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僧袍披在苏音单薄的身上,更显得她身材娇小。山壁上映出苏音的影子,她对着山壁左旋右转,最后还学着出家人的样子做了个手势。
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檀香,和他的主人一样清冷。苏音侧身,黑眸里映着地上小和尚的影子,白色的里衣隐隐透出衣物下的风光。
苏音蓦地喉咙发紧,眼底深处有莫名的□□涌动。
好想把他白色的里衣也剥开啊。
然后。
盖着僧袍双修。
嘿嘿。
.
雨过天晴,下了一夜的大雨后,天空终于放晴。蓝天白云,倦鸟回笼。
第三声鸟鸣后,忘尘终于悠悠醒来,映入眼帘的先是他灰白的僧袍,再往上是女人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
饶是他平时再怎么淡定沉着,也着实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棕褐色的眸底掠过一丝惊诧,忘尘往后一缩,盖在两人身上的僧袍应声落地,两人皆是衣衫凌乱,苏音的衣物乱糟糟地贴在身上,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
“你你你……”
苏音睁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小和尚面红耳赤地盯着自己,手脚忙乱地将地上的僧袍披在身上。
“你醒了。”苏音还未完全清醒,她揉着惺忪的睡颜,优哉游哉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生的火早就熄灭,只剩下一堆黑黢黢的灰烬。
她挑眉看向忘尘的方向,身着僧袍的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仿佛刚才的脸红只是苏音的错觉。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忘尘两手交握,朝她作揖,目光坦诚,如同仙子坠尘一般,高冷矜贵,不染尘间半分世俗。
只是轻颤的肩膀却出卖了他此时的紧张。
“就,这样?”
忘尘疑惑抬头。
苏音笑笑,掩去眼底的狡黠,她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摸着下巴绕着忘尘走了几圈,最后停在他面前,眸光星辰般璀璨。
“小和尚,”她说着手就要伸到忘尘肩上,只不过被他灵活地避开了,苏音也不恼,依旧乐呵乐呵的,“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你不会不知道吧。”
像是诱拐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一般,苏音拍着胸脯,笑得奸诈:“我看你长得皮白肉嫩明眸皓齿的,不如跟了我,做我压寨夫人如何?”
“姑娘慎言。”忘尘眉心一皱,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和苏音保持着距离。他微压了下眉毛,思忖片刻,从袖子掏出一枚玉佩,递与苏音。
“定情信物?”还未开口,苏音已经眼疾手快地夺过玉佩,放在掌心把玩,调侃道,“没想到你这小和尚还挺心急的嘛。”
她对着洞口的光线细赏,玉佩质地莹润,纹理清晰,一看就是不菲之物。因为是刚从忘尘身上取下,上面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
置于鼻间,还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忘尘脸一红,双眉皱得更紧:“姑娘自重,此乃贫僧所物,若他日姑娘有难,可以此为记,到长天山一寻,忘尘自当竭尽所能帮助姑娘。”
忘尘。
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苏音默默地将他的名字念了几遍,脸上笑意更甚:“忘尘是你的法号吗?真好听。”她脸上的笑容毫无恭维之色,仿佛真的是心有所喜。
忘尘一愣:“正是。”
法号是师父给他取的,忘尘命里有一情劫,师父希望他能牢记自己的叮嘱,忘记红尘勿念红尘。
他抬眸瞟了眼苏音亮晶晶的眼睛:“姑娘若无事,忘尘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忘尘本来就是下上为师父寻药的,药草还未寻到,他不敢多做耽搁。
“嗳等等,”苏音忙不迭拦住了他的脚步,摊开手臂站在他面前,她晃着手中的玉佩,不满道,“你这就走了啊?”
