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姐,也会很累吧?
落花心里猜测,可她却不再开口去问。小姐虽年龄不大,可经历了许多事情,也不再是稚龄幼女了。
“你刚说,宁王叔叔立了功?”宁宛忽然又问回了方才的话题。
“是了,”落花还陷在思绪里,怔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奴婢也是听咱们府里赶车的冬瓜说的,说是圣上高兴,封赏了不少东西。外边有从临江来的生意人,都说今年临江是大丰收。那些沿海住着的渔民,都对宁王殿下感恩戴德呢。”
落花随着宁宛见过几次宁王殿下,她印象里的宁王殿下,确实是个让人信任的人。故而她听闻了这件事,也为宁王殿下感到高兴。
可宁宛却道:“感恩戴德?”
“小姐……觉得不妥?”落花不解。
“书上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言罢却又叹了口气道:“可我终归女流之辈……”
宁宛未再说下去,落花静等了一会,见小姐已放下那雪梨,自闭眼歇着了,便只好怀着疑问,退了出来。
八月十六,元方睿和元宁宛清早便出门,至先世子妃陵祭拜。后又至同福寺祈愿。逝者已逝,但求生者平安。
兄妹二人在同福寺用过中饭,至日暮时分方回到朔京。甫一进城门,两人便被燕凌远和苏子扬拦了下来。
一品居二层几人常去的隔间里,苏子扬眉头紧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放下不久,便又端了起来。
“那茶无辜,你无需如此。”燕凌远忽然说道。
从进了屋起,便是四人坐着沉默,苏子扬和燕凌远好像有什么事要说,可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宁宛不知兄长他们要商议何事,刚想言明自己先行回府,便见苏子扬又一次端起茶杯,燕凌远出声说了他一句。
“我又怎想这样,实在是……实在是……唉!”苏子扬叹了口气,将那茶又放回桌子上,将头偏过一边去,不再说话。
元方睿见状,便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今日,圣上晋封钟才人为昭容。”燕凌远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这句话,却如平地惊雷,让宁宛心中也是一惊。
圣上不是因为春风一度才封了钟妙柔做才人吗?何以要突然晋升为昭容?这钟妙柔在朔京并无根基,她父亲尚在平州任知州,圣上这是何意?
忽又想起钟妙柔许是建德皇后的人。可是建德皇后如今已这么厉害,能让圣上下旨晋封一个小小的才人为昭容了吗?而且,她扶持一个母家不在朔京的姑娘跟自己抢圣宠,又是为了什么呢?
“什么时候的事?”元方睿问道。
“才刚上午封的。听说礼部已准备了一应的事宜。只是未有封号。”元方睿简要答道。
“可知是为何?”元方睿接着问。
“那钟昭容怀了身孕,如今整个宫里都拿她当个宝。我娘去看望,说圣上仍赏了不少东西。”却是苏子扬没好气地说道。
“皇爷爷这是……何意……”元方睿显然也有些迷茫,饶是他早年便开始跟在圣上身边学习,可如今也捉摸不透这位久居上位的皇帝究竟是什么意图。
“钟昭容自回京来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件事会不会同皇后娘娘有关?”宁宛问道。
若说几人里,同钟妙柔有直接接触最多的,也便是她了。几次同钟妙柔遇见,或多或少都有皇后娘娘的明暗手笔在其中,不由让宁宛怀疑。
“皇后娘娘像在下一盘大棋。”燕凌远说道。
“肯定啊。齐王殿下是她的亲儿子,她那点心思,不是‘司马昭之心’是什么?”苏子扬应声。
“这就奇怪了。连你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圣上又怎么会不知道?”燕凌远反问。
苏子扬和元方睿均是一愣。
圣上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几个少年人都能看透的事情,圣上只会更加清楚。可封赏钟昭容不假,圣上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圣上不会……”宁宛突然有了一个让她感到害怕的想法。
她又想起落花同她说过的宁王深受百姓爱戴的事。她那时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本就是有些担心宁王叔叔“显山露水”后“功高震主”为皇爷爷所忌惮,而此时皇爷爷册封了皇后的人做昭容,她的担心,难道这么快就变为现实了?
“不会。”燕凌远却很肯定地在她未说完后半句的情况下就否定了她的话,“圣上若真属意那一位,便不会做这么惹人猜疑的事情。”
“你的意思……”苏子扬沉声,“圣上在试探?”
