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不止有一个人。”沈灏凉凉道。
顾许欢心神俱震,他看了一眼立在沈灏身后神情冷漠的沈仪,深吸一口气躬身道,
“参见公主殿下。”语气中的苦涩怕也只有他一人才能品尝了。
沈仪矜淡地颔首,算是受了这个礼,沈灏视线落到瘫软在地上面色恍惚的陈敏身上,语气带了些讽刺的意味:“这位是陈大人家的千金吧,看来陈大人并不擅长教育子女啊,架子端的比本宫还大——”
这话说得十分重,沈灏自是认识她的,这一对狗男女晚上在此还不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心中的不齿毫无遗漏地表达了出来,一想起这个女人曾经趾高气扬地欺负长乐,沈灏心中就止不住地冒出恶念。
他已经忽视了陈敏狼狈不堪的模样了。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陈敏本就被顾许欢吓得不轻,沈灏又这般严词厉色,,她早就顾不得内心对于沈仪的排斥了,哆哆嗦嗦地请了礼。
沈仪垂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敏,抿了抿唇没说话,感觉到一束灼热的目光,抬眼便对上了顾许欢的视线,如果不是顾忌着沈灏,沈仪毫不怀疑他会冲上来。
“既然这里有人了,那我们便下去吧,别处也有好风景,何必让一些不相干的人坏了好心情。”沈灏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两个人,他护住沈仪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
顾许欢面色一急,他出声道:“太子殿下稍等,可否容我与长,与公主殿下说两句话?”
沈灏戒备地盯着他,沈仪也转过脸来,顾许欢心中一喜,就听见沈仪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不必了,我与顾大人没什么好说的,太子哥哥,走吧。”
沈灏扯着嘴对着顾许欢冷笑一下,随即两人便一同下楼了,顾许欢面色僵硬,眸中隐含痛苦之色。陈敏终于缓过神来,她撑着小桌站起来,大口喘着气眼神死死地盯着顾许欢,快意道:“就算是我从中作梗那又如何,你扪心自问可曾对不起她?你做的事情比我狠百倍,你也不想她知道吧?人家现在根本连看都不想看你,你还不是自作多情——”
陈敏仰起头大笑了几声,眼角滑下两滴清泪来,哪还看得出之前翩翩若仙的模样,眼睛赤红面色狰狞,活像一只啖人血肉的恶鬼一般可怖。
许是说中了顾许欢的心事,他闭上眼睛,握紧双拳身形僵硬,甩袖再不犹豫,毫不留情地离开,留下陈敏一人在夜风中微微颤抖,她怔怔的看着顾许欢离去的背影,方才冰凉的酒液浸湿了衣物, 夜风一过激起一阵寒颤,陈敏瑟缩了一下肩膀,随即像是回过神来一般,低低地哭泣起来。
呜呜的低泣声混着摘星楼下草木晃动的声音,为这月朗风清的夜色平添了一丝诡谲。
谁家痴情女,错付无情郎。
顾许欢当晚回去便发起了烧,他躺在床上,开始还听得到奴仆们手忙脚乱的动静,后来就陷入了沉睡,他在混沌中做了一个梦,他站在沈仪身后,看着铜镜中映出的两个人影,伸手替沈仪将颊边落下的碎发撩到耳后。
“娘子今天真好看,真不愿让别人看见你”顾许欢在沈仪耳边低低说道,热气由耳根蔓延到两颊,沈仪白净的面颊显出几丝妩媚来。
顾许欢看着露出几许娇态的沈仪,眸色渐深。
“你别说了——”沈仪面色通红,伸手将顾许欢推开。
顾许欢放过了沈仪,拿起妆奁上的一只青罗黛,问道,
“可是要为夫给你画眉?”
沈仪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风情自然流露,
“别给我画花了,我可不不想挂着两抹歪歪扭扭的眉毛出去。”虽是这样说,却未阻止顾许欢。
顾许欢微微一笑,挽起袖子露出形状优美的手腕,
“莫要打趣为夫,不然真给你画成只小花猫。”他点点沈仪的鼻尖,姿态亲昵。
......
顾许欢沉浸在两人相处的场景中,便觉耳边有人在叫他,
“大人,大人您醒了吗?”
他皱皱眉,勉力睁开了双眼,管家一脸欣喜地立在床头看着他:“大人您可醒了,奴才马上叫厨房端点易克化的吃食来。”
顾许欢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有些闷痛,他支起身子靠在床头,声音沙哑道:“我睡了多久了?”
