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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养大的她[快穿] 完结+番外 (顾苏安谢席)


  珈以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去看严枕云。
  可她这会儿却偏又一个字都不说,好似笃定了严枕云会站在她这边。
  她的目光里还含着笑。
  严枕云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却是先拿了季解忧递来的斗篷给珈以披在了肩上,才站起身来,挡在她面前,直面那些刀剑。
  “她于我不同,还请诸位勿伤她。”
  他这偏薄的话一出口,其余人立时都炸了,尖声质问,“严枕云你这是要包庇那妖女,你对得起你的宗门,你的师父,你的师兄弟,你心中的道义吗?”
  喊着话的人许是气极,说话间口水飞溅。
  季解忧一瞧他们对他大师兄这态度,气极就要上前,他戴师兄拉了他一把,却是往前一步,站在了严枕云身侧,“我大师兄又未曾说不给一个真相,诸位方才也说了由他判定,这会儿又这般催促,有失体面吧?”
  “这也就是怕保住了体面,反漏了底细罢了。”
  珈以在后面慢悠悠地开口,先说了方才开口喷口水的那大汉的名字,将他背后干的缺德事按哪年哪月说得清清楚楚,“……做了这么多事,啧,于舵主也是这不怕哪人水边走一步,就被厉鬼给拖了下去。”
  他们如今正巧就在湖中央。
  那于舵主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就往后面退。
  他这一退,撞醒了好些个有心人,立时心里惊惧与愤怒并起。
  趁着她还没说出来,赶紧把她杀了,这样就不会有人知晓我的事了。
  一瞬间,在场的好些人几乎都是这个念头。
  而他们杀意一起,严枕云立时就握紧了手中的藏雷剑,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带走阿姐,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可能就是害他家破人亡的魔教妖女。
  可他一边坚定这个念头,一边却又忍不住在心里担忧——万一她是呢?
  他阿娘……
  严枕云竟觉得眼下这境况,比他过去数十年的噩梦还让他恐惧。
  他握着剑的手在抖,却突然听见背后珈以唤了他一声,“严枕云。”
  面前就是敌人,他无暇回头,却能清晰听见身后的声音,掺在流水声里,平静又冷酷地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幻想,“严枕云,我骗了你。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也是魔教妖女。”
  严枕云猛地就要转回头去。
  然后他就听见几乎叹息的一句,“下次见了我,就杀了我吧。”
  严枕云已经回过了头,却只看见她被一个黑衣男子勾着腰抱着,飞身掠到了几丈外的小舟上,一路顺水,离开得飞快,只听见那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你与他说那么多做什么?你还怕他下不了手杀你吗?”
  这话便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些生怕自己背后所做的污糟事如那于舵主一般被公之于众的江湖人立即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个个都恨不得撸起袖子,为江湖除去魔教这一大患,为云少侠报杀父灭门及羞辱之仇。
  那妖女竟还敢以云少侠的救命恩人自居,分明留着他戏耍作弄,瞧他笑话的。
  江湖众人站在云少侠的角度上为他设身处地的想,都觉得忍不下这口恶气。
  他们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闹到魔教的老巢去,可几番思量之下,想起二三十年前那魔教教主为祸江湖时所展现的神功,却是谁也不敢再当这个出头鸟,几番思量推诿之下,倒是把严枕云给推到了最前头。
  那用的借口可是好听的,“云世侄你与那魔教自是仇深似海,那妖女又分明盯准了你戏耍作弄,你这领头人师出有名,那妖女自然也由你处置!”
  话是这么说,但珈以手里握着的信息在那,他们也不定放心将她交出去。
  这不过是多方衡量妥协的结果罢了,私底下都是自己的小心思。
  然而严枕云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应下。
  他出议事堂时,季解忧还在那嘀咕,满心为他抱不平,“这些人,之前大师兄伤了妖女,他们都要凑上来抢个功劳,这会儿要去魔教了,倒是畏首畏尾,非要将大师兄推出去不可了,还说什么任你处置,到时候人指不定就……”死了。
  最后两个字没说出口,因为戴师兄戳了他一下。
  季解忧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家师兄待那妖女向来不同,怕是真下得去手,这心里也难受得紧。
  他将眉头拧成了疙瘩,却不知晓如何安慰大师兄,想了又想,硬是死皮赖脸地拖着严枕云去喝酒,古话不说,借酒浇愁嘛。
  结果严枕云喝了两杯,坐在桌边,硬是不肯再喝一口。
  东极里管得严,他上头又是个严肃的大师兄,季解忧一心有样学样,半点酒液没沾过,这会儿好奇喝了几碗,倒是将自己灌醉过去,看着他大师兄捏着酒杯的骨节都发白了,却只会懵懵懂懂地问一句,“为什么啊?”
