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有没有一点公德心！你们不睡别人还睡呢！不就是有人撑腰，有什么了不起的！”对门的女孩出门，恶狠狠地说了两句，又“啪”得一声把门给摔上。
“姐，我冷！”春意缩着脑袋，对门口的池欣道。
池欣看到她单薄的旧毛衣，忙跑过来将被子她身上盖，还一脸凶巴巴地教训她，“你生病了知不知道？还想发烧？脑子本来就笨，再烧坏成傻子怎么办？看谁管你？”
“姐你不管我啊？”春意拉着池欣的手眼巴巴地瞧她。
池欣愣了下。
春意又晃了晃她的手，“姐，你别生我气了，以后我好好听你的话。”
池欣突然转身，声音有些不稳，“嗯。”
她抬起胳膊，似乎只是捋了捋头发，春意假装自己没看到她顺势擦了擦眼角。
“啊，水壶里没热水了，我去接点，省的你晚上想喝热水没有。”池欣抓起热水壶就跑。
春意躺在被窝里，任由泪水打湿枕头。
姐，对不起。
热水房离这不远儿，可池欣足足呆了十分钟才回来。
春意以自己一个人不暖和为由，撒娇非得让池欣和自己一起睡，池欣被她闹的没办法，只能抱了自己被子过来和她挤在一张床上。
两人躺一个被窝，再加一个被子，没一会儿被窝里就热热乎乎。
池欣还记得春意“被欺负”的事，正想着要怎么问问的时候，春意主动交代了。
“他没有亲我嘴巴，也没有脱我衣服，只是我听到他和别的女孩子打电话，虽然他没说，可是我能感觉到，那个女孩子是他女朋友。”
池欣听到春意“伤心欲绝”的话，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心疼道：“不怕，他不喜欢你是他自己眼瞎，你这么好看，肯定能找到比他好一万倍的男孩子，以后，姐给你找，啊。”
春意低低“嗯”了声。
池欣松了一口气，还好被春意自己撞见了，她不用多费口舌，要不然，她还害怕说服不了这傻丫头放弃他呢。
“睡……”
“姐，他不是好人！是坏蛋！你也别喜欢他！”春意转身，趴在池欣的耳朵旁，声音急切。
暖暖的呼吸吹得她耳朵痒，可床就这么大的地儿，池欣也只能强忍着不动。
听到春意的话，她忍不住又捏了捏这傻孩子的手，“嗯，我不喜欢他了。”
春意没有再说话，池欣扭头去看，才发现她睡着了，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池欣缓缓吐了一口气。
过了会儿，她伸手抓一抓似乎还有些痒的耳朵。冷气跑进被窝里，旁边春意忍不住又向里缩了缩，她忙又不动了。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池欣笑了笑，真好。
——
春意病好后，和池欣出去玩儿。
门卫李大爷笑着对二人招招手，递给两人一把瓜子。
“谢谢李大爷。”二人同时道谢。
李大爷摆摆手，又指指屋里年岁已久的挂表。
池欣笑道：“我们知道注意时间，不会耽误晚上最后一班车的。”
李大爷咧咧嘴，笑着看两人出去了。
公交站在对面，二人手拉手，小心翼翼地躲避来往的车辆。
一阵风刮过，池欣率先去看身旁的春意，见她脸蛋儿被吹的有些红，忙把她的围巾往上拽拽。
“姐，我呼吸都不顺了。”春意小声道，半是抱怨，半是撒娇。
池欣不理她，见她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面，才道：“今年冬天这么冷，万一你脸被吹皱了，我看你往哪哭！”
“在你怀里哭！”春意调皮地眨眨眼。
池欣冷哼一声，没说什么话，只是眼睛里的笑意出卖了她。
春意挽住池欣的胳膊，二人慢慢向公交站走去。
池欣低头看了一眼，这丫头，病好了倒是更黏人了，不过，挺好的，唇角微微扬起，池欣带着她大步向前走去。
A市郊区有一座寺庙。
“清平寺怎么这么多人啊？”被挤的恨不得脚离地的池欣忍不住蹙眉道。
春意紧紧拉住她的手，“这里比较有名嘛。”
清平寺很有名，是上辈子她还还要等很久才知道的，现在她回来了，她就想着要来拜一拜。
她总觉得，她能回来是因为这里。
人很多，春意不小心就踩到了身前男士的鞋子，不等抱歉他就一脸不耐地回头，“不长……”
池欣来不及挤过来替春意道歉就听到春意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人太多，我没注意。”
声音清亮流畅诚恳，池欣很惊讶。
男士一对上春意干净水亮的眼睛，声音突然就小了，“……以后注意点。”又飞快地偷瞄一眼，才不舍地把头扭回去。