“您昨晚回来就发热,一直睡到今日辰时呢,可还有何不适?”管家关切地问道。
“睡了这么久?”顾许欢动作一顿。
“您今日不用上朝,伤寒可不是小事,您就安心休息吧。”管家劝慰道。
顾许欢摇摇头掀开被子,伸出手示意管家扶他起来,管家只得将他扶到案前,拿了件大氅披在身上,见顾许欢面色有些苍白,有些担忧地开口道:“爷您何必呢。”
顾许欢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你去看看吃的怎么样了。”
管家心知顾许欢要支开他,只得叹了一口气告退了,等到房间里只剩顾许欢一人,他神情怔忪,方才做的梦太过真实,仿佛他一睁眼就能看见长乐一般,顾许欢目光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环视一圈,闭上了眼睛。
本来今日不用上朝顾许欢是可以休息一下,只是不待他用完饭,便有人传来消息:太子的腿受了伤,只怕这些日子都只能好生休养一番。
顾许欢一听就觉得心口一冷,太子受了伤,沧州的事却不能等,只怕这次晋王的算盘要落空了,顾许欢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赶紧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去晋王府一趟。晋王府的管事知道他,便将他带到了书房外,顾许欢大老远就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
“王爷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正发着火呢。”管事小声提醒了一句,顾许欢颔首道了句谢,随即推开了门。
☆、长乐难许(十八)
如他所料,里面几乎是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散开的书籍文案,还有一些碎裂的瓷片,顾许欢抬眼看着眉目阴鸷的沈黎,安静地站在一旁。
直到沈黎喘着气停下来,顾许欢才拢着双手上前道:“王爷。”
沈黎目光转过来盯着他,突然暴起一把抽过旁边的佩剑,锋利冰冷的剑刃抵在顾许欢的脖子上,沈黎面目冷肃,手中的剑似乎下一瞬就会划破顾许欢的脖子。
“若不是你无用留不住长乐,他们就不会一起出去,沈灏就不会因为沈仪被石块砸伤!”沈黎咬牙切齿,顾许欢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血线。
顾许欢仿若未觉,他神情冷静,语气带了几分力度:“王爷!您失态了。”
沈黎不说话,目露红光盯着顾许欢,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沈黎手上青筋崩起,像是用了极大的力度控制自己,他将手中的剑狠狠一挥,破风声传来,剑深深嵌入实木的柱子,剑柄还在空气中摇晃。
沈黎坐到椅子上,垂着眼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顾许欢没顾脖子上的伤口,他躬身道:“王爷,此事还需细细筹谋,您要怪罪于下官,下官无话可说,但此次计划需取消,否则后患无穷。”
顾许欢算得上苦口婆心,沈黎却不答他的话,就在顾许欢内心微微焦灼的时候,沈黎抬起头来目露凶光:“是不是你与长乐他们串通好的,为什么你一与她和离就出事,你,背叛了本王?”
顾许欢听了背后一凉,他效忠沈黎已有五六年,自是比较了解沈黎的,沈黎此人天性多疑,就算是手下的老人也不能得到他全部的信任,不成想沈黎今日竟怀疑到自己身上。
“王爷,下官对王爷忠心耿耿何来背叛一说,长乐与下官和离也是别人一手推就的,非下官所愿。”顾许欢一脸正色道。
沈黎盯着他不说话,半晌之后自己却笑了:“瞧本王,方才蒙了心才怀疑许欢,无意伤了你本王心有愧疚。你今日先回去处理处理伤口吧,本王自有打算。”
顾许欢看他眼中隐隐有癫狂之色,心中大急:“王爷——”
沈黎冷了面色:“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还是说本王的话已经命令不了你了?”
沈黎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顾许欢进退两难,沈黎挥挥手便有人进来将顾许欢“请”了出去,顾许欢被半赶了出来,看着晋王府的门目露无奈,回想起沈黎的那个眼神,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只得先回去再找时间商量。
只是顾许欢没想到的是自那日之后沈黎就借着各种借口回了他的邀约,顾许欢心知这是沈黎起了疑不再信任他,整日眉头紧锁,好在沈黎一直安安静静没什么动静。原本由太子出使沧州之事也搁置了,皇上另择一名大臣去了沧州。
沈黎的算盘彻底落空。
临近春宴,宫人们都忙了起来,内务府的于嬷嬷眼睛雪亮盯着来往的宫人,嘴里不忘高声提醒道,
“快点儿快点儿,手脚麻利些,耽搁了宴席谁都担待不起啊——”
这时旁边颠颠过来一个人,于嬷嬷一看,正是负责场地的的孙嬷嬷,只见她目露难色,于嬷嬷抽空问了句“怎么了”,孙嬷嬷便问道:“公主殿下前两日归宫,我不知该将她的座位放在何处,特来请教于嬷嬷。”
按理说公主嫁人之后应与命妇同坐下首,只是这长乐公主又和离了,这身份就有些尴尬起来,春宴场面盛大,容不得一点差错,所以孙嬷嬷特地来请教一下资历更老的于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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