元方睿看向燕凌远,后者微微点头。
虽说帝心不能妄揣,可这事关生死之事,却一丝也马虎不得。
“你们都想好了吗?”这时,元方睿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
宁宛看向自己兄长,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她又看向燕凌远、看向苏子扬,他们每个人都肃然而坚定。
“你呢?”燕凌远反问。
“祖父不想涉足,可我却不想坐以待毙。”元方睿答。
“已经有人动手了,就不能再停歇。”苏子扬也道。
作者有话要说:
苏子扬有个不太相干的小毛病,他一紧张,或者一焦虑,或者一有什么愤恨的、想不通的事的时候,他就喜欢有茶喝茶,有水喝水。
所以当很多年后,他终于要向喜欢的姑娘表白心意时——
他鸽了人家姑娘并去了一趟茅房。
苏子扬:哦。
第94章 惊雷(下)
元宁宛有些茫然地听着几人的谈话。什么决定?又是谁要动手?可她想了想,却没有问出来。时候到了,他们总会同她说清的,如今不同她讲,只是还不到时间罢了。
“慕舟今日怎么没来?”几人说完了事,也轻松不少,元方睿此时便问了一句,也是宁宛自来便想问的。
往日总是他们四个一道,今天倒是没有薛慕舟。
“慕舟同定国公世子进宫了。世子夫人和凝嫣应该也去了,许能有什么消息,我再知会你们。”苏子扬道。
元方睿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燕凌远忽然又说道。
几人纷纷看向他。
燕凌远指指对面的楼外青山:“我前几天听到一个消息,陈大老板在平州盘下了一间织造坊。”
宁宛闻言蓦然一惊,平州的织造坊!
“可是锦绣坊樊家的产业?”
宁宛突然出口,让另三位都是一惊。
“宛儿如何知道?”燕凌远问道。
“六月时我曾到樊府,由婷婷介绍了几个得用的伙计给我,那时她同我说,樊当家卖了平州的一处铺子,那几个伙计便是从那边过来的。”
宁宛此刻心下已暗惊。
樊当家卖了铺子,原来是卖给了楼外青山的老板,也就是建德皇后的表弟陈荣。这里面可就值得推敲了。
苏子扬听了此言,也是一惊,他倏忽说道:“你们可记得,那钟昭容,正是平州知州的女儿!”
燕凌远和元方睿都眉头深锁。平州有这么重要吗?
平州,地处大周的西北方向,却并不临近边关。平州往北,是褚州地界,便是宁宛出生的地方,而褚州再往西北,才是大周朔方的边关燕云。而燕云,也便是吴朝越同他父亲征朔将军吴启盛回京前镇守的地方。
燕凌远曾同他父亲燕舸领过兵,对大周的地形、城池的排布,比别人更加敏感。听闻宁宛和苏子扬两人的话,燕凌远忽然暗自心惊。
平州虽不是边关,可多年来一直是往褚州,乃至燕云运送军饷的必经之处,齐王一派从这里下手,难道……
他忽然不敢再深想,这个风险实在太大,燕凌远有些不相信齐王会下这么大的赌注。
末了,他伸手沾了些茶盏里的余茶,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字:“燕”。
“从那里调兵?”元方睿沉声道。
燕凌远蹙眉:“我也只是猜测。”他也只能凭借他对地形图的敏感和了解,做出这般猜测,不然,实在不能解释陈荣为何好好的要在平州买一家织造坊。
织造坊……不对!
“可楼外青山向来开得都是酒馆,为何要买一间织造坊?”
宁宛正同他想到一处,燕凌远冲这个小姑娘点点头。
“对呀,这陈荣惜财如命,让他破费银子买个没用的织造坊?大街上的小孩都知道不可能。”苏子扬也疑惑。
几人的推演一下子到了瓶颈。
从他们目前所知的一切来看,对方的意图似有若无,让人好像抓住了,又好像只是看到了一层表面。
只天色将晚,几人也只好各自回府,只待下次再作商议。
宁宛坐在马车上,因着一天的劳顿有些昏昏欲睡。她隐约可以听见外面苏子扬、燕凌远和她哥哥告别的声音,她想瞧一瞧,可迷迷蒙蒙间却又睡了过去。
夕阳已经渐渐遮起了半边脸颊,燕凌远骑在马上,回身看了一眼已融入余晖的精致马车,却没有那姑娘有些羞怯的身影。
她大概累了吧。
而他忽然记起,今日是八月十六,是先世子妃伯母过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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