“那可不行,”她强拉住忘尘的袖子,仰头道,“我不准你走。”
忘尘正色道:“姑娘,忘尘还有要事在身……”
“那也不行。”苏音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眸光一转,改口道,“要走也行,除非你带着我。”
“姑娘自重。”
“我不叫姑娘,我叫苏音!小秃驴!”苏音抬手想要揪住忘尘,却不料脚边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姑娘?”身后的嘈杂声戛然而止,忘尘疑惑地回头,正好看见被树藤绊住的苏音。女孩气鼓鼓地坐在地上,白皙的脸蛋已经沾上不少尘埃,灰扑扑的。
修长的手指紧紧拽着脚边的树藤,嘀嘀咕咕骂着什么。
忘尘唇角一勾,脚尖往回一转,又走到苏音前面,俯身蹲在她跟前:“我来吧。”男人十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苏音抬眸看向忘尘,暖黄的光线落在他白皙的脸上,宁静柔和。苏音看得有些痴了,竟连忘尘叫唤自己都不自知。
“姑娘?姑娘?”忘尘又唤了几声,终于将苏音的思绪拉回。
苏音呆呆“啊”了一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小脸莫名地爬上一抹绯红。
真奇怪,她这样厚脸皮的人居然也会脸红。
“都说了我叫苏音了。”苏音小声嘀咕了一句,扶着忘尘的手臂站起,只是刚一用力,脚踝处的刺痛再次传来。
苏音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哭丧着一张小脸:“我,我的脚好像崴到了。”
于是乎,前一刻还念叨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忘尘,此时却不得不背着苏音下山。女孩娇软的身子贴着自己厚实的后背,忘尘一路上都是脸红的。
除了昨晚的不省人事,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姑娘家这么近。也不知道苏音身上带了什么香包,忘尘总觉得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在鼻间回荡。
香味淡淡的,和他平时那些师兄师弟身上的汗臭味不同。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背上的人却不想让他好过,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差点将他祖宗十八代的族谱都翻了出来。
“我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是师父把我养大的。”忘尘的语气多了几分落寞,就连没心没肺的苏音也感觉到他心情的低落。她识趣地闭上嘴,不再多言。
爹娘真的有那么好吗。
苏音也不知道。
从小到大,那个女人就没管过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山路崎岖,并不好走。忘尘跌跌撞撞,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家猎户。天色渐暗,灌木丛中蝉鸣声四起,此起彼伏聒噪得很。
茅草屋外只有一扇老旧的木门,上面的铜锁锈迹斑斑。
忘尘轻轻敲了下,里边并无人应答。
“嗳小秃驴,”苏音趴在他背部,一脸的嫌弃,“就你这样,敲到明天都不会有人理你。”
她松开环着忘尘脖颈的双手,从他背部滑下,将两边的袖子卷至手肘处,还没开始动作,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露出老夫人一张瘦削孱弱的面孔。
“你们这是?”老夫人的目光越过苏音和忘尘两人,见他们背后并没有什么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老人家,我们在山间迷了路,可否让我们借宿一晚,明早再离开?”忘尘朝老夫人作了一揖,目光专注恭敬。
他本就长得面善,加上身上还穿着僧袍,言行举止都是出家人的做派,旁边又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老夫人很快就相信他的说辞,赶忙让他们二人进屋。
屋内如料想中简陋,只有三间矮小的茅草屋。苏音伤着脚坐在屋内,看着老夫人手捧着一碗稀粥进门:“家中只有这个,姑娘不要嫌弃。”
忘尘跟在老夫人身后进了门,手上还有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两个大馒头。
“不嫌弃不嫌弃。”苏音赶忙摇头,伸手接过了老夫人手上的东西,“谢谢奶奶。”
桌上只有半截蜡烛,在黑夜下发出微弱的光芒,晚风透过窗纱,呼呼呼只往屋内灌。苏音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炕上一件半旧的衣物上,疑惑道:“奶奶,家里还有别人吗?”
“我还有一个儿子,平时就在山里打打猎,刚好今天他去了镇上买卖货物,还没回来。”老夫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往门口望了一眼,四周黑黢黢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微弯了弯唇:“这么晚了,他肯定赶不回来了。”
小镇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之前有一次儿子为了回家连夜赶回,差点摔伤了脚。从那之后,老夫人就再也不许他鲁莽了,每次出门都嘱托他多在外面住一晚。
反正这么多年,她在山里也习惯了。
苏音哦了一声,眨巴眨巴眼:“奶奶,您对您儿子真好。”
她在人间游荡久了,人情冷暖早已见惯,为了家产手足残杀母子反目成仇的事时有发生,可眼下这个穷困潦倒的家庭,却和那些富贵人家大相径庭。母亲担心儿子赶路摔伤,儿子忧心母亲一人在家危险。
苏音不懂,她的世界从来就没有母爱二字。
“自己怀胎十月生的,怎么会不好。”谈起自己的儿子,老夫人脸上明显多了一丝笑意,“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陪着我在这山里边干耗着。”
苏音果然疑惑,又听见老夫人慢悠悠地开口,视线落屋内的某处:“我家老头子是在山里没了,我要是走了,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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