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张牙舞爪了,亓凌霄看的心内甚是愉悦,“舍不得银子,你用足心意也可。去年二嫂送了一个寿星公捧寿桃的七尺屏风,足足绣了一年。”
“……我绣个手帕都不会。”
亓凌霄了然点头,“原来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世人都说你讨好皇祖母很有本事,我是碍于皇祖母压服才留你在府里不休弃。太后寿辰,你连寿礼都不用心,这些话怕是站不住脚了。没有皇祖母庇佑,我就得表现出十分嫌弃你,思梅园你是住不得了,皇后见你无用,解药怕是也就断了…。。”
悠哉哉的腔调,句句让她心惊肉跳。
这些破事,纪纤云也不是不懂。
终于死蛇一般匍匐在软垫上,挺尸。
银子啊银子,一大笔银子,不久的将来就要离她而去了。
让她怎么不心痛。
亓凌霄看在眼里,几不可查的弯了唇角,“喂,买硫黄块作甚?道士炼丹倒是常用那物,你不会也做着长生不老的梦吧?”
“……”
“打起精神,你说的护颈还没有着落。”
纪纤云顿觉更加生无可恋,小兽一样爆发捶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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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天气燥热的让人不痛快,园子里的花草懒洋洋都没有精神。
“…。。您是冥王妃,寿宴上那么多双眼睛瞧着,脸上怎么能这么素?这胭脂是南边来的贡品,太后娘娘亲赐,宫里宫外能得着的人可不多…。”
抵挡不住桂嬷嬷热情的推销,纪纤云硬着头皮接过高大上的贡品胭脂,放到唇边抿了抿。
对着梨花镜照照,唇瓣嫣红几分,还在可以接受范围内。
桂嬷嬷老脸皱成核桃皮,“沾的少了些,再抿一回,唇红齿白才好看。”
纪纤云扭头指指嘴唇,怨念无边,“嬷嬷,已经够红了。抹的跟唱戏的一样,吓坏了宫里的贵人,我可担待不起。”
“那就多擦点粉,暹罗国进贡来的,又细又白…。。”
“嬷嬷,又不是刷墙。你想想,一说话满脸掉粉多难看,啊?”,古人的审美,纪纤云实在欣赏不来。
就算见过的那些王妃啊娘娘啊,一个个都跟掉面缸里捞出来一样白,嘴唇红的要滴血,她还是容忍不了如此糟蹋她的脸。
当然现代的裸妆就不用想了,胭脂水粉眉黛,古代化妆品种类少做工粗糙,贡品只是相对好点而已。
桂嬷嬷左看右看还是摇头,诱哄着怂恿,“粉扑子再来几下吧。”
“嬷嬷,已经很好了。你家王妃天生丽质蕙质兰心,不用涂涂抹抹照样艳压四方。放心啊放心,人长的好,那些牛鬼蛇神就是再画皮……”
“噗,哈…。。”
一声喷笑戛然而止,还是引得梳妆镜前的两人回了头。
雕花隔断门那里正步入两人,打头的一脸平静,随后的瘦高个子做捂嘴状。
来的正好,纪纤云笑盈盈起身,丝毫没有自吹自擂被嘲笑的没脸见人感,“嬷嬷,时候不早了,冥王殿下赶着换衣裳得用镜子,我就不鸠占鹊巢了。”
“王爷换好衣裳顶多照一照,王妃,您再用个一时半刻不碍事。您…。”
“奶娘,不必管她。”,挑眉扫一眼立在妆台边的人,亓凌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淡漠插言制止桂嬷嬷。
淡紫色菩萨石垂珠抹额,略施脂粉的脸孔,趁的更加鲜活。雾蓝冰纱衣裙贵气袭人,庄重又不失俏皮,连流苏珠钗都恰到好处。
小丫头,的确有自恋的资本。
王爷发话了,桂嬷嬷只能放弃游说,眼珠一转,拉着六子便走,“天气炎热,你跟我去准备放车里的冰盆,王爷换衣裳有王妃伺候就可以了。”
主子换衣裳什么时候用人伺候了?
没等六子想通,人已经被桂嬷嬷拉出老远。
第一卷:非常邂逅 第七十七章 哎呀我的眼
桂嬷嬷想什么,纪纤云心知肚明,感叹人家锲而不舍的精神同时,大摇大摆扬长而去,“我回避,省的你说我不知羞耻。”
裙裾飘飘,翩然而去,亓凌霄目光略略追随便收回。
宫宴,玉簪束发太过简陋,重新挽髻换上银冠,需要耗费些时候。
隔间内,纪纤云上上下下仔细端详着辛苦准备下的寿礼,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一股不安风卷残云的弥漫心间。
当时是不是脑抽了?
