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花不明白,为何家里会到了如今这般模样,娘亲受伤无钱医治,躺在床上除了哀嚎外,没有别的办法,父亲不体谅娘亲,还冲着她发飙,现在更是要休了娘亲,眼看一个好好的家就要这么四分五裂,她不做点什么,委实是说不过。
虽然这个所谓的家没有她想象中的美好,甚至一年四季大多时候还是争吵亦或是冷战,她所希冀的温暖、父慈母爱更是不可能出现,可是她还是舍不得这个家。
杨王氏再不好也是她娘,杨小猪再不靠谱也是她爹,这个家再不合她心意也是她的家,可是等到她爹把她娘休弃了,那她就真的成为了无家可归之人。
浑浑噩噩之中,杨小花终于走到了白家,看着厨房里飘出来的炊烟,还有那大红色的春联,地上还来不及打扫干净的烟花纸屑,杨小花眼里浮现出一抹羡慕,她记得几个月前,她第一次跟着她娘亲来白家时,白张氏他们还住在山脚下那个茅草屋里。
她那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她那时候对自己的家还是很满意的,虽然破烂不堪,有时候下雨还会漏雨,但是也比白家母女强,起码她不用靠别人救济而活,那时候白张氏家的所用物件都是靠左邻右舍拼凑。
可是不过短暂的十几天,白家突然之间就要建新房了,还是砖房,她却并不羡慕,只觉得白张氏母子太会作死,连一日三餐都吃不饱的人居然要建房子,那不是东方夜谭么?
到了现在她才明白,白家会从一个人人都同情不已的落魄户逆袭成为现在杨河村屈指可数的有钱人家,靠的不是大家的同情、怜悯,而是他们一家人很是团结和睦。
在‘白家面馆’上工的那段日子是她有生以来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了,不仅能够见识到以前没见过的事物,还能吃好的穿好的,家里的爹娘那段时间对她也算是宠爱有加。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以往的画面,杨小花扯了扯嘴角,她原本也可以幸福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只是,在见识过城里那些纸醉金迷后,她心里就不甘每个月领着八百文钱的月钱,甚至在染染把他们的月钱涨到了一两银子后,她还是不满足,只觉得白家有钱后变得小气,明明店里每天那么多客人,可是给他们的工钱却才这么一点点。
她也是在这一段时间才明白,白家有钱那是白家的事情,和她杨小花是扯不上半点关系,她在店里时连说句话都磕磕绊绊,除了端面条外,就是擦桌子、洗菜。
这些活计其实杨狗子一个人就能够干好,像她离开面馆这么久了,也没见白家招个人去顶替她原来的位置,可见也是不缺她这一个人。
满心的苦涩暂且压下,杨小花看着这干净的院落,还有那洗的发亮的门窗,咬咬牙,跪在了白家大门口,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就这么散了,白家这么有钱,也乐于帮助别人,应该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时间慢慢流逝,杨小花在大门口跪了一刻钟了,白家没有一个人出来,院子里也没有人走动,此时除了在厨房做饭的芸娘和秋娘外,别的人都在白张氏的房里。
谢颜抱着昨晚玩了一晚上的斗兽棋,兴高采烈的拉着白无双一起玩,她完全没有欺负小孩子为耻的想法,一个劲儿的把白王氏的棋子吃掉,惹的白无双都快要抓狂了,谢颜才终于呼了口气,心里终于痛快了。
昨晚被染染欺负了一整晚,今天在白无双这里找到平衡了,谢颜满足的收起棋子,终于有了一种成为大神的感觉,也体会到了昨晚染染一直不让她的乐趣。
跟不懂规则的人玩这种游戏,实在是太爽了!
