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重伤不醒,可齐王还不能跨出最后一步,因为他没有诏书,而且依目前的形势,他也拿不到诏书。不管他用什么法子,最后总要说服天下,他就必须用玉玺。”
“你的意思是……齐王要‘假传圣旨’?”这事太大,薛凝嫣压低了声音,心被吓得怦怦直跳。
“即使没有圣旨,他要坐上那个位置,又怎么少得了那块玉呢?”宁宛语气冰冷,她想起了近来所总结的点点滴滴,此刻她虽无法得知齐王的心思,可有一件事她却猜得八九不离十。
“小姐,楼夫人求见。”
夜已经深了,夏夜的风从窗间穿过,给屋子里带来一丝浅浅的凉意。宁宛原准备歇了,落月却忽然进来回禀。
“楼夫人?”楼澄的夫人?苏婉双?
自打圣驾亲征,宁宛便比从前忙出不少,早先还和苏婉双有些来往,近日却连面都没见过。她这么晚来做什么?
“快请进来。”宁宛一边说一边起身,重新将头发挽好。
不一时,便见丫鬟推开门,一个身着墨色薄披风的女子自外边进来,等进得屋,她才将斗篷的帽子摘了,这才能看清她秀净的面容。
“苏姐姐怎么这么晚过来?”宁宛忙将人迎进了屋。
苏婉双面色焦急,似是有什么要紧之事要寻宁宛。她见此处丫鬟都在,便跟着宁宛走到内间。
“深夜叨扰,还请郡主见谅。实在是事出焦急,夫君说务必亲自告知郡主。”
“楼大人?”宁宛蹙眉,什么事情如此着急,楼澄竟然大晚上让苏婉双来传话。
“是,夫君已日暮时分出城,他说晚上自会有人来给我消息,让我务必一收到回信就告知郡主。”
“什么回信?”
但见苏婉双自怀中取出一个细竹筒来,看去倒像影重他们平时所用的传递密信之物。
“婉双信已送到,为防万一,即刻便回府上。夫君说郡主看过信中内容自会明白,婉双先告辞了。”
苏婉双说完便扭头要走,宁宛赶忙喊人去送。她却形色匆匆,不知是要避开什么人,才一出门便又将斗篷戴好。
宁宛将那支细竹筒拆开,果见其中塞了一张纸条。她展开看去,只一眼,便好似浸入冰凉的湖水之中,打了个冷战。
“落花!落花!”
平静的夜晚之下,涌动的暗流已然汇聚成了巨大的漩涡,力图将卷入其中的一切都深深吞没。身处其中的人,哪一个都是拼命呼吸,他们有人挣扎着想逃离,有人却是要深入到更深的黑暗之中,将隐藏在漩涡中心的利爪无情摧毁。
不知有多少人彻夜未眠,在新一天清晨的阳光中,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接受可能到来的风雨。尽管这一夜过后,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
“小姐!宫里来了人,说皇后娘娘召见小姐,命小姐即刻入宫。”落雪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宁宛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精致的妆容,面色从容地将最后一支金簪插在头上。
“悠儿起来了吗?”
服侍她更衣的落月回禀道:“悠儿小姐已经起了,丫头们正在侍奉更衣梳洗。”
“让悠儿现在过来,我有话同她讲。”
“是。”落月应声退了出去。
宁宛站起身,由着落花讲自己的裙裾整理妥帖,复而微微笑了一下:“你们两个哭丧着脸做什么?我这不是还好好的?”
落花极为勉强地笑了笑,昨夜她并未怎么睡着。一则是因为近来出了许多事,整个京城都是风雨飘摇的;二则,昨夜宁宛命她做的事,实在令她放心不下。
昨日夜里楼夫人来过之后,小姐即命她将一封信交到飞歌手中。因为她们几个姑娘住得近,落花近日睡得也不深,天还不亮她就听见飞歌已起了。那会外边还是一团漆黑,落花只听见飞歌轻轻地开门出去,却不知她去了哪里。
果然今日一早,她就没看见飞歌回来。小姐甚少那样着急派飞歌出去,落花自然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她也不能多问,今早又听说皇后娘娘宣小姐入宫,她心里更担心了。
“好了,不就是面见皇后娘娘,不打紧。”宁宛笑着安慰她们两句,便听得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宛姐姐!这么早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燕月悠连蹦带跳地走了进来,边说还边打了个哈欠。
“悠儿,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见宁宛面色严肃,并不像与她开玩笑,燕月悠一时也收敛了玩闹的心思:“是什么事?”