  “因为我怕我喝醉了,会忍不住原谅她。”
  严枕云的嗓子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太过用力,都有些暗哑,“她给我买糖葫芦,她从地道里救我,她一路鼓励我,她把我送到东极,她在我梦里哄我,她一次次上山看我,她带伤陪我放风筝,她还给我送过许多乱七八糟的礼物……”
  “我的朋友、亲人、爱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独独是她。”
  “她是我在世上最重要的人,我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她,能在江湖中为她撑腰,能让她离开她不喜欢的地方,去做她所有想做的事。”
  “我想过许多,该想的,不该想的……可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却要犹豫着,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去原谅她。”
  他说着大段大段的话,眼泪就从通红的眼睛里掉下来。
  季解忧吓得那点酒都醒得干净,他手忙脚乱地想要给他大师兄找东西擦擦脸,却又觉得让他哭一场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可他从没见过大师兄哭,也从不知晓他居然会哭。
  他急得手足无措,脑子发懵,竟就把心底的念头说了,“可是,大师兄你上次与师傅论剑道时,不是说,在你父亲弃家而逃的那一刻,你就不认他了吗?”
  那时师傅问,执剑为何,剑道又为何,大师兄就答,执剑为护,剑道为义。
  若是护不住相护之人,剑在手中,也不过就是一块好看些的废铁,而若心中不存仁义道义,那便枉为剑客,只能称为屠夫。
  那可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声名狼藉的严守耀,就是大师兄的亲父。
  这么些年过去,托那些不辞劳苦想要证明自己青白的江湖人的福,严守耀当年所做之事件件澄清于人前,尤其是他杀了就潜林叶家一事与他理论的长子,还借此戕害旁人,为己扬名一事,更是露出了他妄为人父,最为丑陋的一面。
  若不是那严枕风去寻父亲说理前曾在某位挚友处藏一封绝笔信,那挚友又因亲眼目睹此事而被吓破了胆,藏着信不敢多言,此事怕是永无水落石出之日。
  严枕云迷迷糊糊地回头,也记得自己曾说过这话。
  他那双被酒浸得迷蒙的桃花眼立时就亮了几分,“我,我真的可以这样吗?”
  季解忧是第一次收到来自人生导师大师兄的疑问,他便像是打了鸡血般,忍不住就将自己的全部意见都倒了出来。
  “要我说,那严守耀的确没脸当大师兄你的父亲,虽你早些年是受了生恩,可你也说了,他自小便不喜你的性子,连功法都是打发了个弟子来随意教你,严家落败,他的丑事被抖露出来之后,师兄你因他受了多少委屈……”
  说起这个最最最令他讨厌的与大师兄有关的人,季解忧简直就是滔滔不绝。
  可他也知晓,身为人子,又是他师兄这样重情重义的性子,便是他心中真的对严守耀有怨,他也做不到真的对他不管不顾。
  自来,人的情感与理智间便有鸿沟,要跨过并不简单。
  所以他想了想,换了种说法,“大师兄你若是心中实在存疑,为何不去找那妖……那姑娘去问一问缘由,她许不是这般草菅人命之人呢?”
  严枕云的眼睛“刷的”亮得愈发明艳。
  次日晨起,他脸上的沉郁已消退了大半,面对着季解忧时,又能露出之前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对去魔教老巢一事,也愈加积极主动。
  瞧见大师兄的精神气又回来,季解忧心里大松了口气。
  也难为他昧着良心,说了那妖女的好话了。
  可看着大师兄那模样,他又忍不住觉得,要是那妖女真的没做什么坏事,连杀了那严守耀也是真的事出有因就好了。
  至少这样,大师兄就不用这样难过了。
  而严枕云恢复了精神之后,立即就着手准备去魔教老巢一事。
  他想着,如今江湖中无人知魔教老巢到底在何处,最大的突破口,怕还是要从那几个被抓住的魔教教众口中探出来。
  原以为这其中颇要废一番功夫,却不想他只是挨个提审,私下透露出这个意图,那十几人中就有两个很积极地想要表示愿意带路。
  严枕云掩住怔愣,将两人分开让他们绘制了地图,拿到一起比较,发现那地图居然分毫不差,连几个沟壑起伏的弧度都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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