这姑娘，挺好看的。
等进了大门，二人才堪堪吐口气。
春意领着池欣去领香。
“不用买啊？那干嘛其他人都自带？”池欣看着四周的人从兜里拿出自己的香，不解。
春意笑笑，“咱们没钱嘛。”
池欣一愣，深深看了春意两眼，才移开目光。以前，春意不是这样的，她羞于自己的贫穷，自卑，胆小，懦弱。
想到刚才她从善如流的道歉与坦然地说出自己穷困的事，池欣欣慰地笑了笑。
“姐，给你。”春意接过香，对小师傅行礼，把其中一把递给池欣。
池欣接过香束，对比了下香炉中其他的香，开了个玩笑，“菩萨不会嫌弃我们的香吧。”
春意点燃香束，缭绕的烟雾下，她的面容若隐若现。
“不会，心诚即可。”
一拜，谢您让我解脱。
二拜，谢您让我回来。
三拜……
她睁眼，看了看一旁闭眼不知说些什么的池欣，泪眼婆娑中，她弯腰。
愿我爱者，幸福安康。
寺庙后院。
一身褐色僧衣的大师盘腿坐在蒲团垫上，似乎听到了什么，他耳朵微动，慢慢睁开眼睛。
睁眼刹那，似利刃出鞘，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她终于来了。
放下手串，灵玄大师起身开门，行礼道：“施主请进。”
门外，身姿挺拔的高大男人脱下手套递给随从，双手合十，躬身道：“大师有礼。”
☆、003
寺庙里游客很多，春意本来还想带着池欣逛一逛，感受一下佛香，看到现在的情况，便只能准备下去了。
刚才送香的小师傅喊住她，“女施主，今天中午供应斋饭，时间也快到了，不如您等等。”
春意眼睛一亮。
清平寺的斋饭她吃过一次，虽然都是素菜，但滋味十分不错，而且，要是在这里吃饭，还能省下一顿饭钱呢。
春意对小师傅道谢，小师傅红着脸走了。
池欣用肩膀碰了碰春意，递给她一个眼神，“可以啊，长得漂亮就是有用。”
春意拍了她一下，“我这是面善！小师傅看出我与佛祖有缘。”
池欣冷哼一声，双手揪住她的脸蛋儿向外扯，“让我看看你贴了几层脸皮？怎么就这么厚？”
春意挠她腰间的痒痒肉，池欣忍不住松开手。春意揉揉脸蛋，对她道：“姐，咱在这吃饭呗。”
池欣瞪了她一眼，“本来还想带你去吃肉呢！你想留这吃素斋？要吃素咱回院里不就成了，干嘛跑这么远。”
春意拉她的手，笑嘻嘻，“咱们跟佛主有缘，佛主看我们可怜，请我们啊。”
“真不吃肉？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
春意拖着池欣向斋房走，池欣无奈，只能随她的意。
斋房很安静，虽说有来回走动的声音，可丝毫不显杂乱，反而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似乎是被这庄重的气氛所感染，池欣脸上的漫不经心也被收了起来。
春意看到她的变化，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
一双腿在自己桌前停下，微微转了个方向，似乎是看向自己的正后方，春意不在意，可是，她突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檀香。
这香味极淡，她似乎在哪里闻过一般，她蹙眉，可没有丝毫记忆。
腰间有些痒，春意侧头，看到池欣对自己使眼色。
抓紧时间解决了剩下的两口小菜，两个女孩端着餐盘出去。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在一群暗色调中，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一抹亮白色，抬眸去看，只看到了轻轻甩起的马尾辫。
唇角微微勾起，对着身旁的人做了一个请，低头认真吃饭。
——
二人又在寺庙里闲逛了一会儿，见到有人售卖平安符，春意还买了三个。
递给池欣的时候，她满脸嫌弃，可还是利索地把平安符挂到自己的小包上。
“还有一个，给谁啊？”池欣斜着眼看她。
春意知道池欣误会自己还喜欢着那人，可又害怕说多错多，便佯装恼怒地瞪她，“你没听到是买二送一？人家送的！”
说罢还哼了一声，甩着辫子就走了。
这孩子，登鼻子上脸还行？冲过去就轻轻拉住她的辫子，往下一拽。
春意惊呼一声，当即转身追池欣去打。
还是身旁传来行人不满的咳嗽声，二人才想起这是在寺庙，忙整整衣服，老老实实地手拉手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