白无双眼巴巴的看着那些棋子被谢颜收走,而后自己提着小裙子快步跑到了白张氏的身边,撒娇道:“娘,谢姐姐欺负我。”
白张氏正抱着芸娘的小娃娃逗趣,闻言,看了自己的小女儿一眼,微微笑道:“她怎么欺负小双了。”
白无双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越说越觉得委屈,看的白张氏失笑不已,她一早就看出来了,小丫头可不是因为输了心里不舒服,而是看上了那画上的小动物,想要借过来把玩一番,但是看谢颜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怕人家不愿意,所以这才跑来跟她撒娇。
“小双乖乖的,那图纸等姐姐的手臂好了就让姐姐给你画好不好?”白张氏安慰道,拍了拍白无双那粉嫩的脸颊。
白无双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姐姐那么厉害,一定画的出来。”
坐在一旁的谢颜,听着白张氏母女的谈话,想着袖子里的斗兽棋,突然她萌生了一个新的念头,急忙转头跟白云铭商量了起来。
白云铭听着谢颜的话,再看了那斗兽棋的图案后,也觉得谢颜的这个想法不错,连忙把汪风云也拉来了,三人就着这件事,开始畅聊起各自的想法和打算。
染染房间,玉娘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个册子,开始跟染染说起醉香楼一年的收入和各地的生意情况,玉辰生说了把醉香楼全权交给染染经营后,玉娘他们这些醉香楼的管事们有什么事都是来向染染汇报。
“其实这些地方都没什么好担忧的,唯独阜平这处有些问题。”玉娘说着,忍不住叹气。
染染是第一次处理这些事情,听到玉娘如此说,难免心里有些奇怪,她轻声道:“这处有问题?阜平我记得是个州府?位处北方?”
“不错,小染你倒是记得清楚。”玉娘赞赏道。
染染蹙眉:“我看这账本也没什么问题,不管是支出还是收入都没问题。”染染虽然不善于辨认假账,但是这一箱子阜平的账本里面有没有贪墨大概还是能够辨认出一二,不管是前期投入的银两还是后来盈利的银两都没出入,何况玉娘不仅是管理醉香楼的一把好手,更是有辨认各种假账的本领。
玉娘微微摇头,很是苦涩的道:“她肯定是不会做假账,可是这些年来在阜平的醉香楼一年不似一年,每年都要从各地的盈利中拨一点救济的银两过去,北方的生意比起咱们男方来说确实更难做,但是也还没有难做到那种程度。”
“呃,玉娘你的意思去,她这是故意的?”染染挑眉问道,拿起一旁放着的醉香楼各地管事的花名册,找到了阜平的管事的那页。
页面上只写着阜平管事的生平资料,和玉娘一样,阜平的管事也是一位美娇娥,二十来岁的年纪,页面上没有她的画像,只是平平几笔介绍了她的生平。
“我不懂她的心思,小染,这个人很难说,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就这几年的共事来看,这个人不是一个安分守己之人。”玉娘蹙眉道。
染染漫不经心的把册子合上:“她当初是如何当上阜平掌柜这个位子?”一个才二十来岁的美娇娥,容不得染染多想,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玉娘一样,出身于秀才之家,从小就开始学习识字写字,多年的积累下来,成果自然不差。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一个女子能够掌柜一家酒楼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是染染开了一个面馆,要不是白家还有白云铭和汪风云,怕是早也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了。
“我也不知道,估计连主子都不清楚。”玉娘摇摇头。
“他不是醉香楼的幕后老板么?他怎么会不知道?”染染不知道该说玉辰生是太放心手下的人了,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玉娘道:“主子虽说是醉香楼的幕后老板,但事实上,醉香楼的产业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主子除了要打理醉香楼外,还有别的产业要打理。”那些产业可比醉香楼重要多了,主子自然不会注意到阜平的醉香楼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了,等过段时间我亲自去看看。”染染点头道,又问起了玉娘的私事:“你昨晚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罢了,不说了,我先去补个眠,昨晚没睡好。”玉娘说着伸了伸懒腰,随后往旁边的床榻走去。
染染看着眼里有些担忧,但是玉娘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勉强,垂下头继续看手里的账册,总体来说去年忙活了半年到现在,染染手里也算是有了不少的闲钱。
美食坊开业了两个多月,除去了买铺子、装修和一些日常的开销外,并没有赚到什么钱,不过也没有亏本,对此染染是很满意的,不亏本就是赚到了,只要以后经营上没有什么大问题,时不时做些特价或者是打折扣还可以搞一些活动,美食坊也就算在南江县立足了。
面馆的收入倒是让染染惊喜,除去了每天的食材、煤炭、木柴、人工外,从开业到现在倒是足足赚了五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让染染开心了许久。
醉香楼的账册最为复杂,但是里面的利润也让染染咋舌,她赚了五百两银子就开心的找不着北了,而醉香楼每一家酒楼一年的利润起码都在二十万两银子之上,除去了南江县的醉香楼和阜平的外,其余的醉香楼最少的都是二十一万两银子。
染染看着账册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玉辰生还真是大手笔啊!把醉香楼挂名到她的名头下,每年还要白白分给她这么多银钱,倘若是她的话,定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