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阑轻轻叹了口气:“唐姿,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喜欢我。”
唐姿急忙辩解:“不,我说真的,我真的喜欢你!”
“不,你不喜欢。”陈子阑轻声说,“你只是为了逃避做妾的命运,逃避产子后坐牢的命运。”
唐姿神色凄然,哭着说:“我喜欢你的同时,为自己考虑一点,这有错吗?”
“你没错。”陈子阑温柔的看着她,“但你要清楚,我心里除了她,再也不可能有别人。除了她,我也绝不会娶别人。”
“她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是唐稣,是不是?”唐姿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充满了挫败,“为什么,你喜欢她什么?”
陈子阑的脸上有几分回忆的温情脉脉:“我和她从小就认识,我从小就喜欢她,喜欢了八年。这八年,我唯一的愿意就是娶她为妻。金榜题名时,抱得美人归。这是我今生最大的心愿。你若问我喜欢她什么?她的一切,我都喜欢,喜欢到快死了。你是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因为你最爱的,始终是你自己。”
唐姿楞楞的听着,直到他离开,她忽然捂着脸,坐到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哭的极为伤心。
陈子阑骑马回到官道上,唐稣的马车还在原地等着他。
而陈娴的马车已经跟上前头的粮队了。
陈子阑的心情似乎明朗了许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骑马跟在唐稣的马车旁边。
唐稣看他这样,知道他大概是解开了心结,心里也为他高兴。
接下来的路程颇为顺利,偶尔遇到个把不开眼的地痞流氓,都被镖局的镖师出手收拾了。
晏十三这尊大神连手指头都没轮得上动一下。
到了傍晚时分,粮队终于和其余几家粮长的队伍汇合,队伍顿时壮大了许多。
唐稣扮做男子,也没跟几个粮长透露明说,那几个粮长只见过她一次,就以为眼前这个俊俏少年是唐家旁支的子弟,并不知道她就是唐家大小姐。
唐稣自然也不会拆穿,反正她吃穿都待在马车里,也不怎么出来。
七八天后,粮队到了晋安府官道上,有经过的脚商闲谈时说清徐下了好大的雪,车马不通,短期是别想去了。
粮长们一听,不禁有些后怕,同时又对淳于越生出十二分的敬佩之心来。
若不是他软硬兼施的逼他们提前出发,这场雪一下,他们这税粮是绝对无法准时送达了。
☆、第268章 表哥加油
粮食不能准时送到,遭殃的不仅仅他们,还有那些急需赈灾粮食的灾民们。
只这一件事,就让自恃资格老不把年轻知县放在眼里的粮长们,彻底心服口服。
唐稣听了粮长们的议论,也是愈发欣赏淳于越。
同时还有另一件事,到了晋安府,陈子阑和陈娴兄妹就该跟她告别了。
接下来他们并不顺路,所以不能再一同赶路。
陈娴拉着唐稣的手,红着眼圈:“表姐,这么一分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唐稣摸摸她的头,笑道:“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去看你。”
陈娴红了脸:“表姐也变得不正经了!我不跟你说了!”
她扭身回马车里了,留下哥哥和唐稣单独说话。
她虽然温顺羞怯,但心思细腻,早就察觉到了哥哥对表姐的情义。
她知道哥哥这是无望的单相思,但分别在即,她也不忍看着哥哥伤情,故意早些走开让他们说话。
天上开始飘细碎的小雪。
唐稣站在一株柳树下,束发的纶巾随风轻轻摆动,眉如远黛,让她的侧影显得很唯美。
陈子阑默默的看了一会,走过去,轻声说:“阿稣,我要走了。”
唐稣回眸一笑:“表哥一路多保重。”
陈子阑心中一酸,强忍失落,笑道:“阿稣,我回去后会努力读书参加科举。”
“表哥加油!”
“阿稣,等我中了状元,我会再去看你的。到那时,如果你未嫁,我是不是还有机会?”他很认真的询问。
唐稣轻拢发梢,含笑道:“世事无常,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表哥你只要努力读书上进,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好。”
她不忍打碎少年前进的动力。
陈子阑又如何听不出她委婉的拒绝呢?
但唐姿的事情让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不再那么沮丧,眼中重新焕发神采,骑到马上,临走时说:“阿稣,他是探花郎。等我中了状元郎,我就有信心和底气去跟他竞争了。你等着看吧!”
