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心事就是你!
这话,纪纤云自然只敢在心里呐喊一下。
搓揉着枕头缓解紧张,仗着胆子扬起脸孔,冷冰冰怒视,“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不是你该坐的地方,下去!”
亓凌霄不怒反笑,气定神闲的坐着,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往气冲冲的小人身旁挪了挪,“谁惹着你了?说说看。”
被赶过的次数好像都数不清了,这两天,他觉得小丫头对于他的不请自入,态度已经放任许多。
突然的疾言厉色发难,在他看来,就是被当了撒气的筏子。
哼,等他问出源头的,定不能轻饶。
谁让那不开眼的殃及到他头上。
“你不下去是不是?我下去!”,纪纤云梗起脖子,爬起来就跳到地上,柳眉倒竖,拿出最强势的态度,低吼,“咱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名义夫妻,你天天不请自入的跑进来,成何体统!”
名义夫妻?
成何体统?
毒解了,小丫头突然来这一出?
刹那的皱眉,亓凌霄便弯了唇角,起身过去长臂伸出,试图把人拖回席子上,“光脚站地上,凉。我正好有事跟你讲,过来好好听着。听完了若是还有脾气,随你闹。”
为了解毒才留下来的,现下毒已解了,再留下来,总该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私底下甚好,他却从没挑明挽留过,难怪小丫头闹一闹了。
听话听音,纪纤云全身细胞都是战备状态,警觉的很,刹那,便脑中警铃大作。
怕是听了那货要说的话,本来就很烂的烂摊子,更不好收拾了。
不可以!
绝对不能让他说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便打定主意,力量悬殊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她张嘴就是一口。
狠狠咬在那条强健的手臂上,毫不嘴软。
亓凌霄没料到小丫头如此狠绝,吃痛的松了手,不可置信的看向仓皇脱离他束缚的小人。
决绝,坚毅,冷酷……戒备的立在那里,如一只发狠要抓狂的猫。
冥王那厮目光投过来的一瞬,纪纤云便先发制人,昂着下巴,气场全开的冷冷瞥视过去,“疼,是不是?活该,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位高权重了不起啊,姐姐我今天就不忍了。反正我的毒也解了,再不用忍辱负重受你的窝囊气。”
喜欢她哪一点?无从得知。
那就来个釜底抽薪,当一次大大的恶人,让所有的喜欢,都烟消云散吧。
孽缘,就要除掉孽根,她没得选择。
只有这一条路走。
疯狂的,厌恶她吧,最好。
忍辱负重的窝囊气?
忍?
亓凌霄兜头挨了一盆凉水般,透心的凉,他自然不会傻到,认为这是小丫头的小脾气。
闹闹小脾气,怎么可能说出这么诛心的话?
“你……”
“我怎么了?说说心里话,有罪吗?”,纪纤云丝毫不给人插话的空隙,杏眼中的冷光比月光更冰几分,“每次你都随便闯进来,明明我都很不满了,依旧屡教不改。你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反正要走了,不痛快吼一吼,保不齐,会内伤一辈子。答应你那双鞋也别想了,是你逼我的,本来也没想给你做。”
第一卷:非常邂逅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面前的人如此陌生,眉眼依旧,却似换了个人一般。
平日里耍脾气张牙舞爪不假,从没有这般的戾气十足,冷血无情。
更重要的,小丫头在说什么……
要走了?
鞋子也不会再给他做?
亓凌霄如遭雷击的愣了愣,随即,紧抿着唇,嘴角抽搐着,上前。
一步一步,千斤重,每走一步,都像要耗去他所有气力。
心在滴血,痛到无以复加。
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纪纤云惊悸的很,指尖陷入肉里,面上却维持着如铁强硬。
只是,脚控制的实在不好,连连后退。
弹指间,已退无可退,后背贴在冰冷的墙上,惊的她一个激灵。
马蜂窝已经捅了,没有回头路,她也不需要回头路。
遂,压制着狂跳的心,牟足勇气抬头,对上那双凌厉、霸道,又续满滔天怒火的眸。
“恼羞成怒了吗?堂堂冥王大人,会因为我的几句肺腑抱怨,揍我一顿不成?呵呵,忘了,你是杀人如切菜的,难不成,会杀了我?别忘了,你师父也是我师父,你杀了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要是杀我,小心,天打雷劈。”
有恃无恐,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含笑的悠扬腔调,满满的欠抽之感。
怒火中烧吗?来吧,让火更猛烈一些吧。
无比藐视的目光包裹,亓凌霄身形几不可查的晃了晃。
颤抖的指尖收紧握拳,复杂的心绪灌在拳头上,猛的打出。
竟然真的要打她!
