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正端着刷锅水要往外倒,闻声就愣了愣,着实感觉听错了,下意识就“啊?”一声。
比起张婶的惊讶,几步外劈劈柴的瓷公鸡张季却是惊吓,一斧子下去劈歪了,他索性扔了斧头,急吼吼就跑过去,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大当家,您说什么?杀……杀羊?!”
“心疼啊,瞧你那小气样!”,纪纤云吊儿郎当瞥过去,奉送一个大白眼,“今天大当家我高兴,你啊,不要扫兴。要是再叽叽歪歪,那我就不要羊,直接来头大肥猪!”
张季的心简直要滴血,麻爪着手,哭丧着脸顽强抵抗,“……猪!不行啊,大当家,过日子怎么能这么没算计,您要是想吃肉,我让兄弟们去买就是了。山上还有五六斤,够吃……”
“呵呵,没工夫跟你瞎扯,走喽。”,嘴角大大上扬,留下一个灿烂笑容,纪纤云抱着一大团被褥扬长而去,只留一句得意叫嚣随风瞟向顿觉逃过一劫的张季,“等我回来要是羊还能出气,可别怪我亲自动手给那头猪放血!”
“……”,张季才恢复几分的脸更颓了,扶着心口差点背过气去。
再心疼,他还是拾趣的没有追上去掰扯,只连连叹气的对着冯老八招招手,“二当家,你带人去杀个羊,大当家让的,吃了就吃了吧,哎。不行了,我得回屋躺会儿去,羊啊,我的羊啊……”
“瞧你那熊样!”,冯老八没好气的瞟过去一眼,大踏步就去取刀,“大老爷眼巴巴找过来,咱们大当家高兴呗,你啊,大喜的日子,一只羊算个鸟啊。”
“大当家不是说,大老爷着急走,先走一步。过些日子大当家也得走,在咱们山上的日子可是过一天少一天,瓷公鸡啊,你就大方点,随大当家高兴呗。就说大当家给你那些银子,多少只羊都有了……”
“我说张婶,你可别把我看地底下去。我张季算计是算计,可不会贪大当家的银子,等大当家走的时候,都是要给大当家带回去的……”
耳畔接收到那几个的斗嘴,纪纤云脚步不停,扯动一侧嘴角,冷笑一下。
走?暂时是不会考虑了,亓凌霄啊亓凌霄,看谁耗得过谁。
就差声泪俱下控诉了,目的无非就是让她内疚忏悔,早日舔着脸求上门去,哼,错打算盘了。
那货的面子是面子,她的就不是吗?
经过这回,她倒是对那货有了新的认识。
标榜的情圣中的情圣,为了面子就能那么控诉,还能数落过后扔下她就走,表里不一的货。
走出十来丈远,她那点跑路下毒的负罪感越来越弱,满心满眼就剩对冥王的怨念,怀里的被褥不由得被她恶狠狠收紧些,大步往悬崖边去。
槐花和福嫂远远瞧见,不明所以,对视一眼,飞快的就往前追。
到了近前,槐花大口喘着气,眼睛瞄着那团被褥,蒙蒙等等的发问,“小姐,您这是?您是要被子晾晒吗?给我吧,我来。”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小姐这是怎么了?就是晒被子,也该往绳子那么去,抱那么多东西出了山寨,要作甚啊?
福嫂先是端详了自家小姐的表情,很平静,不过,丝毫不见欢喜,她断定肯定不是因为姑爷的到来高兴傻了,历时,多了几分忧心,“小姐,您去哪儿啊?怪沉的,给我们拿着吧。”
“不沉,我拿的了。”,纪纤云勉强扯出一抹笑,抱着东西继续走,“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去,我就扔点东西,马上就回去。”
好好的新被褥,都是好绸缎做的啊,怎么要扔呢?
槐花两个觉得更不对劲了,福嫂哪肯回去,亦步亦趋的跟着,语气里都是担忧,“小姐,您是有什么不痛快吧。难道是王爷他……他难为您了?”
“没有,那会儿不是说了嘛,没事。昨天晚上被子上撒了菜汤,太脏了……”
与此同时,亓凌霄和清风已经骑马下了山,山口处,四个侍卫正等的心焦,见人到了,忙迎上去行礼。
亓凌霄面色无波,只点点头。
见主子没有急着吩咐走,清风心领神会,偏过头去小声征询,“主子,留下两个兄弟保护王妃吧?万一咱们的行踪败露……”
“镇上那几个足够用。”,再气,亓凌霄还是做不到不管,冷着脸别扭开口。
被打断的清风差点笑出来,清清嗓子便跳下马嘱咐那几个去了。
两个不够,竟然要留下四个,哎,瞧瞧担心的。
主子啊主子,何苦呢?
