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辰生一愣,低头看着双手,手上的食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丢了,在看到那殷红的血迹时,他脑海里哪里还有什么年糕,早就被眼前的小人儿吓死了。
这是杨大夫也被苏奶奶找来了,看到染染醒过来后,杨大夫才算松了口气,刚才听苏奶奶说白家那个丫头怕是被杨王氏给打死了,可把他吓死了,现在看到染染靠在榻上,小脸苍白,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水,衣袖早已经沾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但是还活着就好。
看到杨大夫来了,玉辰生也就不便待在室内了,他和染染除了是邻居外没有别的关系,像这种露胳膊的时候,他在一旁看着不像话不说,还会败坏染染的名声,玉辰生自是不愿意任何人说染染的闲话,所以还不等杨大夫开口赶人,他就先出去了。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沉了下来,寒风吹着屋檐下的灯笼,烛火摇曳,照耀在玉辰生的身上,影子忽长忽短。
想起刚才的事情,玉辰生很自然就想到了杨王氏,在玉辰生眼里,杨王氏就是罪魁祸首,所以在听到杨大夫开始为染染清洗伤口和包扎的时候,玉辰生那悬着的心也落地了,自然也就有精力和时间去找杨王氏算账。
门外的杨王氏正在和一旁的人说着什么,可是不管她说什么,那些人都没有放她离开,在他们看来,杨王氏会想要急急忙忙的离开,这里面肯定有鬼,要知道这杨王氏可是个爱看热闹的主,以前村里谁家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杨王氏绝对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所以现在有热闹看,居然会想离开,不是心里有鬼,就是这件事跟她有关。
离染染家木屋近的可不止苏奶奶家,还有好几户人家,一开始他们也没有太在意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只不过刚才梯子掉下去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声了,加上玉辰生跟杨王氏说话时,声音也没有压低。
大家出来后就看到玉辰生怀里抱着一个小人儿,地上还有点滴状的血迹,再看苏奶奶急急忙忙的就去找杨大夫,一百个人都会有一百个想法。
更何况村里爱看热闹的人可不止杨王氏,特别是这次的热闹还关乎杨王氏,大家更是卯足了劲添火加柴。
所以不过请杨大夫这一小会儿,外面就流传起了几个版本,本来春节大家就闲的慌,唯一的乐趣就是和相熟的人聊天,说着这一年谁家谁家的笑谈。
等玉辰生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大家的猜测,玉辰生脸上一片漠然,转头寻找着杨王氏的身影,在看到到杨王氏的背影时,眼里闪过一抹寒意,他向来是不跟女人计较,不管对方做了什么错事,他顶多以牙还牙,让对方把自己做的恶自己吞下,可是这次,他却想要把杨王氏劈了。
只要一想到染染受的伤,玉辰生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背对着玉辰生的杨王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只觉得浑身都哆嗦了一下,只觉得自己被什么盯上了,可是转过头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人。
这里的事情很快就惊动了里正,杨天富正和一家人吃着团圆饭,有人来禀报了这个消息后,他也被惊到了,自从他接管里正这个位子这么多年来,村里的村民不说相亲相爱,除了一些口角外,从来没有出现过流血事件。
他也顾不上吃饭了,连忙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玉辰生见杨天富来了,自然是上前把这件事说了一遍,当然他隐瞒了染染故意摒住呼吸吓杨王氏这件事,把整件事一五一十不偏不倚的说了一遍。
杨天富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不远处杨王氏也听到了玉辰生的叙述,连忙出声道:“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对白染染出手,是她自己不争气摔倒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闻言,玉辰生停下了话语,转头看向杨王氏,淡淡的道:“你是说她无缘无故自己摔倒了,还赖在你头上?”
“当然。”杨王氏仰着脖子说道,在烛火的照耀下,杨王氏的表情可谓是丰富极了,她努力想要镇定下来,可她心里有鬼,哪里能够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手不自觉的卷着衣角,想要安抚内心的慌乱。
“那这梯子上的血迹你要如何解释?还有你手上的血迹如何解释?你总不至于说是小染想要伤你,没想到却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玉辰生冷笑道:“即便是这样,那你说说小染为何要伤你?”