纪纤云心肝脾胃颤了颤,下意识闭眼。
转瞬,耳畔劲风过去,继而,震颤的一声闷响。
想象中的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堪堪睁眼,心有余悸的微微扭头,入目的,骨节分明的拳头,顶在耳侧墙壁之上。
这一幕,真真刺痛了亓凌霄的眼,眼底那抹受伤续满,满的,近乎,溢出眼眶,“你……认为我会打你。”
低沉暗哑的声调,缓缓的,仿佛发自灵魂深处。
意外、气愤、心伤、委屈……。夹裹着万千情绪。
平日里杀伐决断的人,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纪纤云突的,有点后悔了。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对她看对眼了,何错之有?
践踏蹂躏人家的一颗心,想想,真是罪过。
只是须臾,她心里的那点松动便消失无踪。
长痛不如短痛,拖泥带水,害人害己。
无论如何,冥王府这个是非之地,她是不会多留的。
火还不够旺吗?那就再来一把。
“呵呵,不打女人,冥王殿下还算有风度。”,嘴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为了让那张阴沉的脸更黑一点,她默默往旁边蹭了蹭,摆出怕挨揍的假象来,“那什么,毒也解了,劳烦殿下您尽快把休书给我。咱们以后各奔东西,两不相欠了。奥,奇货堂少堂主的伤,走之前我会跟你交待清楚的,两人搀扶着可以走动,进展顺利,放心,以后也不会出现问题。”
两不相欠!
好!
好个两不相欠!
亓凌霄心口起伏着堪堪后退两步,星眸一片森冷,睥睨着跟前的人,嘴角抽搐,近乎力竭的低吼,“休书,休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怎会如此?
傲气十足的冥王殿下,受到这般嫌弃折辱,该做的,不是恼羞成怒,让她滚吗?
对于耳畔传来那几个字,纪纤云失望的同时,更多的是震惊。
转瞬,又定下心来,巧笑靓兮的发动又一波进攻,“冥王殿下,别忘了,我当初给你治病就是为了那封休书。你的死活与我何干?若不是为了我自己有个自由身,管你哪天命丧黄泉。自从进了冥王府,我所有做的,只为了尽快离开,看在师兄妹一场的份上,还是尽早成全我吧。”
话,说的如此绝。
他们俩,明明好好的,几个时辰不见,怎么就换了一番天地?
真希望,噩梦一场。
亓凌霄又往后退了一步,身形有些踉跄,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冷静,冷静,“……为了自由出入王府,你亲口说的,休书那事作罢。休书,写不写在我。”
在这等着她呢!
一时贪玩,悔不当初啊。
不过,小事一桩,无伤大局。
“哎呦,我还真不记得了,冥王殿下,您编的不错嘛。”,纪纤云将不要脸进行到底,脸不红心不跳的,倒打一耙。
“你……”
“我什么我?”,奔三的灵魂在,纪纤云默念着对面就是个比她还小上几岁的小菜鸟,历时腰杆直了很多,“你说我那么说过,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呵呵,给你治病换休书这事,我可是人证很多的,你要不认,就把师父啊嬷嬷啊,都叫来问问好了。”
亓凌霄眸中更森冷几分,面前的人,似乎从来没认识过。
看来,以前真是为了利益忍辱负重掩藏锋芒,真面目如此无赖、算计、无情。
小小年纪,怎会如此?
他自诩一向观人于微,竟然,一败涂地。
更深一步认识到她的面目可憎了吧?
纪纤云漂亮的杏眼扫过周身冷气泛滥的人,慢慢踱过去两步,笑眯眯的俏皮伸手,“休书,快给我吧。师父和顾兄等着我拿了休书启程呢,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孽缘、良缘都是缘分,这辈子估计再见不着了,别难为我,彼此留个好印象吧。”
“休想!你休想!”,亓凌霄一字一顿的低喝,铁青的脸孔满是执念,星眸中坚定又无限伤怀,“进了我的门,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搬来谁都无用,我是你丈夫,我不写休书,谁能耐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