太后过寿,有资格参见宫宴的,除了皇亲国戚就是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
众目睽睽瞧着,想想也是赛宝大会,到时候她把这等礼物掏出来…。。
她仿佛听见无数人指指点点的嘲笑,甚至老太后不满的脸。
再想想由此引发的严重后果,她再也淡定不了了。
原地热锅上蚂蚁似的转着,心乱如麻。
稍倾,抱起装着寿礼的翠竹匣子,一阵风就冲出隔间,脱离帘子阻挡,即刻找寻的目光随之定住。
眼前的美景,给她一种昨日重现的错觉。
不,就是昨日重现。
身形颀长,健康的麦色肌肤,消肩窄腰,筋骨健美,胳膊上肌肉线条流畅,惹眼的腹肌,隐隐的人鱼线……
强大的荷尔蒙气息,迫使她暂时迷了心窍,把十万火急的事随之抛之脑后。
抿唇默默咽掉口水,杏眼里光彩熠熠,全是贪婪。
亓凌霄耳力相当好,帘子被掀动时便抬头,目睹了小丫头傻掉的全过程。
鬼使神差的,心头一股得意的满足,不闪不避,大方任看,“看清楚没有?”
低沉的声音如美玉,润润的,直挠的人心痒痒。
这是冥王?
中邪了?
正常的冥王,不叫她滚就怪了。
揉揉眼睛再看,丝毫没有发火的迹象。
纪纤云胆子大起来,得寸进尺的往前蹭了几步,故作深沉的连连点头,“看着恢复的不错,比生病时候壮实一点点了。不过,看着也就马马虎虎而已,以后多多练功,还是有希望更强壮的。”
“装腔作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又不瞎。
“什么装腔作势?”,冥王撞邪般的接地气,纪纤云也飘了,本性暴露无遗,凑到近前,翠竹匣子夹在腋下,空出的一条胳膊毫无犹豫伸出魔爪,“来,来,来,美女给你检查伤口喽。”
手伸出去,却是相当缓慢的速度,她等的是冥王那厮被吓退。
可惜,天不遂她愿,人家青松一般挺拔的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啊!我的眼睛!”
近在毫厘了,纪纤云就想开个玩笑而已,认怂的想把手缩回,千钧一发的,背后一声直入耳膜的大喊,吓的她一哆嗦。
好死不死,手掌就贴了上去,一股温热侵入掌心。
与此同时的,夹在腋下的翠竹匣子没了庇佑,下坠。
还好亓凌霄眼疾手快,长臂一身,捞起。
只是,此举更加剧混乱,亓凌霄稍稍弯腰,不可避免的向前探了探身,一侧脸颊正巧和纪纤云的唇瓣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切发生的太快,匆匆而逝。
快的,亓凌霄并不确定,有过这种肌肤相贴。
纪纤云被身后大喊的人惊到,随之蜻蜓点水般离去的脸更让她抓狂。
因为,那脸飞快抽离时,一抹红色印痕清晰可见。
胭脂勾勒出的唇形,烙印一样,醒目的昭示着刚才的荒唐。
逍遥散人就是个老顽童,手指打开缝子夸张的做捂脸状,笑嘻嘻逼近,“哎呀,光天化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哎呀我的眼,不让人睁眼哦。哎呦我的脸,臊的热辣辣……。”
“师父,没见过人家换衣裳啊!”,纪纤云又急又气,暴力的把人往外推,“回来就知道吓唬人,吓的我差点把给太后娘娘的寿礼摔了,知不知道?走了,走了…。。”
能看徒弟戏,逍遥散人怎么会走?
他泥鳅似的滑不溜丢,闪身躲开和小徒弟在屋里周旋,“越赶我我越不走!哼,你个不孝徒弟,三天都没去奇货堂送吃的给我老人家了,没想到啊,一回来就让我老人家撞见……”
“闭嘴!”,亓凌霄怕被外头人听去破绽,对着老头训斥的同时指指窗户。
逍遥散人明显愣了一下,之后捂着嘴巴两眼放光,看稀罕似的就往二徒弟跟前走,声音明显放低揶揄,“哎呦呦,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老人家没在府里半个月而已,你们俩已经…。。呵呵,好,相当好,看来我老人家离抱上徒孙不远了……”
说的什么跟什么!
纪纤云怒目,“师父,您别胡说八道了好不好?太后寿辰,今天晚上宫里寿宴,冥王正换衣裳呢。您别在这捣乱,赶紧让他穿好衣裳,我们等着进宫呢。”
“借口!”,逍遥散人叉腰,嘴差点瞥到耳朵上去,不依不饶碎碎念,“着急还卿卿我我?着急还摸来摸去?着急还……天呐,我老人家脸皮薄,说不出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