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忙去开门,弯身请安:“老爷。”
李尚书摆摆手,示意免礼,他快步而来,直接来到女儿身前,“绮罗啊,这几日已有好几家权贵前来提亲了。爹爹且说与你听听,你挑个称心如意的。”
李绮罗连忙稳稳被地牢景象惊吓的心神,固执道:“爹,说过多少次了,我只做四王妃,其他人一概不感兴趣。”
“瞧你这性子,当真是被惯坏了。四王爷对你的爱慕视若无睹,爹爹总不能一直把你的婚事拖下去。”
“我就是不死心。”
“不死心也没用,爹爹会替你做主,选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您敢逼我,我就死给您看!”
情急之下,李绮罗眼里闪出莹莹泪花,看得父亲心中一软。
随即,他低叹,“好好好,暂且随你。不过,爹爹丑话说在前头,来年若是四王爷还没迎娶你的意思,那你就要收心,选个别家才俊!”
李绮罗抽抽鼻子,没吭声,算是答应了。
其实,有多爱四王爷秦仲,她也说不准。她只知道,仰慕了这么多年,这份爱里亦多了几分执念。
而输给乞儿出身的绿珠,更是令她觉得难堪。
*
左瑜安排好做戏的几名大汉。回到房中,便瞧见林苏苏从屏风后出来,对着他搔首弄姿。
“这样楚楚可怜吗?”
她满意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顺带把袖中的一截大葱凑近眼睛,难捱地眨眨眼,泪光闪现,做出梨花带泪的模样。
衣裙是平时最喜欢的款式,如今被撕得零零碎碎,惨不忍睹。
里面蓝色肚兜都能露出几分。
蓝色肚兜,衬着无暇的肌肤,半掩半露,多了丝诱/人的风情。
左瑜目睹此番美景,有片刻的怔忪,漂亮的眼眸里微微闪动。
“……可怜是可怜。”
失神过后,他扭头撇开视线,“但是太露了吧。”
她不以为然,笑了下:“你在跟我开玩笑吗?21世纪的新时代青年,夏天的时候,街上美女穿的清凉无比,短裤短裙吊带,你什么没见过。我这还算保守,哪里露了?”
左瑜被如此一说,无语凝噎。
……
那条僻壤的巷子,隔着不远的街道,有一家破旧的小酒馆。
几个大汉按着事先说好的计划,从小酒馆出来,虚晃着脚步,面色酡红将林苏苏挤进那条僻壤的巷子。
“小娘子如此俊俏,怎么一个人来此啊?”中间领首的大汉笑嘻嘻,伸手朝着她的下巴过来。
“……你,你们别过来。”林苏苏学着电视剧里小女子的模样,瑟瑟发抖,连步后退,暗自掌握着动作分寸,提前躲过他的触碰。
待越来越接近茂盛草丛,她假意跌倒。
几个大汉淫笑着,将她拖进临近的草丛堆里。
不远处的巷口暗角,左瑜静静观察着一切风吹草动。
伴随着她故意高声的哭泣声,草木后响起一阵窸窣的声音。
只听惨叫声连连,鲜血喷涌,几个大汉手臂全受了伤,他们惊慌失措而逃。
上次,她和左瑜仔细搜寻,没有发现顾容的半点儿踪迹。
然而在此时,林苏苏第一次看到了令人惊诧不已的神秘存在。
躲在藤蔓丛后望着她的人,应该是顾容,却又不太像顾容。
或者说,她从未见过那个样子的顾容。
五官像他,可身上血管异常暴起,仿佛无数条墨绿色的藤蔓攀爬在他躯体上。
这样的他,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
怪物,是令人禁不住联想到的第一个词。
☆、彼岸花11
顾容露着尖牙在她面前, 记忆中那双温润的眉眼第一次带了浓重的戾气。
可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护着绿珠的心都是没有改变过的。
眼看不再有危险, 他转身就要离开,林苏苏忙扑过去, 从袖中掏出用带迷药的手帕, 紧紧捂住他的口鼻。
无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都不能再让他离开了。
这是任务所需,也是原主绿珠的夙愿。
依照顾容现今的身子, 如果他想挣开, 其实并不难。只要用力甩开她便是。
可他生怕伤着了绿珠。
真正爱着的人, 怎么会舍得伤害对方呢。
而林苏苏, 她赌的就是两人间的情意,她赌他不忍心, 不会挣开。
很快, 顾容硕壮的身子昏昏沉沉软下去。
原本左瑜是负责抗他回去,但眼下看到这墨绿色的庞大身躯, 蹙起双眉:“这样带他一路回去,太过招摇。我去找辆马车来。”
“好。”
她认同左瑜的话。
如今顾容变成这个样子,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通身墨绿, 獠牙尖尖,着实怪异瘆人。
若真让路人看见,必定会引起慌乱。
为避免节外生枝, 用马车运送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
顾容虽然找到了。
但他已是个墨绿色的庞然怪物,这种变异,肉眼可见。
最终,她只将这件事通知给四王爷秦仲,由他负责调度口风紧,医术高明的太医过来诊治。
名医们替顾容把过脉后,皆是愁眉不展。
林苏苏询问:“请问太医,他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太医看一眼床上人,顾容墨绿色突起的血管已经平复,此时像个正常人一般躺在床上,只是那英气的面容毫无血色,苍白得如一张纸。指甲淡淡的绿色,显示着主人并不健康的身体状况。
太医叹气:“姑娘可听说过蛊术?”