好不容易硬气一回,还得操心费力,不是自找难为吗?
第一卷:非常邂逅 第二百三十六章 简直要她的命嘛
山寨里窝了几天,身体恢复如初,心里那股义愤怨念逐渐平复下来,纪纤云顿觉闲的发慌。
生怕冥王此行引来皇后的人,派山上的兄弟在山下周边仔细巡逻过,连着三天,终于确定没有暴露。之后,她直接开始撒欢模式。
一改先前畏首畏尾,除了例行劫道,心血来潮就让栓子驾上马车,领着福嫂几个到镇上逛逛。
特别是五天一次的大集,每次必到,镇上比不得增城繁华富丽,不过赶上大集的日子还是热闹非凡,货物应有尽有。
银子多的流油,买东西自然不会手软,直接的后果就是,栓子几个成了勤劳的苦力。
每每从镇上回来,都是满载而归,到了山路难行的地方,一行人只能扛着走,远远看去,就如负重回巢的蚂蚁。
钱大把的花出去,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土匪们的衣裳、鞋子、棉被统统换新,人靠衣装,兄弟们看上去倒是精神不少,这一点,纪纤云很是满意。
吃饭用的搪瓷碗盘统统换成青花细瓷,就连笔墨纸砚和山水字画也不放过,放在山上自然没人真正欣赏的来,附庸风雅而已,就算做土匪,她觉得做有文化的土匪也是很有必要。
茶叶茶具都要最好的,不求最好只求最贵。琴也买了镇上最好的,时不时弹上一弹,唯一的一项才艺她不想荒废。
每每回来还要买上一两匹好马,山上的马又少看上去又都是老弱病残,兵强马壮,劫道也要有劫道的气势。
要不是考虑到现实情况,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大件东西不好搬运上山,否则,家具她也会换新。
经过半个月买买买的不懈努力,山上彻底改头换面,兄弟们的衣食住行有了显著的提高。
特别是大厅,墙上贴着各种字画,桌子上铺好素净的桌布摆上精致的茶具,空地上摆了用来放琴的小桌子,风雅的一点看不出这是土匪的忠义堂。
对她这种近乎疯狂的消费,起初瓷公鸡张季各种瞠目结舌各种苦口婆心,直到她甩出几张大额银票,只能痛心疾首的随了她,“大当家,既然您有的是钱,那就花吧。不过,千万别给我们花钱了,您给自己买就行。我知道,您这是马上要走了,想花钱安顿我们,我们命小福薄,现在的日子已经过福了,这辈子没白活,知足的很,不能再费您的银子了。”
“就是,大当家的,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了……”
“大当家,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实在不能再花您的钱了……”
咽掉镇上最好的点心,用香茶润了喉,纪纤云翘着二郎腿,挑眉一笑,“谁说我马上要走了?你们啊,不要不好意思,我置办这些是为了自己享受,你们顶多算沾点光而已。”
“……啊?您不走?那大老爷不是来找您,您怎么能不走?”,冯老八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他替大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福嫂几个没开口,不过脸上的表情比那些土匪更急几分。
“怎么?你们很盼着我走啊?”
“不不不,不是……”
“好了,瞧瞧你,开个玩笑而已。”,纪纤云看冯老八急的脸红脖子粗,捂嘴笑呵呵,“不是不走,是暂时不走。这里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难得的好日子,我还想多过几天。”
好日子,土匪山上哪算什么好日子,赵嫂十分不认同,她更担忧的是冥王的态度,也不顾得那么多人在场,脱口就问了一句,“小姐,那姑爷那边……姑爷怪罪怎么办?”
冥王走的时候,她见着了,脸上可是冷峻的很,不过,听山上的人说,冥王从出现就是那副表情,可能那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吧。
可,小姐的话让她忐忑的心更忐忑了,冥王若是真的只先走一步而已,小姐怎么可能说出暂时不走?
还是说,冥王是气愤离去,小姐觉得没脸回去?
这是一场拉锯战啊,不过,最终,她和那厮肯定不会真的分道扬镳的,纪纤云心里有底,不想让赵嫂他们担心,更不想被他们天天催促念叨,遂,很是真诚的展颜一笑,“放心,就是他让我这么做的。家里那边不太平,他说了,我可以在外边多躲几天清闲。”
“……真的吗?”
“我用得着说假话吗?他都亲自找过来了,你们不觉得,他很重视你家小姐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