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军中待久了难免无聊,那时年纪又小,不知道轻重,有一日我和源哥儿一起悄悄溜了出来。乔其,就是拾萤的未婚夫,他心细,见了就跟着我俩出来。后来的事你应该能猜着,我们出去不久就遇到了埋伏在外头的杀手,我们三个且战且退,等到援手赶到,乔其已受了重伤,最后也没救过来。”
瑜楚听的心惊肉跳,捧着姜衡的脸颤声问道:“那你受伤了没有?”
姜衡引着瑜楚的手按到自己腰侧,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以前瑜楚问过,可姜衡始终没告诉她是怎么来的。
“我和源哥儿伤的也不轻,但是乔其拼了命地护住我们,况且他年纪最大,功夫也最强,那些人便齐力对付他,所以他受伤最重。楚楚你瞧,乔其是为了我和源哥儿才死的,所以拾萤心中一直有些芥蒂。回京后我找她,想做些补偿,她也不愿意理我。还是后来要奉养公婆,才肯进府来做事。有乔其的事在前头,拾萤不答应源哥儿再正常不过。她如今不记恨我们已是难得,怎会真心对源哥儿?”
听到这些话,瑜楚也有些迟疑:“可我看源哥儿的样子,明明是认真的。”
姜衡便叹道:“你别看源哥儿整日嘻嘻哈哈,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最是一根筋,认准了的事就是撞上南墙也不回头。我的打算,是让他俩分开。明日你就让拾萤回去吧,我再给她另找一处轻松的活计。至于源哥儿,实在不行,我就把他绑回大同去!”
瑜楚:“……”
次日早上,瑜楚送走了姜衡,正盘算着如何同拾萤说,猛然看到面前出现一张大脸,是郭源。
“你怎么回来了?世子呢?”瑜楚看着笑成花的郭源,十分奇怪:“方才你不是同世子一起走的?”
“我和哥说要去锦衣卫那办点事,偷跑回来的。”郭源大喇喇答道,然后很是认真地冲瑜楚作揖道:“嫂子,我求你件事呗。”
“什么事?”
“我哥和你说了吧,我和拾萤的事。她不肯答应,你帮帮我吧。”郭源一点也不害臊,直接说了出来。
呃……瑜楚虽然赞赏郭源的勇气,可想起姜衡的话,哪里敢答应:“这种事情哪里勉强的来?我可帮不上忙。”
不料郭源道:“是不是哥不同意,也不许你帮忙?”
瑜楚被挑破了心思,十分尴尬,强行挽尊道:“不是,这事吧,不光是你自己愿意就行,总得姑姑姑夫点头。现在姑姑姑夫还不知道呢。”
郭源了然:“嫂子是怕我爹娘嫌弃拾萤的出身?嫂子在京城长大的,不知道我们大同的风气。我们那里娶媳妇儿挑女婿,可没有京城这般挑剔门第。况且我一个大老爷们,自会靠本事挣一份前程出来,难道还指望媳妇儿吃软饭不成?不光我自己,就是爹娘那儿,我也敢打包票的,决不会嫌弃拾萤。别的不说,就拿我娘来比。当年我娘嫁给我爹时,我娘是京城侯府的嫡小姐,我爹不过是宣城的一个小小游击将军,更没有什么家世可言。外祖父和我娘,不也都没挑?”
瑜楚被郭源的解释打动了,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认真考虑过的。可是……
“世子昨晚和我说了拾萤未婚夫的事,若是拾萤心存芥蒂,不肯答应,我也没法子啊。”
不料郭源一脸的自信:“要是那样,我也不会来求嫂子。嫂子放心,拾萤心中有我的,只是不肯答应,嫂子帮我劝她就行了。”
瑜楚觉得郭源的反应很有趣,故意逗他道:“你怎么知道拾萤心里有你?人家昨天还来找我辞工呢,说不得就是烦你了,想躲开。”
郭源摸摸下巴,得意道:“嫂子没发现?每次我回来吃饭,拾萤都会给我做道甜菜。”
瑜楚一怔,她还真没注意。不过仔细回想一番,还真是这样。每次郭源回来,餐桌上总有一道酸酸甜甜的菜,不过她和姜衡都不爱吃,总被郭源包圆,她也无从注意起。
“不过嫂子你说的对,当年那件事,总归是我和哥太任性,才让乔其送了命。拾萤不肯答应我,也是因为有心结。所以嫂子,你帮帮我吧,帮我劝动了拾萤,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第152章行动力超强的郭源
瑜楚哭笑不得:“你好好孝敬姑姑姑父就是了,不用孝敬我。”
郭源面不改色地怕马屁:“爹娘要孝敬,嫂子也要孝敬!不过我哥不同意我和拾萤的事,我求着嫂子帮忙的事,嫂子就别和我哥说了。刚才我都是背着他偷跑回来的!”