“听说过。”之前她听左瑜提及滇南的蛊毒。
“这顾容将军,身上除了剧毒,还有蛊术。一旦染上剧毒定是必死无疑,而像他这般体内带剧毒还能活下来的简直就是奇迹。但即使他能侥幸活下来,也不会长久。蛊术会慢慢操控他,现在他还尚有自己的意识,再过些时日,毒性侵犯全身,那时他便完全成了傀儡,没有意识,没有情感,只听从主人的差遣。”
听到这番话,她脑子里轰地一声,呆滞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珠儿,你别太难过。”秦仲走过来,轻声安慰了她一句。
她心乱如麻,抬眸看向床上憔悴的心上人,忧忡之色满溢。
顾容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色,露出笑容给她,令人看得心疼。
她来到他窗前,一眨眼,眼泪就啪嗒地落了下来,砸湿了被褥。
“……傻丫头,哭什么。”顾容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到几乎风一吹就会消散。他费尽力气,才将手抬起来,擦了擦她的泪痕。
……傻丫头。
这声亲昵的呼唤,使得心底的记忆攀爬出来。
从胸口跳动的地方,蔓延至她的大脑。
以前他在皇宫议事,偶尔回来得晚时。长街上亮着幽幽的灯火,绿珠总是独自立在门口等他回来。
夏日里还好。
一旦到了冬日,大雪纷飞。
她也不怕冷,执拗地站在门前等。
丫鬟们不理解,她为何要非要在门前等,明明在温暖如春的室内等更舒服。
绿珠不觉得寒冷有什么可畏惧的,她只知道,看不见顾容,多等一刻也是煎熬的。
马蹄声由远及近,顾容回来后,从马背下来,一手将狐裘披风拢在她的双肩,关切地问:“在这里等了多久?”
“不久。”风雪的严寒吹得她说话带了些鼻音。
他温热的指尖抚过她被风雪吹乱的发丝,道:“傻丫头……”
而后,顾容将绿珠揽入怀里,带她回府取暖。
林苏苏忆起这些,眼泪更是止不住。
她吸吸鼻子,紧握住顾容的手,“不管你身子如何,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守在你身旁。”
“中毒之后,我半人半兽,怎么会奢求你留在我身边。”顾容眸光有些暗淡,带着几分自嘲之色。
“可你……从未问过我的心思 。”她固执着,眼眶的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入床褥。
“我何尝不想伴你左右。”顾容怜惜,抬手擦着她的眼泪,眼底却是哀痛:“可我如今这般模样,早已不能给你幸福。”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她哭着,将头轻枕在他的怀中。
那小模样让旁人看在眼里,真令人心疼。
左瑜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悠悠品茶,一边看着林苏苏情深地跟顾容互诉衷肠。
林苏苏每到一个世界,附身在原主,继承了原主的情感,在他眼里,有点搞笑的像精神分裂。
而另一旁,秦仲将她的眼泪看在眼里,将她的话语听在耳里,双眸没来由飘过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只剩连绵不绝的阴影。
☆、彼岸花12
为收复滇南土地, 自从顾容将军战败后, 朝廷便将目光挪到江湖之中, 请了一大批能人异士,接二连三地前往滇南。
最终, 滇南叛军首领被擒。
令人意外的是, 叛军首领并非男子将领, 而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秦仲说,这个首领美人跟顾容身上的蛊术有关。
为此, 林苏苏特意去天牢, 见了那首领美人一面。