说完,他也不等唐稣说话,就策马跟上陈娴的马车,一路向西而去了。
他们走后,唐稣独自走回马车,看见晏十三抱着胳膊靠在一棵树上。
他道:“看样子雪要变大,距离京城还有两三天路程,不如连夜赶路吧?”
对于他的建议,唐稣还是很重视的。
她想了想,道:“我去问问镖头,再跟几位粮长商议一下。”
趁着粮队停下歇息吃饭喂马时,唐稣便把晏十三的话跟众人说了。
镖头殷弘神色凝重,道:“我赞同晏公子的话,现在咱们处于两处山中间的路段。万一雪大封山,咱们就出不去了。”
其余几个镖师纷纷点头。
唐稣看向粮长们。
一个年纪最长的吴姓粮长咳嗽几声,道:“我不赞成连夜赶路。山路崎岖难行,白天都有些危险,何况晚上?再说晚上有猛兽出没,说不定还有山匪,咱们夜里赶路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唐稣皱眉。
她也知道夜里行路艰难,不小心就容易出事。
但万一大雪封山被困住,他们提前出发取得的先机还有什么用?
☆、第269章 唐稣的决定
现在摆在唐稣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舒舒服服的待在宿营地点休息睡觉,等天亮了再出发。
另一条则是连夜赶路,尽早走出这片山路,以免被可能到来的暴雪堵在山里。
这两条路各有利弊,连夜赶路不安全,留下住宿则可能被堵在山里。
权衡利弊,唐稣还是倾向于晏十三的建议,连夜赶路。
可几个年老的粮长不同意。
他们习惯按照自己的经验来。与可能会下的暴雪相比,还是夜里的山路和猛兽土匪,更令他们担忧。
况且暴雪不一定会下,就算真的下了,也不一定就能把路堵了。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被堵在山路,又能堵几天呢,总比夜里翻车掉下悬崖或者被野兽土匪吃了强。
最终除了唐稣,竟然没有一个粮长同意连夜赶路。
唐稣又去找晏十三和殷弘商议。
他们两个仍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殷弘说:“唐公子,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我五岁就跟着父亲走镖,这一带路常走,按我的推测,万一夜里暴雪,没有十天往上,这些粮车是绝对出不去的。”
晏十三神情淡淡的:“我没有走镖的经验,信不信,全在唐姑娘自己。”
没有外人,唐稣也就没理会他对自己的称呼。
她拧眉沉思。
说到底,别人只能给她建议,她才是唐家的粮长,到底是走是留,也只能由她自己决定。
她的决定,关乎着粮队十几个人的身家性命。
唐稣立即觉得压力山大,
她忍不住想,如果淳于越在,他会怎么决定呢?
以他的性格,他一定毫不犹豫会决定连夜赶路。
正如出发前,他对几个粮长使出的手段。
可她毕竟不是淳于越,不是知县,她的话对粮长们没有任何威慑作用。
她还想再劝劝他们,谁知走过去一听,几个老头正在一起抽着烟袋锅子嘲笑她。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敢连夜赶路,真是不要命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嘛,呵呵。经历的多了,有了教训,才知道什么叫三思而后行。”
“唐家真是彻底没落喽!等遇到大虫,后悔也晚了!”
“……”
唐稣气的转身就走,决定不再管这几个粮长,让殷弘休整结束后就马上启程连夜赶路。
殷弘经验丰富,立即让人去准备走夜路需要的东西。
唐稣钻进马车里,晏十三扔给她一块饼子,道:“你还不错,有点魄力。”
唐稣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饼子。
这么多天走下来,这还是晏十三头一次主动对她表示善意。
饼子又冷又硬,唐稣啃的牙疼,嘴里却笑道:“听说晏将军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我自然得听晏将军的。”
晏十三哼了声,啃了口饼子,道:“如果你耽搁了是你自己的责任,别指望我帮你说好话。”
唐稣盘腿坐在马车里,吃一口冷硬的饼子,喝一口水,裹着厚厚的棉袄,和柔弱清秀的少年没有区别了,
晏十三看她一眼,忽然说:“你的表哥要去考状元超过阿越?”
唐稣停下啃饼子的动作:“你偷听我说话?”
“我听力好,我也没办法。竟然有人想要超过阿越,有意思。”他嘿嘿笑道,“你知道以阿越的才华,他为什么只得了个一甲第三名探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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