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地做,蒋卫东此时,人就在深城看厂房,他的野心很大,除了给林小酒的食品厂看厂房之外,自己也有别的想法。
钱爷对此不大理解:“你姐做的麻辣兔条我吃过,味道绝对没问题,又适合批量生产,如果专心做这一条线,以后一定能发财,为什么还要另外建工厂,去做自己不熟悉的领域?”
这样风险太大,而且投入的精力会更多。据他对蒋卫东的了解,这个少年不但是做生意、搞管理的好手,居然没落下文化课,将日程排得满满登登,几乎没有休息时间,钱爷虽然不理解,却也欣赏这样有上进心的孩子。
蒋卫东道:“钱爷,我不能一辈子都靠着林姐,我得有自己的事业才行。”
钱爷拍拍蒋卫东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
蒋卫东点点头,端起茶杯吹了吹,心里琢磨着厂房的事情,就听钱爷道:“你做得没错,自己有本事了,女人才会依靠你。”
蒋卫东被这个突然转变的话题吓一跳,险些把茶叶呛到嗓子眼里,剧烈地咳嗽起来,连耳根都红了,钱爷哈哈大笑:“你这些日子以来,开小差干得那些事情,别想瞒过我。”
蒋卫东的耳朵更红,脸上却面无表情,好像根本不担心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被人拿出来调侃,钱爷意味深长道:“你姐是个好女人,年轻人,努力吧。”
“……”
终于把深城的事情忙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这些日子,蒋卫东白天为工厂的手续、选址,基建图纸等等忙得不可开交,到了晚上,那些绮念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冒了头。
给蒋卫东印象最深的,是在录像厅包场时的那部三.级.片,其实这个年代所谓的“三.级.片”和后世那些岛国影片相比,要含蓄得多,主要还是走剧情。
可蒋卫东哪里记得住剧情,只记得片中衣衫半.裸的女人,紧紧抱住男主角的镜头。
粗重的喘息仿佛能透过屏幕,打在他的耳朵上,电影的画质并不好,蒋卫东看不清那女人具体长什么样子,也不大在意,因为在梦里,那妖.娆的女人,就成了林小酒。
修长柔美的身体,光滑的皮肤,梦中的林小酒,和电影里的女人一样妩媚,赤.裸纠缠的画面历历在目,而他摇身一变,就成了电影的男主角。
这样令人血脉贲张的梦,折磨了蒋卫东不知多少个晚上,等深城的事情办完,他谢绝了钱爷多留几天的玩耍的提议,马不停蹄地买了回家的车票。
从深城回到河西村,需要火车导长途汽车,再转乡间小路,哪里来说,这样折腾的行程,他们总会分成两天,中间找一家宾馆住下休息。
但这一次,他归心似箭,顾不得旅途疲惫,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抵达镇子时,天色已经黑了,可蒋卫东还是把自己存在一位小弟家里的永久牌自行车推出来,骑得风驰电掣,一路飙进了河西村。
他这次回家比预计的日子提前了好几天,家里人并不知道,他也不打算回家,便直奔林小酒的房子,想给她一个惊喜,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蒋卫东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兴奋得心脏乱跳,站在那熟悉的院落前,才发现院门紧闭,屋子里也漆黑一片,应该已经睡下了。
蒋卫东看看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想着那人规律的作息,心里一阵懊恼,可还是不想离开,他看了眼院墙,只犹豫了几秒钟,就轻车熟路地翻了进去。
他利落地落地,踩在绵薄的雪地上,只发出一点不易察觉的轻响,像个身轻如燕的古代侠客,站在房门口时,摸了摸衣兜,果然翻出一把备用钥匙,开了门,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蒋卫东心如擂鼓,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过是串门的时间不大对劲,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同时也有种自信:她一定不会把自己赶出去。
“林姐。”
“林姐?”
“林芝兰!”
