
瑜楚想起之前在高府发生的事,和莫庄说了一遍,又道:“那天白静芳拿的眼影,仿制的十分精致,若不是芳菲苑的人,决计认不出来竟是假货。当时我就怕这些假货流传到市面上,所以把辨别真伪的法子告诉了在场的人。不过江南那么远,若真的是鱼龙混杂,真假掺着卖,买的人根本没见过真货的话,更加瞧不出来了。”
“是啊,”莫庄拍着大腿答道:“你想,别人花大价钱买了假货,自己却以为是真的,若是不好用,也不过说一句浪得虚名,若如你所说在高府那样,有人用了出了毛病,就又是一场纠纷。慢慢的,芳菲苑在江南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瑜楚愁道:“那可怎么办呢?”
“再开个分号。”莫庄答的很是干脆:“在江南开个分号,就可以向你在京城做的一样,大大方方地宣布,只有在分号里买的货可以保真,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来源,芳菲苑一概不承认是自己的脂粉。这样一来,既保住了芳菲苑的名声,也能挣银子,一举两得。还有一样,方才你娘和我说,芳菲苑可以往宫里头供货了?这个消息若传到江南,价格肯定还要再往上走一走,说不得假货也会更多。”
瑜楚虽然心动,可一想到石江那的产量,就又有些心虚:“舅舅说的是,可是我们的产量实在太低了,现在又多雇了几个伙计帮着石师傅,出货的速度也仅是将将赶上卖出的速度。况且这也不光是人手的事,原料也是一大限制。譬如云母,京里就极难寻到上好的。原料不够,人手再多也没用啊。现在又要往宫里头供,虽说数量不算十分多,总也是个皇差,又要分出去一部分货源。”
莫庄倒不以为意:“你说这些我也考虑到了。原料上你觉得艰难,是因为你一直以来都在京中找,若是把眼光放远点,从南边进原料,你觉得如何?京城天子脚下,人金贵东西也金贵,江南呢,地方大人口多物产也丰盛,除了你刚才说的云母,蜂蜡、赭石并各种香料都比京城多且便宜。若肯从南边选,不仅数量不成问题,且花同样的价钱,尽可以挑更好的。”
瑜楚被提醒了,她确实没想过要从南边进货,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靠谱的货源。如果能同大舅舅合作,大舅舅在江南遍布的生意网定能帮上大忙,又便利又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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