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姨娘躺在床上,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满脸的汗水和泪水,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身下铺着草灰和被单子,两个稳婆手上身上沾满了血,触目惊心。
看见她进来,翠花姨娘拼命向她伸出手。
唐稣忙奔过去握住她的手,沉着声音,道:“姨娘,稣稣在这里。”
“稣稣……”翠花姨娘只说了两个字,就泪如雨下,“从前我虽然刻薄了些,但对稣稣是真心拿女儿对待……若我有什么不测,姨娘只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我照顾这个孩子……”
唐稣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姨娘你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你和孩子我都会照顾,我养你们一辈子。”
翠花姨娘得到这个承诺,整个人都显得松快了许多,她松开唐稣的手,闭上眼睛。
“姨娘啊你可不能这个时候睡啊,你得醒着,你得用力才行啊!”石妈哽咽着声音说道。
两个稳婆忽然叫道:“呀,我看到孩子的脚丫了!”
“这怎么是脚先出来呢,这可怎么好……”
稳婆十分慌乱。
翠花姨娘疼的几乎昏死过去。
小蓝吓的直哭。
唐稣冲出去盯着外面的大夫:“大夫,你有什么办法吗?”
☆、第39章 我要孩子
老大夫袖着手,蹲在门口,闻言站起身,叹气道:“我只能给开点催产的汤药喝,别的……生孩子的事情,能有啥办法?”
唐稣犹豫片刻,问:“剖腹产,你们会吗?”
“啥?”老大夫的眼睛陡然睁大,随即慌忙摆手,“小姑娘就别说玩笑话了,我这就开点汤药,你拿去熬给产妇喝试试吧!”
他摇摇头,转身从药箱子里翻找药材。来之前张三就说了是给产妇接生,老大夫就把催产的汤药带了几幅过来,直接拿去煎就行了。
小蓝拿着药去厨房煎药,唐稣却觉得有些绝望。
听着老大夫的意思,在这里别说做剖宫产手术,就是听就没听说过。
难产的产妇就只能等死吗?
“……姨娘!”屋里传来石妈的惊慌叫声。
唐稣心里一颤,连忙冲进去,却见翠花姨娘已经昏死过去。
“不行啊,孩子还没生出来,快把他弄醒!”稳婆叫道。
石妈只好流着眼泪去掐翠花姨娘的人中,给她灌水,硬是把她给弄醒了。醒过来的翠花姨娘觉得自己从一个地狱,又到了另一个地狱。
她哭喊着叫:“我太疼了,让我死了吧……大小姐,稣稣,你给姨娘一刀,让姨娘死了吧……”
两个稳婆死死摁住她的腿不许她乱动。
唐稣看见她把嘴唇都咬烂了,心中一痛,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道:“姨娘,喝点这个,喝了有力气。”
翠花姨娘睁开眼,看见她递给自己一只红色的小圆罐子,啥哑着声音哭问:“这是什么?”
“红牛。”唐稣把饮料打开,送到她嘴边。
她听说红牛是产妇们生产时的必备物品之一,所幸她在超市买了两罐,拿给翠花姨娘喝,起码能给她增加点体力。
虽然没听说过,但此时的翠花姨娘疼的都不想活了,也根本不去管什么牛,张开嘴就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半罐。
饮料下肚,她果然觉得恢复了点力气,张开嘴又要喝。
唐稣给她喝了点,想了想,又从手表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给她吃。
喝完了,也吃过了,翠花姨娘的神志清醒了许多,不再寻死觅活,下狠心哪怕不要了这条命,也要把孩子给生下来。
但孩子的一条腿已经先出来了。
这是最要命的生法。
剩下的部分卡住了,无论翠花姨娘怎么用力也生不出来,很快她又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扯着唐稣叫道:“保住孩子!如果孩子有什么不好,我也会一头撞死!”
稳婆也哭丧着脸:“大小姐还是拿个主意吧,再这样下去,孩子也会有危险的……”
唐稣的心犹如被放在了油锅里,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稣稣,姨娘求求你,要孩子,我要孩子啊!”翠花姨娘疯魔了一般的嘶声尖叫道。
她猛地挣脱两个稳婆的钳制,劈手把准备剪脐带用的剪刀抢到手里,一剪子扎到自己胳膊上,血红着眼睛:“快帮我把孩子弄出来,不然我就死!”
石妈和稳婆都吓懵了。
唐稣的汗一滴滴落下来:“姨娘!”