“我……”杨王氏直接愣住了,完全接不了话。
杨王氏这副说不出话的模样,让在场的人都相信了玉辰生的话,看向杨王氏的眼神都带着鄙视,穷人也要有穷人的置气,像杨王氏这样行事的人还真不多。
村里也不止杨王氏一家贫困,但是人家即便家里不富裕,也做不出这么没品的事情,贼自古以来就是大家所唾弃的对象,杨王氏平日里嘴碎就算了,可是现在连人家家门口贴的春联都敢偷,那就不是碎嘴的问题了,而是人品有问题。
旁边一个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婆子,见此突然出声道:“往年我家小门处的春联老是丢掉,杨王氏,你说是不是你偷走的?”
以前她从未怀疑过那春联是被人偷走的,总以为是被风吹掉了,可是现在想想,那风也不可能把左右对联外加横批吹走吧?就算是吹走了,也总还在四周吧?
可她在小门周围却从来见到过那春联,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闻言,杨王氏仰着脖子说道:“我那哪是偷?不过是看你小门贴的那么花俏不好看,帮你整理整理罢了。”
☆、131论脸皮厚的重要性(一更)
苏奶奶门口一片寂静,大家面面相觑,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那怡然自得的杨王氏,杨天富更是被杨王氏的话语气的脸色铁青,他当了杨河村几十年的里正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这个道理三岁的小孩儿都懂,杨王氏都三十几岁了,怎么可能会不懂?只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女人,也算是杨河村的贫困户,就是出了什么事,也赔不起医药费,大家也都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闹的太过于难看了,丢脸的也是他杨天富。
别人议论起来的时候,肯定会说是他没有管理好村民,特别是想到杨王氏自己做错事了,不承认、不道歉就算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让杨天富后怕不已,倘若人人都跟杨王氏一个想法的话,那这世道岂不是乱套了?
所以这一次说什么杨天富也不会轻飘飘就把这件事揭过去,本来他想着只要杨王氏认错态度诚恳,积极配合赔偿的事情,白染染不过是伤了胳膊,白家也不是缺钱的主,杨王氏只要道个歉,赔个礼,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谁知道这杨王氏倒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还有恃无恐起来,连偷东西这件事在她看来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儿,若是他处理不妥当,怕是就要冷了杨河村村民的人心。
想到此,杨天富冷声道:“杨王氏,你眼里可还有大秦律法?可还知你是大秦子民,必须要遵守大秦律例?”
“我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还管这些干什么?你身为一村之长,有帮过我一丁半点么?倘若不是你们逼的,我何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一开始还有些慌乱、害怕的杨王氏在想到这些年家里的困境后,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
她没错,错的是他们这些人,他们没有经受过她所承受的苦楚,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她不就偷了一副春联么?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就是去告官,那些官爷也不敢把她怎么样的。
至于白染染受伤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只是想到刚才去探白染染的鼻息好像是没了,杨王氏心里有点虚,随即想想,自己活着也就是在世上受苦,若是真的要了白染染的命,她顶多也就一命偿一命。
失去了白染染的白家很快也会倒台了,杨王氏眼里闪现出恶毒的光芒,这么一算,还是她赚了!
杨天富被杨王氏的话给气笑了,感情这些年他对杨王氏一家的帮助都成了笑谈,还喂养出了如此不懂知恩图报的白眼狼?
看来还真是他这个里正的失职,早要是知道杨王氏是这种人,他何必把自家的粮食匀了一些出来送给她家?他是嫌自己家粮食多么?还不是考虑到杨王氏家没有田地,那仅有的一点田地还是向镇上那几户人家租来的。
每年的租金可不少,杨天富大概帮着杨王氏一家算了算,除去了租金外,剩下的粮食可不够杨王氏一家吃半年,所以他私底下才跟自己的妻子商议,时不时就送些米粮过去,为什么不一下子全部都送去?
其一是害怕杨小猪和他那败家儿子把粮食偷偷变卖了,其二就是怕给着给着杨王氏他们就觉得理所当然,以后更是连田地都不想种了。
没想到他都那么小心注意杨王氏他们的内心了,没想到,杨王氏心里还是埋怨他。
杨天富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面上一片冷傲,语气极为不耐烦道:“这些年我明里暗里救济你们家,还怕你们内心过意不去,只能说是朝廷拨下来救济你们这些穷人的,没想到倒是养了你们一家的白眼狼,明明好手好脚,家里有劳动力,就是不愿意劳作。你以为我家粮食多的没地方送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