“今日朔京城也许要有大事发生。离圣上受伤的消息传回来已经过了五天了,该行动的人也该行动了。今日皇后娘娘召见我,必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我自要去看看。只是悠儿,爹和凌尘都要上朝,府中,要交给你了。”
“宛姐姐……”燕月悠面露不解,往日府中不也只有她和娘亲?
“今日不同往日,我如今无法同你细说,只是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保护好娘亲。”宁宛拉着她的手说道。
燕月悠心中疑问愈深,只是她知道,宁宛如今是摄政郡主,恐怕有很多事情都要牵涉,她也不必知道那么多,她只知道,她要保护好娘亲就是了。
“宛姐姐,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娘亲,也会保护好侯府的。”燕月悠坚定地说道。
宁宛自侯府出来时,巨大的阴云遮蔽了清晨还透亮的阳光,投下有些惨淡的阴影。她再一次确认袖中的一响都完好,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登上了前往宫城的马车。
原本该是上朝的时辰,长宁郡主却因受诏,往皇后所居的宫殿而去。一路上引领的公公有些面生,宁宛没多说一句话,他亦只是默默走着。
夏日的皇宫之中,各处都盛开着颜色鲜艳的花朵,一丛丛一簇簇,连成一片,宛如流光溢彩的织锦绸缎一般,宁宛边走边看去,景色着实宜人,只是天气忽然阴了,那些色彩好似都没有那么夺目了。
不知道今日会不会下雨呢?前几日骄阳当头,热得人憋闷,若是得一场畅快的大雨,好好把这座城洗净了,想来也不错。
“郡主,到了。”那太监恭敬地行了礼,却是停在门口并不进去了。
宁宛朝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抬步,稳稳地跨进了皇后寝宫的大门。
“臣女元宁宛见过皇后娘娘。”
寝宫正殿有些空阔,除了建德皇后坐在主位,身边是华今之外,竟是没有旁的随侍宫女。宁宛是独身一人来的,比平日更为留心,这么不一般的阵仗,果然是要出手了么?
“平身吧。”建德皇后大概心情很好,说话竟有难得的一丝轻快。
宁宛起身,微微抬头,主座上的人,盛妆华服,比之平日身为皇后的端庄,多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张扬。
“不知娘娘召长宁前来所为何事?”
第299章 山河(上)
“圣上出门有些时日了。”建德皇后慢悠悠地说道,还不忘拿起茶杯来抿了一口,“郡主辅佐檀儿,为我大周朝政奔波,本宫甚为欣慰,请郡主来,自是要好好犒赏一番。”
“娘娘谬赞。为百姓所思乃是长宁应做之事,长宁不敢居功。”
“郡主还是这么谦逊,和当年本宫第一次见你时一样。”建德皇后的笑容甚为慈祥,可眼中却不经意透露出一丝不屑来。
“长宁不敢。”宁宛眼眸微垂,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
“想想那个时候,本宫的弟妹尚是风光无两的恒亲王妃,你娘亲也还在世,一晃,竟然十年都过去了。”
先世子妃因何去世建德皇后怎可能不知?她这么说,无非就是故意将宁宛的伤口再翻开罢了。
这么多年,宁宛永远不会忘记那场大火,不会忘记娘亲自大火之中将她推出来时说的那句话。活下去,她做到了,她坚强地活着,将当年行凶之人悉数惩罚。
似乎是看她没什么反应,建德皇后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复而又摆出那副慈祥的样子:“不知郡主在英武侯府过得如何?新婚燕尔,夫君就要征战沙场,郡主还年轻,想来独守空闺,颇为寂寞吧。”
“凌远奉圣上之命远征东疆,是为我大周而战。长宁心中因他而骄傲,并无怨言。”
“本宫就知道郡主是明大体之人。当初本宫也曾劝过圣上,只是圣上说了,此役事关重大,必要全力以赴,便是本宫说,把郡主独身一人留下多有不妥,圣上也不听。”
“娘娘关爱,长宁感激不尽。”宁宛始终低眉顺眼,她不愿与建德皇后有什么冲突,其实她本就不愿在此浪费时间。
上朝的这个时候,建德皇后将她召至此处,本身就不寻常,看来昨夜苏婉双送来的信所言非虚,恐怕那些隐藏在朔京城外时日已久的平州援兵,今日就要露出真面目了。
“郡主心里一定在奇怪,本宫怎么这会召郡主面见吧?”建德皇后笑了笑,神情甚为愉悦。
“长宁不敢随意揣测。”
“哈哈哈哈,郡主可真是小心翼翼,同本宫当初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一模一样。身份涨了又涨,那谨慎倒是丝毫未变呢。这么些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连本宫都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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