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大明律也是耳熟能详,自然知道官府若要判罚一个人盗窃,需要认证物证俱在才能判罚,林清的话听着轻飘飘的,但是却一拳头把李守泽打进了死胡同,因为根本没有所谓的认证物证,那凭什么让别人去解释?
黄永智见此情况,只能上前安慰李守泽:“我看还是再仔细找找吧,搞不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呢?屋子里就我们四个人,总不会长脚跑了吧?上千两的玉佩,若是真抓到了行窃者,判个流放充军都使的了!”说完黄永智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清一眼,话外的意思不言而喻。
在同屋四人中,毫无疑问林清的家世是最差的,其他人去外面下馆子加餐的时候,林清也只能吃吃书院提供的馒头和青菜,毕竟所交食宿费不多,书院也只是给学生吃一个温饱,但是对林清来讲已是满足;其他人用的都是澄心堂纸,只有林清用的是最次等的毛边纸;其他人从家中带了不少吃穿用的好东西,林清带的则是土布做的被子和打着补丁的里衣。
所有这一切在大家眼里都是林清贫穷的表现,而寝室一旦少了什么东西,李守泽不会去怀疑黄永智和马东辰,只会怀疑林清!就连黄永智和马东辰,虽然没有亲见林清偷东西,但是心里也是默认的。
只是李守泽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见林清的态度不咸不淡的,很是冒火地冲上前来,将林清手里的书一把扯了过来,扔到了地上,狠声道:“你要么把玉佩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暂且给你留分面子,否则把夫子叫过来,你就等着看自己怎么死吧!”书院里明文规定,一旦发现盗窃事件,抓到行窃者直接逐出书院。
林清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双手抱臂看着李守泽,因为林清个子比李守泽要高上一些,所以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看着李守泽道:“那你就把夫子叫过来吧,我看看自己要怎么死。”
林清的态度彻底惹怒了李守泽,暴跳如雷地吼道:“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要是真无辜你就让我搜你的身,否则你就是心虚!”
第四十五章 过激
林清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书桌和床铺,虽然位置没有太多变动,但是因为自己有轻微的强迫症,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什么角度,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书桌上的笔筒显然换了一个位置,证明在他没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搜过他这边了。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林清一进屋发现了之后心中就有些不痛快,但是看对方确实丢了东西心急,年纪也小,就假装不知道,继续看自己的书。可是谁知道那李守泽还得寸进尺,竟还能说出搜身这样的话!
“你凭什么搜我的身?官府拿人还得真凭实据,身为一个读书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这些年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那我现在说,我这边也少了东西了,怀疑是你拿的,我想搜你身,你让是不让?你若是让,那我也无话可说。”林清即使心中愤怒,面上还是能维持基本的理智和风度,声音不大,但是这话其实已经说得极重了!
作为一个读书人来讲,否定他这么多年的读书成就,那就是对他整个人的否定。
李守泽怒极反笑,呵斥道:“我什么时候拿过你东西了?你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了不得,我凭什么让你搜身?”
林清也跟着冷笑了一声,接口道:“是啊,凭什么?”
眼看着李守泽就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准备动手,马东辰连忙上前一步拦了下来:“守泽,你冷静一点,书院里是禁止斗殴的,若是被夫子知道了,无论谁对谁错,都要逐出书院!你若是实在气不过,只能叫季夫子过来断定此事。”
李守泽心急如焚,如果这玉佩真的弄丢了,他爹会不会削他他不知道,但是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这是他娘留给他的念想,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之所以熬到现在还没叫书院的夫子过来处理此事,就是怕书院会因为所谓的没证据而将此事放过,那他的玉佩可永远都找不到了!
李守泽虽然从小读书,但是家庭氛围的熏陶也非常重要,再加上耳濡目染他父亲对朝中读书人的批判,经常说那些饱读诗书的人,尤其是那种不声不响的,心眼最是缺德,弯弯绕绕的事情可以整一大堆。正因为受他父亲的影响,对读书人的某种“偏见”和自己的武断,李守泽是一心想逼迫林清承认,自己解决掉这个问题。
毕竟,就他读过的圣人之书里面,李守泽很清楚游戏的规则:疑功从有,疑罪从无。若只是怀疑,那么根本不能说林清有罪。
但是此刻李守泽已经被怒火吞噬了,再加上一开始李守泽就推论林清拿了玉佩,现在又百般阻挠自己搜他的身,人一旦自己主观意志上认定了什么,就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这件事情,就算没有什么的,都能脑补出什么。
所以林清此刻的表现,在李守泽眼里就两个字,心虚!
