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哦,对了,”小朝想起了另一桩事,道:“列落大哥说,在十里开外的一个山涧里,发现了一个小村庄。那小村庄不大,又无人会武,大概里面的人都已经变成了丧尸。可列落大人说他要去探一探,也许侥幸能救回来一两个人。大姑娘也跟着去了。”
“山涧里的小村庄,原本……该是一个世外桃源吧,”李灵叹息了一句:“如果里面无人会武,大概真的是一个‘丧尸’村庄了。你说,李静淑也去了?”
“是啊!大姑娘说,她其实并没有杀过几只丧尸,她想去练习一下杀丧尸,以后再遇见,心中便会多几分把握。”
李灵摸着下巴:“李静淑想要去参军了么?”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这声音响亮而又带着悲凉,让人一下子就听清了里面的话语。
“……昨日戌时,帝崩,传位于皇太子司马真。因大军迁都,诸事从简,今禁婚嫁宴饮一月。举天同悲……”
李灵瞪大了眼,与小朝对视一眼,悄声道:“皇帝陛下……驾崩了?”
小朝悄声回道:“……太子殿下要登基了。”
两人将头探出马车外,便见一个穿着盔甲的高大男子骑在马上,一手高举着明黄圣旨,一边高声重复刚才的话语,一边继续朝着大军的后头行去。
“……昨日戌时,帝崩,传位于皇太子司马真。因大军迁都,诸事从简,今禁婚嫁宴饮一月。举天同悲……”
那高大的侍卫官骑着马渐渐远去,而留在原地的百姓或是目露茫然之色,或是面色木然,或是呜咽起来。
不知是几个人悲呼了几声:“陛下……”
“陛下……”
一时之间,整个迁都大军之中,哀戚的氛围更浓重了些。
“本来就已经是末日了……”李灵叹了一声:“再加上皇帝驾崩,大概……所有人心里更无措了。”
小朝双手捧着嫁衣,看着红彤彤的嫁衣,小朝眼中满满都是希望的光芒:“二姑娘,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灵转头看着小朝,笑了笑,想打趣几句,想想到处都是悲声,便忍住了话头。
毕竟是皇帝驾崩这样举国同悲的事情,小朝也不好再绣嫁衣,她将做了一半的嫁衣收好,和李灵一样,静坐在马车里。
不多久,刘晋和李家人都回来了,手里都提着一篮子野菜。众人听闻了皇帝驾崩的消息,神色各异。
刘晋和李宣明两人面色凝重,目露悲色,齐齐朝着大军前头拜了拜。
李宣明朝着大军前头跪了下去,安氏拉着李致,钱姨娘拉着李灵也学着李宣明的动作,朝着大军前头拜了拜。
等大家起身,安氏面上有一种奇异地光芒:“太子殿下,要登基了?!”
李宣明捋了捋胡须,面上似喜似悲:“那是自然的。陛下驾鹤西去,自有太子殿下执掌天下。”
安氏抑制不住地面露喜色:“那,那我们‘静淑’不是,不是要直接入宫为妃了?!”
太子登基,“李静淑”乃是先帝赐婚,地位自然不同寻常嫔妃。只要一进宫,就是仅此于太子妃和太子侧妃的高阶嫔妃!
李宣明咳了咳,眼睛扫过李灵,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咳!此事自有新皇定夺。只是如今,要禁婚丧嫁娶一月……”
往常的时候,老皇帝逝去,新皇登基,要禁婚丧嫁娶的时间,绝不止一个月,只是如今末日,大军又在迁都,所有事情都从简了。只禁了一月。
安氏低下头,眼睛瞄了瞄马车里那一个小小的包裹,那是她从府里就带出来的包裹。安氏咬了咬下唇,她衣袖中的双手,紧张地握紧又张开,握紧又张开……
看着安氏的模样,李灵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李宣明说的“李静淑”进宫,讲得是她,又不是真的李静淑,安氏为什么这么紧张激动?!
难道,安氏是觉得,只要她李灵进了宫,以后李家就能过上原本的好日子?
这一天,李家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餐,唯有安氏神色有些特别。
到了傍晚,列落和李静淑也回来了。
听闻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列落面色不变,朝着大军前头拜了拜。
李静淑神色淡淡的,目光扫向安氏,而后走到安氏身侧,握住了她的手,贴着安氏的耳朵,轻轻道:“稍安勿躁。”
安氏抬头,看着李静淑,问道:“那个小村庄怎么样?真的有丧尸?”
