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塞西尔那明显软化下来的语气可以看出,她这步棋走的还不错。
这也是安深蓝会问出那个问题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埃里克的行为——事实上她内心毫无波动。
在她记忆里,原主和塞西尔在这方面经历颇为相似。
同样是互相不理解,感情淡漠疏离。
难免会感同身受。
这才是主要原因。
安深蓝眨了眨眼,偏着头看他,眼里满是兴味,“然后呢?”
可能是意识到她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么难过,相反,还因为他刚才拙劣的安慰很好的愉悦到她了,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塞西尔不再说话了,只瞥她一眼,神色淡淡的。
安深蓝眉眼弯弯,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笑意,“好了,不闹了,你难得说了这么长的句子,我想多听一会不行吗?”
她换了个姿势,笑意一点点加深:“结果发现,你话里的重点就是错不在我?”
她神色带着几分揶揄。
塞西尔皱眉,想要开口反驳,却看着她一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得意表情,强行把话咽了下去,冷声道:“如果殿下这么认为的话,我没有异议。”
其实平时的时候,他都是称她为“你”的,只有他被她的玩笑弄得无措或不悦的时候,才会称“殿下。”
“殿下”这个词,比“公主殿下”听起来要顺耳一点,但同样距离感十足。
安深蓝笑着看他,“又生气了?”
“……”
他不喜欢这个“又”字,这代表着他不止一次被她的玩笑牵动情绪,曾经是,现在也是。
骑士的原则是包容服从,包容主人所有的脾气和野心,不得有任何不满和怨言。无论主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保持冷静,即使对方表现得再不正常也一样。
骑士觉得他家公主表现得很正常,和平时开玩笑的态度行为一模一样,连嘴角玩味的笑都一样;当然,他也和平时应对她时的表现一样——很不正常。
“没有。”
安深蓝看出他极力做出没生气的态度,她也不好再继续撩拨下去,从善如流地点头,“嗯,你说没有就没有。”
这话听起来很敷衍,她就又添了句更敷衍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越表现得波澜不惊,她越想逗他。
塞西尔面无表情:“今夜太阳会取代月亮出现在天空中。”
安深蓝点头,忧心道:“今天花园里的夜昙该开了,也不知道我的女仆把防晒霜收哪去了。”
塞西尔:“……殿下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安深蓝收起笑容,“或许我该去逗其他人,身边的女仆就不错,至少她们会脸红会愤怒会不悦会喜形于色,比要么面无表情要么皱着眉头的你可爱多了。”
塞西尔继续面无表情。
真不好意思。他只会用面无表情和皱眉来表达情绪,一个用于所有人,一个专用于她,已经足够了。
“但是啊,”安深蓝笑起来,灰眼睛里第一次出现悲哀的色彩,“我就是犯贱。别人再好玩,我还是只想逗你,不仅仅是因为闲得无聊打发时间,我更想看你露出其他表情,却又对我无可奈何的表情。”
“嗯,或者应该说,我是喜欢打破你脸上的平静。
这样我就会觉得特别有成就感——你看你因为我出现了情绪波动,我能影响到你。”
安深蓝抬着头,阳光透过窗棂撒了她满脸,“我这样说的话你会信吗?”