瑜楚无奈道:“你知道他不同意,还让我帮忙。就不怕他收拾你?”
郭源满不在乎:“没关系,反正他也打不过·········呃,不对,是我打不过我哥。算了,就是被揍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最多也就揍一顿再把我绑回大同,我再偷偷溜回来就是了。到时候还是要嫂子收留哦。”郭源说着,还不忘冲瑜楚挤眉弄眼。
瑜楚觉得好笑,这兄弟俩倒是心有灵犀,郭源把姜衡的反应都猜着了。不过········
“就是我帮你说动了拾萤,姑姑姑父都不在京城,你俩的事也得世子张罗。你总得先说动他才行。”以姜衡的脾气,郭源想说服他,只怕不比劝拾萤简单。
不料郭源听了,居然大为诧异:“嫂子都同意我俩的事了,我哥还能不同意?难道在这个涵碧山馆,居然是我哥说了算吗?嫂子,你居然怕我哥?”说着,还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瑜楚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你说我怕谁?”
郭源急忙见风使舵:“我说错了,是我哥怕嫂子!当然是嫂子说了算!我就说吗,嫂子同意的事,我哥怎么会反对呢?”
瑜楚对郭源有错就改的态度十分满意,点点头,矜持道:“那我就帮你这个忙吧。”刚说完,却觉得哪里不对。自己居然被这个小子套路了!怪不得他非要找自己帮忙,只怕让自己说服拾萤还是其次,劝得姜衡同意才是重点。
郭源已是一脸奸计得逞的笑:“那就说定咯,拾萤和我哥都交给嫂子咯。”
瑜楚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不过看郭源是真的开心,也确实想帮他这个忙。想了想,对他说:“要我帮忙,那你就得都听我的,不许擅自作主。”
郭源拼命点头:“都听嫂子的!”
“那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和拾萤接触,我今天就同意她辞工,你也不许阻拦。”
郭源急了:“那怎么行?”
瑜楚板起脸:“你要不同意,那就算了,我就不管了。”
郭源忙谄媚地笑:“同意同意,嫂子说什么我都同意。”
瑜楚心中暗自发笑,已经有了打算。不过,还有几个问题要搞清楚:“拾萤一直在侍奉公婆,她自己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世了吗?”
“她父母去的早,很小的时候就被乔其的父母收留了,他们好像是远房亲戚。乔其的父母很喜欢拾萤,就早早给他俩定了亲。”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明明没有成亲,拾萤还是把乔家二老真成自己的父母侍奉。
“那乔其的父母,对拾萤再嫁人怎么看?”
“我旁敲侧击打听过,仿佛他们并不介意,只是拾萤自己不愿意,怕她走了没人照看两人。”
瑜楚接着问:“那要是你俩成了,乔其的父母,你打算怎么对待?”
郭源一丝也没有犹豫:“拾萤把他们当父母,我当然也一样。以后我是要回大同的,那就把他们都带回大同生活就是了。”
瑜楚不住地在心里点头,郭源果然有担当。既然这样,就尽力帮他一次吧。
打发走了郭源,瑜楚让人叫来了拾萤。
“你的打算我已经跟世子说了。世子的意思呢,也是长辈的身子骨最要紧,既然如此,那你今天就回去吧。等会儿我让琯柚把你这一个月的工钱给你。”瑜楚故意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拾萤反而有些讶异:“今天就走?夫人不是说,要等两天找到人再说吗?”
瑜楚叹了口气:“原本是这样说的,不过我昨晚才知道,源哥儿就打算回大同了,咱们院子里也就用不了那么些人了。”
“郭公子要回大同了?他怎么没有和我说?”拾萤失声道。
瑜楚一看,果然郭源说的没错,拾萤也是有心的。便装作奇怪道:“源哥儿为什么要和你说?”
拾萤一下子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不是,就是郭公子这一阵子总在厨房呆着,就常和我,还有黄莺,还有,我们几个说话。我们也没听说他要回大同。”
瑜楚偷笑,信口开河道:“京城毕竟不是源哥儿的家,姑姑姑父又只有他一个。他来这里久了,姑姑难免想念,这才写信让他回去。他也是刚收到信。”
拾萤听了,怅然若失,低声道:“走了也好,他走了,厨房也不用急着添人了。”
瑜楚点头:“是啊,不过源哥儿喜欢你做的菜,你看要是方便,能不能把他喜欢的那几道的菜谱留下?源哥儿常说大同的东西没有京城的好吃,我让他把菜谱带回去,让人照着做,也是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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