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马真点了点头,他抬头看向沈浪:“这便是你今日进宫要奏的?”
沈浪沉默下来。
殿内的香炉源源不断地释放暖意。
沈浪低下头,开口时语速极慢:“司马真,上一次我问你,你与李灵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没有答我。”沈浪加快语速道:“现在,我问你,我沈浪问你,李灵为什么消失了?”
司马真神色一怔,微微张了张口,看着沈浪立在大殿中央低着头,双手成拳。
司马真脑中划过无数过往画面,他轻声道:“沈浪,李灵不能出现。荀离要找李灵死战。荀离要让李灵做她武道的祭品。只有李灵比荀离强了,她再出现在世人眼前,她才能安全。她们两人之间,已经无法共存。”
沈浪霍然抬头,看向司马真。
沈浪并没有问司马真李灵现在在哪里,可司马真语中的意思却是他知道李灵在哪里,只是碍于荀离不能让李灵现世。
司马真已经在告诉他,李灵就在宫中。
“臣明白了。微臣告退。”沈浪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
沈浪大步流星出了宫门。
甄世明和沈悠悠就站在宫门口等他。
见着沈浪,沈悠悠飞速冲上去,她已急得忘了行礼,一脸焦急道:“怎么样?大将军王?怎么样?我的主子呢?”
沈浪正色朝着大将军王府走去:“明日便行动吧。”
沈悠悠愣了愣,脚步一顿,忙又追上了沈浪的步子:“你见到我家主子了?你见到她了?她怎么样了?”
沈浪摇了摇头:“没有见到。他,不想让我见着她。”
沈悠悠眼中一红:“我主子是不是出事了?她若是在宫中,怎么会不告诉我?她是天阶啊?皇帝到底是怎么软禁她的?”
沈浪停下脚步,看向沈悠悠:“荀离要找李灵死战,以期突破武道屏障。所以,明日的计划要改一改。”
“荀离?你怎么知道荀离要找我家主子死战?”沈悠悠走了几步:“皇帝告诉你的?你信了?”
“我信。”沈浪闭了闭眼:“他暗示我李灵就在宫中,他告诉我荀离要找李灵死战,所以他才瞒着天下李灵在宫中的消息……可,若是李灵愿意待在宫中,他又何必不让我瞧见李灵?”
沈浪眼中划过一丝痛色:“李灵定然是出了事,而且,她定然是不愿留在宫中的。”
沈悠悠咬唇。
甄世明拉住沈悠悠的手,轻声劝慰:“大将军会救安平侯出来的。”
甄世明又转头看向沈浪:“大将军……明日,真的要?”
沈浪闭上眼点了点头。
甄世明长长叹息:“……还是走到这一步。”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一直在
次日,贤王面色凝重地进了宫,直奔乾清宫。
再一次的,司马真将李灵支开。
乾清宫中,贤王面色凝重,俯身拜道:“参见陛下。”
“贤王不用多礼。”
贤王起身,按耐不住直接道出了来意:“陛下,臣弟听说,您要将太后送去晋国?”
司马真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贤王面上极为难看,开口时语气中已有了怒意:“陛下,臣弟知道,陛下与太后素来不和。太后也待陛下算不上亲厚,可再如何,她都是太后!是先帝的皇后!陛下怎能不顾孝道人伦,将太后送给一个不知名的晋国?”
司马真低头,面色冷淡:“朕与太后之间,又怎是‘不亲厚’三个字说得清的?”
贤王深深吸了一口气:“臣弟知道,太后做过不该做的事,陛下将她冷在后宫中,臣弟也觉得这是她该的!可,再如何她都是太后啊!一国太后,哪有沦为他国人质的事情?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这岂非沦为天下笑柄?”
“陛下乃是天子!乃是天下表率!若是陛下都做出这般枉顾人伦之事,我大周子民岂非各个有样学样,人人不知孝为何物?”贤王痛心疾首:“陛下!万万不能将太后送去晋国!”
司马真长长一叹:“有些事,朕想着过去了,便让它过去了。朕心中有数便够了。”
司马真摇头一笑:“既然贤王你不能理解朕,朕倒是该好好和你讲一讲太后弑君之举。”
贤王倒吸一口凉气:“什么?弑君?”
司马真微微点头,将太后什么时候被丧尸咬,变作“非人”,又给他下毒,又在宫中搅动风雨的事情,一点一点道出……
……
另一边,李灵甩开了一直跟着她的阿夏,跑到御花园的拱桥上去了。
李灵鼓着嘴站在拱桥上:“是不是天气太冷了,小鱼都不肯出来了?怎么今日连小鱼也见不到?”