褪去了故作的调笑和无谓的姿态,她嘴角还带着惯常的弧度,眼底却黯淡,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而专注。
塞西尔觉得今天的公主殿下实在脆弱得过分了,也真实得过分了。
虽然在阳光下辨不清她此刻的表情,被笼上一层光晕的肌肤白得近乎虚假。
他还是分辨不出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而事实是根本无须分辨,无论是哪个他都会忍不住想要当真。
他感觉嗓子有些痒,它迫切的想要发出声音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他湖色的眼眸有暗波在流动,神色逐渐恢复平静,启唇道:“我……”
“别!”安深蓝像是害怕听到他的回答,语速放得很快,“就当这是个玩笑吧,不用放在心上。”
塞西尔皱眉看她。
安深蓝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又很快恢复成正常的骄矜神色,左右顾盼了下,撑着下巴道:“不要有心理负担,玩笑而已。”
停了停她又接着道,“埃里克今天让我不爽了,我总要找点事来让自己高兴起来啊,你刚才的表情挺好的,我挺满意。”
不用听也知道,就连语气也恢复了她特有的漫不经意,最能让人不爽的“一切都无所谓、我开心就好”的语气。
塞西尔第一次觉得他这么讨厌她这点。
安深蓝见他毫无反应,也不在意,只无谓地眯着眼起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我和埃里克有过约定,关于诺曼的事还要……细谈。”
塞西尔垂下眼睑,这种冷淡又带有嘲讽意味的语气……
她特意加重语音,“细谈”的意思就是时间太长,让他不用陪她了。
比起“细谈”这个原因,她其实更像是逃避。
她从他身边走过,他一直注视着前方,并没有看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声开口:
“我刚才想说,我是信的。”
声音轻得几乎只是一阵气流误入她耳朵,产生的错觉。她忍不住回头看他。
塞西尔背对着她,平视对面墙壁上的浮雕人鱼图案,眼底一点点凉了下去。
第81章 骑士不高兴9
人是种很矛盾的物种。
就像是一只用惯了的旧杯子, 和花重金买来的骨瓷杯, 理所当然地会珍惜后者。
但当旧杯子碎了之后, 因为已经失去,它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起来, 你甚至会觉得那美丽的骨瓷杯也不过如此, 还不如旧杯子好用。
埃里克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他整日呆在诺曼的房间里, 什么也不做,就看着他送给她的东西发呆, 神情恍惚。期间苏安娜来看他, 他也不搭理。
从听到诺曼的死讯到五天后的现在, 他只说了一句话——准确的说是一句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时安深蓝没理他, 继续修剪着盆栽,手下慢慢出现一个椭球形, 她放下剪子, 微微退后,满意地看着:“还不错……你刚才说什么, 诺曼?”
埃里克抿着唇直视她,目光冰冷。眼里含着的怒气几乎要凝成实体,说话时表情冷得像随时会冰裂一样。
如果在这里的是原主,可能会难过, 但她不是。因此安深蓝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 “又不是我杀的,问我干什么?”
她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 “不过的确是我让塞西尔去的。”
剧情走到这里就不欢而散了。
埃里克拂袖而去,安深蓝则坐着不动。原剧情里诺曼最终也是死在塞西尔手里,只不过那是在她杀死原主、被埃里克流放瓦塔星之后。
要知道,在亚奇拉斯帝国的刑法里,谋害王嗣是一等罪,所有人都有权处死她而不受刑法制裁。
说是流放,倒不如是送出去避风头。
而塞西尔,剧情里详细的交代了他的结局,埃里克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帝王之后,下令处以绞刑。
而在此之前,他一直被关押在第三监狱——死刑犯也闻风丧胆的地方。
安深蓝叹了口气,她不是一个好姐姐,所以她从埃里克身上没获得到多少亲情;她不是一个好的主人,塞西尔给予的忠诚却太过沉重。
正如他在原剧情中杀了诺曼,没有选择逃离,这次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剧情里他守在她的尸体旁边,哪都没去,而这次他消失了五天。
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安深蓝正一手拿个橙子,另一只手握着把水果刀比划着。
塞西尔行礼:“圣彼得骑士第三分支支队塞西尔,参见公主殿下。”
这才是正规的骑士礼,却不适用于贴身骑士,太疏离。
安深蓝闻言头也不抬,手下利落地将橙子切成两半,开口道:“你要来点吗?让女仆再拿个碗来?”
“……”
塞西尔有些不能理解碗和橙子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摇头:“不,不用。”
橙子被横切成四片,然后竖着切去了外皮,为了躲避溅起来的汁液,安深蓝抬起头。
下一秒她挑眉,“你站门口干什么?过来。”
塞西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走了过来。
安深蓝眯着眸子看他——向这边走来的一抹墨绿,圣彼得骑士制服的配色向来糟糕得要命,深灰、纯黑、墨绿,深沉冷肃。
没点气场的人很难驾驭得起来。
但他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待他走近,安深蓝叉起一块橙色的小正方体,举在他面前,“从诺曼母星那里过来挺远的,真不用吗?”
“……不。”
她显然已经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向前一步,从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封密信,递过去:“这是诺曼与她的姐姐的来往通信,包括暗杀您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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