李守泽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练一些招式,又吃的多长的壮,看着胖,却是结实的那种胖,身上可是有一股子蛮力的。所以,看着林清比李守泽高上一个头,但是李守泽相信自己能打得过林清。
只是被马东辰一拦,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嘴巴上还是继续不饶人:“好!既然给脸不要脸,那我就喊季夫子过来!”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就摔门出去了。
林清慢慢地走到被扔在地上的书本前,将它捡了起来,弹了弹上面的灰尘,若无其事地坐回书桌前,大声地念了一句:“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然后将目光投向马东辰和黄永智,两人皆是被林清带着嘲讽意味的目光看的面红耳赤,又有些不甘,但是领略到刚刚林清的战斗力后,两人还是按捺了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林清说的这句话出自《论语·颜渊》,说出来的意思就是在暗讽马东辰和黄永智,不仅仅没有去打消李守泽对他无证据的恶意,还在那边给这件事火上浇油,这样的行为与小人何异?
如果说李守泽还是因为丢失了一块无论是价值上还是情感上都极为宝贵的玉佩而搞的有些丧失理智,因为对林清平日里的看不惯和今日林清最后一人离开寝室的行为进行了揣测,那么这两人就是完全看热闹的心态,还用着极为卑劣的目光去审视林清的动机,明面上是劝,暗地里是在幸灾乐祸,这样的品行比起李守泽来更加恶劣!
寝室之中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没有一人再开口说话,三人就这么默默地僵持着,一直到季夫子的到来,才打破了这种沉默。
云天书院对所有任教的夫子都待遇极好,书院东边一块地专门划为夫子的院落,季夫子全家都住在云天书院,所以走过来也不过一刻钟时间。
一般来讲,下课之后学生很少再会去找夫子,除非确实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否则都是等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再和夫子禀告。
季夫子一进屋子后,就打量了屋中三人一番,然后在李守泽的位置上坐下,并没有和林清说什么,而是看着李守泽道:“你先给我再仔细讲一遍,从头到尾,包括为什么没有带玉佩,放在哪里了,当时是什么情况,都说一遍,事无巨细。”
李守泽恨恨地瞪了林清一眼,有些不满为什么刚刚已经说过一遍的内容要再讲一遍,季夫子没有直接“审讯”林清,但是夫子的话也不得不听,所以只好一边回忆一边讲述:“我这块玉佩一直是挂在脖子上,贴身带着的,昨天晚上沐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这块玉佩的绳子断了,掉在了浴桶中,索性捞出来看了,玉佩没事,但是也不能戴了,准备休沐日的时候带回家让家中侍女再编一个绳子系上。因为玉佩贵重,所以用紫檀木的木匣子装好,放在了书桌抽屉里。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出门前看了一眼还在,当时是我,马东辰,黄永智三人先走,林清后走。等我们三人上完一天的课回来后,我打开匣子一看,玉佩就不翼而飞了!”
“那当时你们打开寝室的门锁时可有异常?窗子是打开的还是关着的?”季夫子继续追问道。
李守泽很肯定地回答道:“当时我们开锁进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窗子为了透气,早上走的时候也没关紧,只开了半扇窗,但是根本不能容正常人通过。而有钥匙可以开这个屋子门的,只有我们四人。但是玉佩不会长脚能走,这期间有机会的人,只有林清!”
李守泽用手指向林清,语气再次尖锐起来。
季学明皱了皱眉,看了一圈寝室的情况,这房间的窗户是上下打开的,如果上层固定住,只打开下层,那么空隙根本不容人通过,除非是五岁以下小儿才有可能爬过;钥匙的话,其实每间宿舍有5把钥匙,除了给学子每人一把,还有一把是保管在山长处的,以防学子在寝室内发生意外。但是山长是肯定不可能的,最近人都不在书院,那么确实就如同李守泽说的那样,其他两人都时刻与李守泽在一起,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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