李灵不开心地下了拱桥,在御花园中踢他着脚缓缓走着。
骤然间,一只手落在了李灵肩头。
李灵身影一滑,人已站在对方的身后,一指点在对方的喉头。
“几日不见,李灵你武功果真是一日千里。”身前的男子含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李灵收回手,转到男子的前头,面上一喜,好奇道:“周大哥,你怎么进宫了?”
周一弛看向李灵。
眼前的李灵要比上一次见她的时候更美了几分。在冬日浅浅的阳光下,她的皮肤吹弹可破,似是有着淡淡的光晕。
天仙便是这般模样了。
周一弛见李灵身体健康,并没有神色委顿,心中微微放松,又瞧见李灵那极为天真稚气的神情,面色微微一顿,试探道:“李灵,周大哥入宫,是想问一问你,你现在……是自愿留在宫中的吗?”
李灵歪头,鼓起嘴巴:“李静淑说,荀离要找我死战呢。我现在还打不过荀离的。”
周一弛身形一振,震惊地看着李灵懵懵懂懂的神色。
周一弛吸了一口气,一手拉住李灵的衣袖:“跟我走!沈浪和沈悠悠都在西街等你。”
“好啊好啊!我们出去玩吗?”李灵笑起来拍拍手。
看着神志不清的李灵,周一弛眼中闪过一丝悲意,他柔声道:“我带你出宫。然后让沈浪带你离开。”
当日,沈悠悠瞧见了在马车中的李灵,便请求沈浪救出李灵。
沈浪第一个想法就是确认李灵在宫中,然后,让周一弛带着李灵离开金林城。再让沈悠悠在金林城外等着李灵。
可皇帝告诉沈浪,荀离在找李灵。知道这个消息,沈浪不敢让周一弛带李灵离开金林城。
两个天阶在天上飞驰,太容易被荀离发现了。
沈浪改了计划。
由周一弛进宫将李灵带出来,再由沈浪亲自送李灵出金林城。
只要没有周一弛,李灵躲在马车中离开金林城,荀离不可能那么容易发现李灵。
既然沈浪要亲自送李灵出金林城,那么,能够吸引皇帝注意力的,不得不从沈浪换做了贤王。
沈浪最先知道太后的事情,沈浪也知道秦霍的事情,所以……沈浪不用猜也知道,秦霍密折中要求的三个人之中,就有太后。昨日,沈浪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贤王。然后,沈浪就在西街的马车中等着司马真支开李灵,周一弛伺机将落单的李灵带出皇宫。
李灵睁大眼了,有点疑惑:“沈大哥带我离开?”
恰在此时,一声带着些欣喜的呼喊声响了起来。
“安平侯——”刘晋面上带着笑容小跑着走了过来,见着李灵身后的周一弛,刘晋缓下了脚步,神色有些惊讶:“遵义侯?”
周一弛一手搭在李灵衣袖上。
李灵转头看向刘晋,笑起来:“刘晋,你找我有事吗?”
刘晋缓缓走近,看了一眼周一弛,迟疑道:“……刘晋听夏大人说,他正在御花园中找安平侯您,刘晋有事要同安平侯说,便与夏大人分开来寻您了……只是,遵义侯现在是奉召进宫?”
周一弛面色平静,默然不语。
见周一弛不说话,刘晋转向李灵,面色有些迟疑,他还是将自己之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安平侯,你知道吗?晋国女王就是小朝!小朝还活着!”说到后面两句,刘晋面上情不自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真的?”李灵面上也极为高兴:“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秦霍没有死!小朝也没有死!要是姨娘也没有死就好了!”
周一弛微微收紧抓着李灵的手,看着李灵,低声道:“李灵,不能再等下去了,迟则生变。会有旁人察觉的,我们现在就走!”
“走?”刘晋面色惊变,往后退了一步。
在皇宫做侍卫,刘晋稍稍听说过安平侯李灵有些不清醒的消息。有一件事,宫中的侍卫全都知道,那就是,皇帝要留安平侯在宫中,且不想让旁人知道。
刘晋近日已经与好些好友道过别。他想起小朝与李灵的关系,想要告诉李灵小朝还活着的消息。没想到,却被他撞见了遵义侯私入宫中想要带走安平侯的事!
天阶强者有能耐能私入宫中,这一点刘晋知道。
可现在的情形时,遵义侯已经当着他的面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遵义侯会不会把他刘晋灭口?
周一弛看了刘晋一眼,对李灵道:“这个刘晋既然遇见了,李灵你也认得,不如我们带他一起出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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