李静淑看着山林中的风吹叶落,神色平静如水,淡淡道:“当然。就和我们预料的一模一样。”
☆、第四十七章 贺你一杯茶水
傍晚。
山林中吹过一阵又一阵凉丝丝的冷风。
看这天气,许是快要下雨了。
大军行军的时候,最怕下雨。尤其是身子孱弱的百姓们,若是不能快些停下行军的步伐,找个地方避雨,很容易着凉生病。
大军中虽然也有医师,可病有的看,药有的吃,大军却不会等人。若是生病的人不能自己赶上队伍,便会被抛下。
如今大军虽然驻军在此,没有行军,不少百姓们还是找地方避雨的避雨,找东西挡雨的挡雨,四下散了开来。
李静淑提议将李家的马车移到一处地方避雨。
按照李静淑所说的,李家人找到了一个极为窄小的山洞。这山洞离大军驻军的地方稍有些远。将山洞中的杂草清出来,勉勉强强将马车“塞进”了山洞中。
不知李静淑和李宣明说了些什么,李宣明领着李致面带喜色的下了马车,往大军的前头行去。
列落和刘晋两人都去巡逻了。
这一刻,马车里,只有五个女子在。
李静淑抱着剑,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安氏笑着端出五个茶杯,摆在一个小托盘上,递到李灵眼前,诚诚恳恳道:“二姑娘大喜!我这做母亲的,也没有什么好贺一贺你的。今日,我亲自泡了茶,请二姑娘喝一杯。将来二姑娘飞黄腾达了,母亲不指望能‘鸡犬升天’,只希望二姑娘不计前嫌,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母亲过去做错了。”
车中五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老皇帝驾崩,东宫太子司马真登基,“李静淑”嫁进宫之后,身份高贵,将来前途无限。
李灵诧异地抬头看着安氏。
一直以来,安氏都对李灵极不客气,连说话也时时刻刻带着刺。怎么今日,居然突然来向她“认错”?
安氏这样前倨后恭的态度,是因为她接受了自己将要入宫为妃么?
安氏这仿佛极为势利眼的态度,李灵可以理解,但还是一时接受不来。她想不到,安氏转变态度的速度会这么快。
李灵没有端起茶杯,安氏的手便一直举着小托盘,时间一久,安氏面上便有些尴尬不安了。
瞧着安氏神色不对,钱姨娘推了李灵一把,然后脸上端起笑容,拿起托盘上的一个茶杯一口饮尽,道:“静静,夫人亲自端茶过来,你还不谢谢夫人!怎么能这么无礼!”
被钱姨娘一推,李灵也拿起一个茶杯。
安氏将小托盘递到了小朝眼前:“小朝,你跟着我们也不容易。不多久,你就要高嫁给刘晋大人了,将来也是官家夫人,是我李府的座上宾。来!夫人也贺你一杯。”
“不不不,”小朝一惊,忙推了推托盘:“小朝不敢。”
闻言,李灵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她转过头,笑着对小朝道:“小朝!你可忘了!以后你便不一样了!你再不是李府的侍女了!将来,你可是刘晋的正室夫人!”
小朝面上一红,脸上还是有些犹豫,并没有伸手端茶杯。
“小朝——”马车之外,突然响起了刘晋的声音。
李灵将茶杯放在一边。
马车里,安氏的双手抖了抖,托盘上的茶杯溅出些许水渍。李静淑睁开眼,坐在马车中纹丝不动,神情平静。
小朝欢喜地掀开马车的帘子。
只见刘晋穿着一袭青衫,小跑着靠近马车旁,笑道:“小朝,我寻到了一处极美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因为大军驻军好几日,附近有没有丧尸,这几日,列落和刘晋常常脱下厚重的盔甲,穿上轻便的衣衫,此时看着刘晋的衣着,便觉得他别有一番帅气。
小朝两眼弯弯,回头看了马车里的钱姨娘一眼。
钱姨娘微笑:“你去吧!”
小朝笑着跳下马车,刘晋双手虚扶在她身子两侧,见她站稳,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小朝脸颊通红,低头甜甜一笑,跟着刘晋的步伐,笑着朝西面慢慢走远。
马车里只余下了四个人,安氏神色有些隐隐的慌乱。
原本,李静淑和安氏商定,等大军行军遇上丧尸时,由李静淑动手杀了李灵、钱姨娘和小朝三人。再引来丧尸,将她们三人扔进丧尸群,毁尸灭迹。
可今日发生的两件事,使得两人改变了主意。
一是有士兵发现了山涧里的小村庄。李静淑跟着列落去探查小村庄,果然,那个人数不到千人的小村庄中,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整个村庄都是丧尸在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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