蒋卫东叫了几声,却只得到自己的回音,屋子里空荡荡的,一颗火热的心立即沉了下去,蒋卫东整个人都警觉起来,那一刻居然有了如坠冰窟的错觉。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不死心地将每个房间都重新翻找了一遍,这个时间,她雷打不动要上床睡觉的,怎么会不在家?几个可怕的念头迅速冒出来,蒋卫东在大冬天里急出一身热汗,当即就要出去找人。
可去拉院门的时候忽然清醒过来,他发现从里边打不开,那院门是反锁的。蒋卫东猛然想起来,林小酒应该是在忙食品厂的事情,自己是提前回家,所以日期不对,这时候,她人应该在省城。
蒋卫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关心则乱,确认她不是出了意外,蒋卫东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似乎出了一身冷汗,冬夜的风刺骨,他的脚不听使唤地回来到了林小酒的房子,进了卧室。
林小酒的卧室,他其实已经来过无数次,她的房子不大,除了卧室就是厨房,那个时候他还小,林小酒拿他当小孩子,小孩子总是有特权,一切逾矩的行为都能称作“童言无忌”和“天真烂漫”。
可渐渐大了,小孩子的特权便被剥夺,蒋卫东许久没再进过她的卧室,这个时间应该是限电的,蒋卫东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借着烛光,坐在炕沿上,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那里是她的宝贝梳妆镜,那里是年前他同她一起挑的挂历,那是她的床铺。蒋卫东摸着她松软的棉被,便不由自主地扯起来,去闻被子上残留的她的味道,颇为陶醉。
不知过了多久,蒋卫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像个变.态。
他遗憾地放下被子,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站直身子,抬腿大步迈入夜色,可已经到了院子里,正要翻墙出去时,却听到院墙外一阵嘈杂。
“有小偷!抓小偷!”“哪儿呢哪儿呢?”“来了来了!”
除了“抓小偷”的叫喊声,还有村里狼狗的吠叫声,此起彼伏,似乎还有人拿了手电筒,村民最痛恨的就是小偷,河西村民风淳朴,无论谁家遭了贼,大家都听到喊声,都会出去帮忙,直到抓到小偷为止。
也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如果没办法立即抓到,说不定会越闹越大,家家户户的男人都出来帮忙,从前就有过彻夜抓贼,大家伙一直蹲守了一晚上,凌晨抓到后把小偷打个半死的案例,这样大的阵仗,他这样贸然跳出去,不被当做小偷,也说不清楚,蒋卫东心情非常复杂,第二次默默收回了要抬起的腿。
蒋卫东站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儿,抓小偷的声音不减反增,看来真要闹上一晚上,他不大苦恼地叹口气,自言自语:“看来今天只能在林姐的房间里对付一宿了。”没抑制住嘴角上扬。
蒋卫东听过一句话,人的烦恼有时候来自‘你像猪一样懒,却没办法.像猪一样懒得心安理得’。可见,“心安理得”四个字非常重要。
蒋卫东今晚就是因为“形势所迫”,因而“心安理得”地钻进了林小酒的被窝,她的被子经常晒,棉花松软厚实,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更重要的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是她平日里喜欢的雪花膏味道。
蒋卫东闻着这引人遐思的味道,却一夜无梦,安心极了,再睁开眼睛,已经天光大量,他看着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日头,惊觉已经是中午。
旅途的劳累已经一扫而空,蒋卫东磨蹭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爬起来,去够自己的衣服——林小酒的归期应该是后天,他总不能在她的房子里再干等两天,不如先回家,等后天市区的火车站接她。
正打算着,门外却传来了人声,蒋卫东够衣服的动作一顿。
“三丫,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应该去接你的。”是林二嫂的声音。
“事情办得挺顺利,所以就提前了。”林小酒说。
“怎么不在省城多逛一逛,那里是不是比镇上还热闹还洋气?”
两人的说话声由远及近,院门处已经传出开锁的声音,蒋卫东彻底慌了,村里不时兴买窗帘,林小酒独居,院墙够高,窗子不大,便也没有安装窗帘,这个时候,如果两人进院子,第一眼就能透过玻璃窗看到自己。
只有林小酒也就罢了,林二嫂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蒋卫东情急之下,将自己塞回了被子里,同时眼疾手快地将衣服也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林小酒和林二嫂说说笑笑进了门,并没有注意到卧室的异常,好在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两人只在一门之隔的堂屋说话。
“多亏你不是昨天回来,不然碰上了也挺吓人的,咱们村遭贼了!”
“怎么会?这不是刚过完年吗。”林小酒虽然不了解小偷的作息,不过从前看电视,总是听说“年前防盗”,发生盗窃案的高峰期应该是年前才对。
“贼哪管过年不过年的呀,”林二嫂说,“说不定他是觉得这个时候人比较容易放松警惕吧,偷了老吴家的二十块钱呢!这帮杀千刀的,二十块,够他们全家一个月的口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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