“快点!”翠花姨娘状如疯狂,划拉一剪子下去,几乎剪断自己脖子。
“姨娘不要!”唐稣哭了出来。
☆、第40章 生出来了
翠花姨娘几乎失去理智。
她现在只想把孩子生出来,别的什么都不管。
唐稣落泪道:“姨娘,哪怕这个孩子没了,你还可以再生啊!你的命也很要紧啊……”
“老爷都不在了,我还怎么生?”翠花姨娘一脸的绝望。
唐稣忙道:“姨娘还年轻,还可以嫁给别的男人。我爹他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怪你的!”
“不,我不要!”翠花姨娘哭道,“我就要我跟老爷的孩子……”
稳婆也急了:“现在没法子了,只能先把孩子弄出来啊!”
“我有办法,姨娘你再等一会!”唐稣忽然想起之前在某书上看过的顺产过程,说是胎儿太大要用剪刀把那处剪一刀。
她虽然没法把人带回去,但她可以去现代把需要的手术剪刀和消炎药等东西带过来啊!
“姨娘你等我,你坚持一会,我很快就回来!”唐稣撒腿就朝外跑。
元元的声音传来:“主人你去哪儿?”
“我要去找淳于越,我要回去带东西过来!”唐稣边跑边道。
“主人……”元元稚嫩的声音带着点悲伤,“就算你成功找到淳于大人,回到了现代,你也得等足一个小时才能回来,到那时……翠花姨娘还能等到吗?”
唐稣速度不减:“无论结果是什么样,反正我不能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她刚跑到院落门口,身后屋里就传来一声婴儿的响亮的啼哭声。
她的脚步蓦地顿住。
石妈冲出来,惊喜叫道:“生了,生出来了!”
唐稣转身跑回去:“姨娘怎么样?”
张三和李四也跳了起来:“男孩还是女孩?”
石妈一愣:“这,我还没看……”
唐稣已经扑到床边,却只看见翠花姨娘面如金纸的虚弱模样。
一个稳婆抱着孩子在擦洗,另一个露出恐惧之色,颤抖着声音道:“不好了,翠花姨娘快不行了……”
唐稣心中一惊,连忙握住翠花姨娘的手,唤道:“姨娘,姨娘,你醒醒啊,孩子生出来了,你睁眼看看……”
也许是唐稣的呼唤声,也许是孩子的啼哭声,翠花姨娘慢慢睁开一丝眼缝,她努力朝孩子的放心看了眼,然后死死握住唐稣的手,“孩子……交给你!”
唐稣的眼前一片泪光,声音哽咽:“姨娘放心,我一定把孩子养大……”
“谢谢你,稣稣……我,我要去见老爷了……”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眼神一点点涣散,直到眼珠定住,再也不动了。
啪嗒。
她的手落下去,唐稣抓了个空。
“姨娘——”石妈和小蓝失声痛哭。
刚出生的孩子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哭声更大。
“出生就没了娘,又是个苦命的女娃子,唉!”稳婆叹了口气,把包好的孩子放到唐稣怀里,然后默默的洗洗手走了。
人都死了,她们也不好意思要什么喜钱。
石妈和小蓝听见说是个女孩子,哭的更加伤心。这下不但姨娘一条命没了,生出个女娃子,二房虎视眈眈,接下里的日子可怎么过?
☆、第41章 小娃娃也认得人
石妈不敢相信似的,伸手把孩子的包巾解开。
果然是女孩子。
皮肤泛着粉红色,头发乌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眉眼柔软稚嫩。
石妈叹了口气。
小蓝也沉着面孔,默默的收拾产室。
小院的气氛压抑而又沉默。
唐稣抱着孩子,孩子已经闭目睡着了,一只小手枕在腮边,睫毛微颤,可爱极了。
“小姐,姨娘的身后事还得您拿主意。”石妈擦了把眼泪,低声说。
唐稣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何况古代的婚丧之事,尤其以丧事为重,越是大户人家越是烦琐,有的甚至要操办个把月之久。
唐稣也不知如今该怎么办,只能请请教族里德高望重之人,表大爷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一面吩咐张三去请表大爷,同时打算自己和李四去镇上买寿衣和棺木。
“石妈,你抱着孩子。”唐稣觉得既然石妈能当原主的奶妈,哄哄孩子应该有经验,就打算让石妈留下照看孩子。
谁知孩子刚移交到石妈手里,就猛地哇哇大哭起来。
石妈连忙抱着走来走去的哄,却怎么也哄不好,急的她出了一头的汗。
小蓝急的扎着手:“我来抱,我哄试试——”
石妈忙把襁褓交给她,谁知孩子到她手里依旧哭个不停,小脸挣的通红,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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